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噩梦,宋叙白知道自己一定会一直留在那里的。
而今天,他或许是迫不得已,又或许是因为一些思念的情扰了心智。
总之,他脚步一转,踏上了回家的路。
是石子路。
并没有小说里那些狗血的情节,也没有自己梦中家门口的石子路被换为水泥路的迫不得已。
很安静。
这是他的第一场梦。
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这是他的第二场梦。
那永远偏爱着四季的阳光沉默着落在屋檐,丢弃了开朗的错觉,于是便寂静着离开了路边的花草。
宋叙白没回在繁华处的屋檐之下,他一直知晓某一件事,从未出口,却与宋朝华心知肚明。
他们不会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存在于那处繁华的屋檐之下。
具体是哪一月哪一日?
宋叙白其实并不曾知晓。
他只知道每当他踏上这条石子路,他的母亲,哦不,他的妈妈将会用臂弯欢迎着他的回家。
死气沉沉的屋内点了灯,没阳光温暖,也没阳光明烂。
他看着宋朝华。
他似乎头发略白。
这是宋叙白的第一场噩梦。
他似乎心怀愧怍。
这是宋叙白的第二场噩梦。
他转过了身,他退出了屋门。
呀,道路两旁的绿树摇曳着枝欢呼着愧怍着回家,无头的宝在风霜中哗哗。
他轻轻的关上房门,长吐出一口气,转头就要归去,前往那不属于他的家。
那房门悄无声息的关,那房门悄无声息的开。
愧怍的眸子沉沉的望向远去的无头者。
那是他亲手摘下冠冕,亲口为他登记的被愧怍者,他无法开口为他欢送,即使这件事里他不过一个代行者。
那个名为“宝”的冠冕仿佛还在他的手上。
石子路的尽头会是什么?
这句话没有固定的答案,因为路途的风景不同,到达的地点也不致相同。
石子路的地点会是一座小屋,它的两旁种满了小树,那些树沐浴在阳光下,草地上长出新的花。
石子路的尽头会是另一条石子路,像绵延不绝的河流,没有终点而悄无声息的流着。
石子路的尽头会是十字路口,交由前行的人们不同的方向,于是会前往山,会前往海,会前往另一条风景佳宜的石子路。
宋叙白从不屑于那课后作业里身旁的同学嘴中吐露出的美妙的诗句。
他曾有自己的答案,那是一场美梦。
但事实上现实的答案告诉他。
仅由目前所见,他的石子路只通往两个方向。
一方,是父亲;一方,是妈妈。
死气沉沉的阳光小屋铺满了母亲的气息,却掩盖不了爸爸愧怍无言的事实;阳光满地的墓园铺满了祭奠的鲜花和烟火的气息,掩盖住那悲伤的故事。
一切仿佛都在昨日。
白色的鲜花大束,轻柔的落在墓上。
墓边停滞着一棵大树。
“妈妈,你说,那道你赐予的冠冕,真的那么容易会被摘下来吗?”
风声掠过,无声而凄悲。
没有人声回响。
“噢,对,我忘了你已经回答不了我的问题了。”
穿着普通白衬衫黑裤子的少年在阳光的赐福下这么说着,垂眸抚摸了一下鲜花。
他偏头。
风声掩盖了喃喃自语,就好像是他惊扰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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