第33章 业务熟悉中

后半夜收取的梦融进了化梦池,任务栏没有新梦境提醒,摄梦师有了短暂歇息时间,拢好衣袍回了地府的房子。

她已经很老了,老得走路迈腿都艰难,两只脚好像不一样长,走起来摇摇摆摆。

好在现在是鬼,有灵气和传送符就方便多了。

房子在假树林深处,没有院子,地府又没有日光,里面常年阴暗逼仄。

摄梦师传送到房子前,门下缝里透出暖黄的光,里面欢快激烈的歌声传出。

她推开门,不出意料的,爆炸般的声音挤进脑袋里,DJ的节奏感十足。

“安芸,不要把我的房子当成你的夜店。”

客厅里沙发被搬到角落,几面墙上全挂上了繁琐晃眼的小灯泡,天花板中央还坠着个旋转玻璃灯,发射炫丽变色的光。

比塞满梦球的化梦阁更亮更俗。

地板上坐着盘腿坐着两鬼一纸人,摄梦师熟练地把音响关了,终于安静下来。

“忙完了?”安芸拨弄了两下手里的吉他,放在一边。

她对面一个打眉钉的男人,正是鬼市里那个服装店的老板。

万鑫源在给纸人编辫子,朝摄梦师招手示意她坐下,“你今天去找她了?”

“嗯。”

摄梦师腿脚不便,坐下费了老大劲。

万鑫源笑说:“动作快点,你都老成这样了。”

摄梦师知道他说的是交接摄梦工作的事,点了点头,眼神开始发愣,年纪大了连眼睛都转不动。

安芸头发跟她一样的白,状态和精神比她好一些,皱巴巴的手指着万鑫源:“再不投胎,下辈子活得跟他一样短。”

万鑫源嗔骂:“你个老骨头。”

地府的鬼攒满投胎所需的功德,到了时限就要去投胎,摄梦师为了等人,用下辈子的阳寿换了在地府多待的时长。

花了阳寿的鬼不再维持死时的年纪,身体会加速变老,摄梦师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万芸情况和她大差不差,倒不是因为要等人,纯粹是觉得阳间也就那样。

“妈妈,妈妈。”万鑫源给纸人编完辫子,后者站起来搂住摄梦师的脖子,长麻花垂到她胸口,“我的辫子好看吗?”

“好看。”摄梦师摸摸她的头,脸上却没有表情。

安芸盯着纸人看了一会儿:“鼻子跟铃铛不太像。”

“眼睛也不怎么像。”万鑫源说,“铃铛的更大点,跟玻璃珠似的。”

“是不像。”摄梦师笑着去摸纸人的脸。

纸人眼睛呆板一眨:“那要做的更像一点吗?”

摄梦师:“不用了。”

之后几天能多看看她了。

*

太阳落山没多久,周霜弋就要去睡觉,周卫峰今天回家早,跟他们一起吃的晚饭,见他就回房间,声音压着火,“刚吃完就走,也不知道陪我们坐会儿。”

周霜弋觉得他莫名其妙,“我们一个多小时前吃完的饭。”

他这段时间里是隐形了吗?

周卫峰一回来两人就得吵架,卢见秋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你好好说话。”

“他跟长辈说话是什么态度,连个称呼都没有。”周卫峰指着周霜弋,手一点一点。

“爸。”周霜弋喉结滚了滚。

又是这种气氛,每次这种时候铃铛就特别紧张,好像被凶的是自己,站在旁边不安。

她看周卫峰脸很变色龙一样,一会儿黑一会儿红,小声说:“要不你再陪他们坐一会?”

“不用。”周霜弋压着嗓子,“你先进去。”

这里离房间近,她自己也能进去。

铃铛在他开口的那一刻就瞪大眼睛,“你说话干嘛?”

“没事。”

周卫峰正纠结着,看见自己儿子偏低着头自个说话,眉目间有从来没看过的柔和。

他一愣:“你说什么?什么不用。”

“没什么。”周霜弋脸上的温和散去,泰然自若,“爸,我还要写作业,先回房间了。”

他话落,扫了一眼被吓得发怔的周卫峰和卢见秋,转身回了房。

一落锁,铃铛在房间里踱了两步,“你在他们面前跟我说话干什么?”

“你要被当成神经病了。”

周霜弋被她逗笑,不在意地说:“没什么,问起来我说压力大就好了。”

铃铛还是不理解:“你傻了吧?”

“没。”周霜弋看了眼时间,拿起睡衣往外走。

他一出去,对上周卫峰和卢见秋两道一样的视线。

“怎么了?”

卢见秋:“这么早就洗澡?”

“嗯,等会儿写到太晚不好洗。”

周卫峰独自沉吟完:“别把自己逼得太紧,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周霜弋几不可察的挑了下眉:“知道。”

他进了浴室,洗完澡回房时,铃铛坐在鬼椅上,手里拿着早上那张他列了已知信息的纸。

“还在看?”他走过去。

铃铛把纸折好塞回书下,轻嗯一声就不说话了。

今天早上她一句“你在哭”后两人就沉默了,这算是有多了一条信息,结合纸上写的,不难知道他们是认识的,而且羁绊不浅。

这个认知让他们之间变得有些微妙。

在周霜弋目前正常的记忆里,他们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于是这种羁绊只能发生在更早,能追溯到上一世也说不定。

如果真的是,他们上一世是什么关系?

“别想了。”周霜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打断了铃铛抑制不住的思考,“攒完功德就知道了。”

他抓起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铃铛余光里,一颗水珠从他发梢滴落,顺着修长的线条有力的颈侧滑落进锁骨。

周霜弋躺倒床上,拉过被子闭眼,等着睡着后灵魂出窍。

上次摄梦师画了个大符落在他身上,他睡着能自己随意决定要不要出窍了。

昨晚加今天他睡了没几个小时,入睡比平常都快得多,几乎眼一闭灵魂出来了。

浑身都轻了不少。

“走吧。”他拉开窗户,回头看见铃铛走到床边,扯起被子把他整个身体都盖住了,大夏天的就留个脑袋在外面。

周霜弋:“……”

“好了。”铃铛飘过来,“我们先去跟摄梦师回合。”

夜间外面吹来的风还夹杂着一些热意,小飞虫也顺道迎面而来。铃铛抬头,见周霜弋眼底满是促狭地看着她。

“又干什么?”

周霜弋下巴朝床上一扬,“又报复我?”

他指认识铃铛后她第一次回地府,她也是这样把他裹得严严实实,还把风扇关了,自己硬生生被热醒的。

她貌似对盖被子这件事格外执着。

“……”铃铛抓了抓脸,飘回去把被子给他掀开了。

忘记了,她只是看一个僵硬般的身体躺在床上不盖好被子不顺眼。

周霜弋看着她动作:“知道什么人僵了后才会这么盖被子吗?”

“什么人?”

“死人。”

好不吉利,铃铛皱眉:“可是我还给你留了个头。”

她见过死人的,都是把头也盖上了。

“嗯。”周霜弋煞有其事地点头,“走了,再不走我的房间要闹虫灾了。”

灯一关,窗户被铃铛轻手轻脚拉好,他们朝水安一中飘,跟摄梦师说好在校门口见。

以前见铃铛飘得开心,这是周霜弋第一次飘,感觉确实不错,如果忽略路上的蚊虫的话。

离一中还有段距离,摄梦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们过去在她对面站定。

周霜弋:“抱歉。”

铃铛补充:“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没关系,走吧。”摄梦师把手里申请到的两张传送符给他们,转身往学校里面走。

学校里的学生大多住宿,睡觉的人多,梦境收取集中也会方便得多,所以摄梦通常都是先来学校医院这类地方。

“这是汲梦环,吸取的梦境会变成上次你们看到的那些光球储存在里面。”

他们站在一栋宿舍楼的天台上,摄梦师把几个透明像是水圈的环拿出来,给了周霜弋一个,另一个套在了铃铛手上。

“这个怎么有光?”汲梦环戴在手腕上冰冰凉凉,真的如水流过一样。

她手上这个跟周霜弋的不同,水流里面淌着细细金光。

摄梦师说:“金光好看。”

她也不解释有什么用,铃铛当然不会觉得只是好看,但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没说。

算了,回头问问程一浔。

“汲梦的时候我们会被拉入梦境,跟着梦主人过一遍,不过时间很快,大概两三秒钟。”

“之后梦境会在我们脑子里留下痕迹,我们要判断有没有梦是恶鬼在作怪,如果有就记下来,在梦球上做个标记,上报后有别的鬼来处理。”

摄梦师一口气说不了长句子,断断续续才说完,开始轻轻咳嗽,铃铛犹豫一秒,上前顺了顺她的背。

标记用灵气在光球上化一道就行了,但周霜弋没有灵力,摄梦师给了他一把骨刀,刻下的痕迹跟用灵力差不多。

骨刀通体雪白,转动时散出盈盈光色,握起来很沉,双手几乎拿不住,不像寻常的法器。

铃铛问:“这是什么做的?”

摄梦师浑浊的眼睛似乎看了周霜弋一眼,意有所指道:“半魂半魄。”

谁会用魂魄结骨做刀,铃铛拿刀的手一颤:“这能给他吗?”

摄梦师:“可以,不重要。”

一晚上万千梦境要收,他们没多少时间闲聊,周霜弋只好先用这把魂魄做的刀。

铃铛把刀递给他,发现他正垂着眼,像是沉浸在什么里面。

“周霜弋?”她轻喊。

“嗯?”

“你在想什么?”

周霜弋从思绪里抽离,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眉宇间困惑明显,铃铛一顿:“好吧。”

她和周霜弋拉开一些距离,摸上手腕上的环。

收梦是意识入梦,汲梦环启动时,一中各宿舍楼丝丝缕缕蔓延出不用颜色的线,朝他们延伸过来,牵住了汲梦环,自上看去,织成了细细密密的网,仿佛能兜住月光,筛落星辰。

闭上眼的一瞬间被拉入梦境,现实的两三秒,意识进入梦里却是实打实地跟着梦主人经历了一遍。

梦境怪诞纷杂,光怪陆离,毫无逻辑,在数不清的梦境了穿梭,意识越来越沉。

铃铛从一个星际机甲梦里退出时,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她转头,周霜弋正往光球上刻记号,干净骨感的手单手反握那柄魂魄刀,用得得心应手,犹如握住一片轻云,丝毫没有她双手拿时的吃力。

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几乎是凭本能在打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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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业务熟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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