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浅褐色袍上还有一个同样浸染了血液的墨绿色蛇形圆环，这是『旧日之塔』的标志。
晔森在那里查看情况的时候，南宫凛听到了一点来自地面的异响，像是有什么比较小的东西在里面挪动。他压低脚步声在废墟中寻找着，到了一个声音最明显的位置。
很近了。
南宫凛拿着鸣觉慢慢靠近了一点，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停下了。南宫凛没有放下警惕，目光继续扫过周围的废墟，阴凉的风吹起一块染上血迹的布料，他伸手用异能把布料移开。
一颗巨大的眼球正在布料后面盯着他看。
“……！”
南宫凛下意识后退一步，那颗眼球从充满血污的碎瓦中飞了出来，带着流淌着的温热鲜血朝着他的方向加速。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用冰刃直接将那个眼球刺穿。
眼球动了动，从上下长出尖利的牙齿，由眼球变成了嘴一样的东西，在冰刃上咬出裂痕。南宫凛手一握，冰刃散成冰霜，把眼球变成了冰块。
冰块掉在地上没了反应。眼球在里面消散成了稀薄的红雾后，一半被属于南宫凛的异能净化，一半融合到了南宫凛身上。
融合的时候，南宫凛又感受到心脏处传来的短暂刺痛，很快便又平息。每次异能打在红雾中，都会有一半力量吸收到他身上，而且他没法主动控制。
突然，一阵风从南宫凛身后拂过，他迅速拿着鸣觉转身，一株从地面钻出的植物比他更快，一下子冲过去把另一个眼球封在了花苞里。
晔森从后面的废墟中跳了出来，继续操控着植物移动。花苞的缝隙处却冒出来了一些红色的雾气，他及时断开了异能的链接，红雾弥漫在他的异能化成的植物周围，植物迅速凋零。
在红雾中变大了一倍的眼球从枯萎的植物中飞了出来。
“小心，这是死域的力量！”晔森朝着旁边的南宫凛喊了一声，不再使用异能，转而拿出了枪。
红雾会吸收异能与生命力来强化自己，在死域中使用异能只会加快死亡，所以武器只能换成普通的刀枪。不过还好只是那个眼球周围有一部分红雾，并没有弥漫开来。
南宫凛握着鸣觉，漂浮在半空中，晔森开枪击中眼球正中后，他随即挥出一道剑气，这颗眼球便也和刚才那颗一样，消散在了空中。
“你的异能，可以让红雾消散？”
晔森发现了这一点，这似乎是件好事，能净化意味着有了对抗死域的办法。
但他的表情并不激动，反而有些凝重。
“差不多。”南宫凛收回鸣觉，落在了碎瓦上，“我似乎不受死域的影响。”
反倒像是，在吸收死域的力量。
“代价是什么？”晔森的神色有些严肃，走到南宫凛身边，“你使用异能净化的时候，会有什么影响？”
“心脏处会有一点疼痛感，”南宫凛想了想说，“但很快就会消失。后续也没有出现异常。”
何念的检查报告里也显示无异常。
尽管如此，晔森还是不放心，他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拿出另一把枪，塞到了南宫凛手上，“会痛就不是好事。少用。”
南宫凛看了看表情严肃的晔森，把枪收了起来，扭头望向枯萎的植物，“这些眼球是异能造物。”
“这是『百影千面』的头领利欧的异能。”晔森碰了下植物，他的异能使植物从根部开始迅速恢复生机，最后变得半透明后消失，“我们以前切磋过几次，他的异能原本没有这么……血腥。”
“如果那些红雾不是『旧日之塔』的人动的手脚的话，利欧可能成为了神选者。”
『百影千面』……
南宫凛思索着，突然从这个名字中想到了什么，他从口袋中拿出之前在零区拿到的竞技场冠军宣传单，又仔细地看了一遍。
前不久在竞技场的比赛中获得冠军的是一个代号为“影面”的异能，上面对影面的异能有一段简短的介绍，旁边还画了一颗眼球。
除开长出尖利牙齿的那个形态，上面画的眼球和他们遇见的这几个一模一样。
影面就是『百影千面』的头领利欧。他去参加了竞技场的比赛。
晔森也凑过来和他一起看，“是利欧？”
“想成为神选者必须要去零区的零号死域，”他说，“冠军可以拿到通行证。”
很显然，利欧确实成功了。
现在需要找到利欧并且确定利欧的目的。
“旧基地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看周围的痕迹，利欧似乎是在废墟中翻找什么东西。
“没什么特别的了，我当时带人过来收尾过，实验室里能救走的都已经救出去了。”
『百影千面』和前首领的实验没什么关系才对。
晔森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周围，打算先带南宫凛回去，“我们先离开这吧。等垩鸟的人带着设备过来再检测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南宫凛点头，和晔森一起又搜寻了一下废墟，确认没有眼球存在。
不过看见『旧日之塔』的那个圆环装饰的时候，南宫凛又想起了那个在十字路口上遇见了棕发男人。他描述了一下对方的样子，问晔森知不知道。
“你说的应该是韦德，”晔森很快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那附近有一家叫夜莺的酒吧，韦德是他们的打手。”
“怎么了吗？”
“韦德是最先遇见那个自爆的信徒的人，”南宫凛说，“他也许知道那个信徒是从哪来的。”
晔森点头，“克里亚和韦德认识，他们曾经都是前管理局的作战人员，你明天可以去问问他。”
两人回到了基地，晔森把南宫凛以前来『溟』的时候住的休息室的门打开，让对方在里面休息。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南宫凛如今的身体既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喝水，唯一需要的就是休眠。
所以他也没拒绝，直接去了房间里。
但是。
“你不回去休息吗？”
躺在床上的南宫凛偏头看向拿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的晔森。
“顾问的休息室，也是首领的休息室。”晔森的眼中带着些笑意，“开玩笑的。你先睡吧，我等你睡着就走。”
南宫凛看了看他，又扭了个头闭上了眼睛。
待南宫凛平稳睡去，晔森轻轻握住南宫凛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这次没有被冰刃推开。他注视着对方，
别把我独自丢在这个如同地狱一般的荒唐世界。
一夜无梦。
第二天南宫凛醒来，床边的椅子已经被放回了原位，晔森也不见了，床头柜上还放着几身衣服和一些装备。他起身整理好自己，洗漱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克里亚刚好就在基地内，于是南宫凛过去询问了他韦德的事。
“嗯？你说韦德啊，我们以前是战友，不过不是一个部门的。”克里亚愣了一下后就开始解释，“韦德是‘角雕’组的飞行员。”
“不过我和韦德其实也没有特别熟，”他挠了挠头，“只知道他以前和小组的人去执行任务，结果与总部失联了，一直到我离开前管理局都没再见过他。”
“后来偶然在夜莺酒吧见到了韦德，我问他发生了什么，韦德只跟我说他已经退休了，现在待在夜莺当打手。”
“韦德怎么了吗？”
“没什么。”南宫凛摇头，“我只是想去问问他关于『旧日之塔』的事。”
“这样啊……我看看，”克里亚低头看了一眼和手表差不多大的微型计算机屏幕，确定了时间，“这个时候韦德应该就在夜莺酒吧里待着，你现在过去可以找到他。”
南宫凛向他道谢，点开自己手腕上相同的计算机屏幕，在上方投影出夜莺酒吧的地图路线。这个手表也是晔森放在床头柜上的装备之一，虽然他失忆了，但对这些东西的使用倒是完全没忘，方便了不少。
他离开了基地。
夜莺酒吧外。
韦德“啧”了一声，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他的脚边倒了一个『旧日之塔』的成员。
他在心里想着“麻烦了”，一边听见了街外的脚步声。
是朝这边来的。几个身影闪过，韦德迅速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一个东西，将其藏了起来。
扭头看向来人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往旁边挪了一下，靠在电线杆上点了根烟，“哟。又见面了。”
“说起来上次还没自我介绍过呢。”韦德叼着烟，“我是韦德，夜莺的。你呢，会丢冰块的小鸟？”
“西惑。”南宫凛回了一声，低头看向地上的人，“他们经常来这里找事吗？”
“那倒不是。”韦德说，“最初是底下的伙计在附近闲聊的时候骂了一句死域给人添麻烦，碰巧让他们听见了。”
“结果他们就打伤了我的人，还伤得不轻。所以之后『旧日之塔』的人我见一次揍一次。”
“听说他们那些在零区的高层人员，还做出过把人丢死域里献祭的事。”他边说变嘀咕了句“都3028年了怎么还有人惦记着活人献祭”。
“即便这样，『旧日之塔』在零区还是很有威望。在别的区就是过街老鼠了。”
“不过，你上次被这些家伙认成了什么‘神明大人’也太倒霉了吧。”韦德略带同情地看着南宫凛，“光是想想那个神选者的原地自.爆我就觉得恶寒。”
南宫凛没有回答，他注意到了地上的那个信徒袍子底下好像压住了什么东西，看不太清形状。
他伸手想把东西拿出来，那个黑色物体却突然化成了黑色粉末，一圈一圈缠住了信徒。
“喂喂，这是什么东西？！”韦德震惊地看着那些黑色粉末，一把将南宫凛拽到了旁边。
他刚才可没看见这东西啊！
被韦德揍晕的信徒也在此时醒了过来，他在粉末的缠绕中发出一声惨叫，南宫凛只来得及挥出一柄冰刃去攻击变成圆环的粉末。
然后，冰刃与信徒和粉末一起，化作了赤红的薄雾，消散在了空中。
原本的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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