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可能正如您所料，民众的情绪开始失控了。”里奥看着音乐剧厅里躺着的数具尸体，沉声道，“他们已经意识到援兵在短期内不会赶到，这座城市有被战略性舍弃的可能，他们开始要求携带分内的物资独自离开。”
“你允许了？”安东尼一脚踢开趴在地上的尸体，摸索着找出了还没有使用过的枪械和子弹，“凶手没有意识到尸体上的枪械可以为他所用，受害者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可以还击——这些人的素质不足以抵挡丧尸。”
“没有，队长。让他们出去就是送死。”里奥回答道，“但是队长，我们必须采取措施。州府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封锁并且解决这个麻烦的事情，可五万的军队根本不够，他们全部部署在首都。”
“实际上，我也不能保证我们能抵御下一波尸潮。”安东尼起身，继续着对其他尸体的搜寻，“中午的时候我们再出去看看，现在先把枪击的事情解决。你找到凶手了吗？”
“已经有人在追查了。”里奥简短地回答道。
啪。
又是一声枪响。
“队长，其实你知道，那些丧尸几乎没有可能从外面进入歌剧院，只要我们锁好大门的话。”里奥看着安东尼，说道，“你给他们每人都发了枪，我们必须为这些枪杀负责了。”
“你知道，如果不给他们枪支，很难给他们安全感。我们安保人员只有十几个人，没有办法照顾到几十个人。”安东尼处理好了所有的尸体，又再次站了起来，“换个思路，里奥，起码我们可以少喂几张嘴巴了。”
空气有些凝固。
“里奥，你带几个人去把这些尸体拖出去，到距离歌剧院不是很远的植物园那里埋了。我去把所有人集中在歌剧厅，现在没有必要让他们分散了。”
“明白，队长。”
“……还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之前检查了那些僵尸和骷髅的残骸，发现，里面都有类似齿轮芯片一类的构造，像是核心……”
空气有些凝固。
“每一只都有？”
“是的，每一只都有，藏的很深，大概在胸腔的位置，是我们之前发现的弱点。能够肯定那是人造的。”
“还有谁发现了？”
“目前只有我，我没和其他人说过，但估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播开来。”
某地堡。
“已经弄明白了，第一波尸潮在歌剧院爆发。此后各地，都有尸潮不间断地爆发，除了各大主要城市，其他地方基本都放弃支援了。”圆桌的一头，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摸了摸额头的汗，说道，“首长，我们不能再把门关着了，这没有任何意义。说服他们召开紧急会议吧。”
“……好吧，我会的，到时候，你出任代表。”圆桌另一头，一个男人沉吟道。
“明白，首长。”
植物园。
暴雨已经停歇，黑色的积水凝滞在地面上，似乎根本渗透不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黑色的阳光蒸发干净。
里奥和他的同事们草草处理了尸体，又用消防斧砍到一棵树，砍下树枝做了几个十字架，插在了土丘上。
“愿你安息。”里奥双手合十，闭眼轻声道。
一股微风吹来，不是很清新，腐臭味很重。从门那里飘过来的味道，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些粒子似乎更加明显了，不，肯定不是错觉，昨天门缝没有这么大的。
“大家弄点木石在歌剧院和门之间做一道防御工事，壁垒弄一道，如果有时间再挖几道壕沟。”队长安东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大门处走了出来，“用砍倒的树枝做脚手架和框架，然后把歌剧院里的大物件搬过来充当掩体的主体，剩余的用泥土填充起来。”
“这样工程量有点大吧。”一个保安刚说了一句，就被安东尼堵了回去。
“所有人都动起来，拿好工具，我再进去拉几个劳工出来。”安东尼丢下这句话，就又回去了。
“唉。”里奥叹了一口气，挥动手中的消防斧。
“爸爸，为什么我们中午不吃饭啊？只有这些吗？”邵心怡看着两片干面包，上面只涂了些许黄油，“我们要在这里呆很久？什么时候能出去？什么时候能回家？”
绍言整理了一下思绪，长处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十岁的女儿真相。
他蹲下来，看着女儿：“心怡，爸爸决定告诉你事实，就和晚上跟你讲鬼故事一样。只不过这次不一样，爸爸讲的都是真的，心怡做好准备了吗？”
“爸爸你是说，昨天中午的那些僵尸，不是电影里的吗？现在我不是在做梦吗？”邵心怡现在小学四年级，看过几部恐怖电影，多少对僵尸还有点概念，“那，那那些血，那些人都死了，是真的？”
“嗯，是真的。”绍言平静地说道。
“可，可是之前你说这是在做梦，而且朱丹姐姐也说是在做梦……”邵心怡转向羞愧难当的朱丹，“呐，朱丹姐姐，你没骗我吧？”
朱丹低下了头，她隐藏的目光落到了毫无察觉的黄河身上——她作为姐姐，感受到了一种负罪感。
“不是吧……”邵心怡失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
“心怡，爸爸和朱丹姐姐之前是为了不让你害怕，不让你哭，才不告诉你。”绍言语重心长地说道，“让你经历这样的事情完全是爸爸的错，是爸爸不对。”
“爸爸……”
“不过，心怡，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别怕，好吗？爸爸会陪着你的。”
“可是，可是……那些拿枪的叔叔……杀人了呀……他们和那些僵尸一样杀人了……”邵心怡的眼角涌出泪光，她的声音哽咽了，“那些僵尸好臭，好恶心，好吵……我们，我们都会死吗？”
“爸爸绝对不会让你死的。”绍言抱住了邵心怡，他的眼睛也湿润了，“答应爸爸，只要心怡听爸爸的话，不哭不害怕，心怡就不会死。”
“……爸爸你也不能死!”邵心怡扯着稚嫩的嗓音，撕心裂肺地喊道，“我不要你死！心怡会很乖的，心怡，心怡不怕!心怡不哭!”
“好好好，爸爸也不会死……”绍言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然后他松开手，让邵心怡看着自己，“好了，心怡，微笑魔法，还记得不哭的微笑魔法吗？我们做一遍吧。”
邵心怡咬了咬嘴唇，然后把双手一扬：“呀呵呵春风吹过来!花开没有眼泪，微笑魔法!”
然后，她闭上眼，强挤出一抹还算自然的可爱笑容：“我，我不哭了。”
“好，我们休息一会儿，然后就走吧。”绍言收拾好心情，然后转身对黄河朱丹说道，“我们走吧，把食物都带上。”
“走？出去？去哪里？外面都是丧尸啊！保安队长不是让我们待在这里吗？”黄河下意识地问道，“一旦门开了，我们马上就会被撕成碎片的!”
“我们手上有枪。”绍言冷冷地说道，“我们出去吧，待在这里真的活不下去。”
“可，可，可是如果我们像之前那样被拦住了呢？”朱丹再次问道，“老师，你之前拿枪和里奥对峙真的吓到我了，这样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真的好吗？”
“有阻拦，那就杀死。”绍言拿出了手枪，看了几眼，然后又放回了口袋，“我是一个父亲，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在这里等死，你们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作为我带过的学生，都是我的孩子。”
“之前那几个持枪的都跟我出去!去外面修防御工事!”安东尼的声音传了过来，一时间拉走了剩下总共三十几个人中的十几个，“都给我安分一点，不要再发生之前那样愚蠢的为了争夺食物而开枪的事情!你们彼此之间不要相互猜疑仇视，否则我们根本活不下来，明白吗？”
“等他们把工事修好，然后我们就出去。”绍言沉吟道，“万一那时候开门了，我们就趁他们吸引丧尸注意力的时候，冲出去抢一辆汽车开走。”
“汽车？这怎么可能？你怎么找到一辆完好的汽车？而且没有上锁？”黄河下意识地问道。
“我自有办法。现在唯一的逃脱的方法，就是驾车冲过海港大桥，到北部的港口乘快艇从海上逃离。”绍言说着，就从工具散乱的桌面上挑了一把剪刀，和一个电工胶带，放进了自己的背包，“所需要的工具，这里都有了。”
空气有些凝固。
“还真是一个疯狂的计划……”朱丹咽了一口口水，她仔细一想，如果解决了载具钥匙的问题，这倒是个可行性很高的计划。
“所以，心怡，告诉爸爸，你不会害怕吧？如果你吓得叫出来，我们一旦被发现，就没机会了。”绍言对着呆滞的邵心怡，问道。
“……嗯，我，我不会害怕。”邵心怡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爸爸，我们回家吧。”
“嗯，准备好了，我们就回家。”绍言笑道，“准备好，向死而生。”
海港大桥，下午的炎热炙烤烘干了黑色的积水，桥面上堆积的亡灵尸骸，距离钢架上的那些少男少女很远。他们好像跟这一切，与笼罩城市的死亡阴影毫无关联，只是漫无目的地远眺。
“你看那里，有一道紫色的光过来了。”极尽目力之处，一道紫焰快速掠过水面，直奔大桥而来，“好像只有一个。”
一个不是很高的可爱女生站了起来，指着远方，说道：“不是陈鹏程叫来的支援，组织得在异染到来后才会到来，而异染又得等待亡灵战争完全爆发后才会到来。他们只让一个机器人来，这个明显不是。”
“亡灵？”另一个少女起身，玩弄着手里的三把带血的匕首，问道。
“不，是人类。”唯一的男生站了起来，沉吟道，“感觉上，应该是异染的人。是敌人。”
“那么，准备战斗吧。”四人中最后一个站起来的女生手中，有一把潮湿的泥土。
第一个女生长出一口气，凝视，手指一甩，便有一道紫色的电光迸射而出。
如同亡灵本身的出现一样，这个世界，似乎被类似异能或者魔法的东西接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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