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拳难敌四手,队长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阻拦这么多的村民,即使他们手无寸铁,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更何况,他们有些人手上是握着之前在门口点火的时候被雨水浇灭的木头没有丢掉,这些人不多,但也不少,站在面前,乌泱泱一片,堵住了门不说,还占满了房间。
队长又急又怒,喊道:“你们这是在犯罪!”
一个站在他身边的村民听了这话,冷笑道:“我们什么时候不是在犯罪?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们说了算,你们是什么东西?你们也敢来审判我们?谁叫你们高高在上了!我就看不惯你们这种人的臭脾气,一天天抬着头,好像我们都比你们矮一个头似的,讨厌。”
另一个村民稍微冷静一点,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斜着眼睛看了队长一眼,跟着说:“你是在做无用功,歇一歇吧。我们也是为了你好,跟着这种人不会有好结果的。你要是不希望自己下场凄惨,我们劝你安静些。”
队长冷笑道:“得了!你们说的话我都不想听,什么下场凄惨?我现在的下场就蛮凄惨的!这种下场的出现全是因为你们,而不是神父,你们少在我面前装样子了,我还不至于蠢到面对面快打起来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要劝我,也不提前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村民怒了:“给脸不要是不是?绑起来!”
于是一大群村民七手八脚把队长捆住,还有人在后面伸手指挥:“不要客气,堵住嘴,免得他再说那些叫我们心烦的话,我们晚上还要睡觉呢。”
队长的嘴就被堵住了,神父比他平静,看了他一眼,叹气:“多说无益。”
队长虽然嘴被堵住了,但还是不服气,喉咙里呜呜咽咽,身体也跟着摇晃,很是不满意表达自己的意见:他们就是暴君暴政独裁者底下的穷山恶水刁民!明明有错的人就是他们!怎么怪我?我就是死了,也是他们的错!
神父叹气:“好了,你少说两句,省点力气,也许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了。”
队长微微一怔,安静下来,凑到神父身边眨了眨眼睛:我们还要逃命吗?
他露出有些颓丧的表情,又难过又委屈又失望:我们能去什么地方?我们还能逃出去吗?为什么要出去的人是我们?明明是我们先来的,明明是我们让他们进来的,明明是我们提醒了他们,他们不听,怎么、怎么就怪到我们头上?
神父低声说:“人多势众。”
还能怎么样呢?
说到底,也就这四个字了。
队长撇了撇嘴,看起来有点想哭,又似乎是不屑,但他没有再说什么。
村民聚在房间讨论了半天,看他们这边总算是完全安静下来,觉得心里不安,走过来打量他们,围住他们,用手里的东西捅一捅他们,就像是站在羊圈旁边用树杈子捅羊毛,嘀嘀咕咕问:“你们不说话了?有什么遗言要对我们交代的?”
队长哼了一声,心想,告诉你们遗言也没有用处,难道你们能替我回家吗?你们也不见得能把我要说的话告诉我想见的人。不提也罢。
村民没有得到回答,互相看了看,情绪有些复杂,有人尴尬,有人冷笑,有人嘲讽,有人不屑,有人沉默走开。
村民的讨论结果出来了,他们走到神父面前,看着他问:“你还有什么要说?”
神父叹道:“好自为之。”
村民冷笑起来。
一个村民走在前面问:“你没有其他话告诉我们?”
他引导似的问:“你不恨我们?你不打算骂脏话?你都要死了,我们不至于那么心胸狭窄。”
队长听见这话,嗤笑一声,他们要是不心胸狭窄,他和神父现在就不会被捆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了。
村民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依旧看着神父,等待回答。
神父沉吟一二问:“你们想听什么?”
村民露出一个笑:“这里什么地方最安全?这里还有什么危险?还有什么提示?”
神父回答:“不知道。”
村民的脸色都阴沉下去,感觉神父在戏耍他们,但是考虑到还有话要问,就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按捺住情绪,勉强露出一个凶狠的笑:“好,这些你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神父说:“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们了。”
你们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村民的怒火一下子飞起来了。
有人在人群之中伸出手来高喊道:“弄死他!弄死他!”
很快有人跟着喊:“丢出去!丢出去!”
一群人统一了意见,七手八脚把人抬到了门口。
村民看着神父和队长:“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现在对我们道歉,我们就原谅你们的隐瞒和过失,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们现在就把你们丢出去。”
队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神父闭上了眼睛,在念经。
众人恼羞成怒,喊道:“丢出去!现在就丢出去!不识好歹的东西。”
他们说着,又来抬人。
祭台区的电话忽然响了。
村民都愣住了。
有一个离得很近的村民,伸出手去,缓缓握住了电话听筒,接了这个电话,那边是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背景有老鼠在吱吱乱叫,听起来很痛苦,说话的时候,像是喉咙已经裂开了,在强行往外挤泡泡血液。
谁都没有听清楚电话里面究竟在说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人反应过来,看向神父,众人都看向神父,神父无可奈何:“挂了吧。”
接电话的村民连忙把话筒按了回去。
只听得咔的一声,电话似乎是挂断了,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忽然就又听见了电话的声音,一开始是电话铃的声音,随后是老人的声音,然后是他们的声音,就像是有一卷录音带正藏在里面默默运转,没等他们对神父发怒,电话里传来了吱吱吱的叫声。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老鼠住在里面,正要钻出来。
众人都紧张起来,警惕了一会,没有看见老鼠,挥挥手说:“故弄玄虚,不过如此。”
他们大概觉得现在不需要害怕了,就又打算把神父和队长提起来往门外丢。
正在这个时候,鬼神庙一阵地动山摇,好像又发生了地震,众人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忽然有一个人指着门口喊:“快看!”
鬼神庙门口漆黑的部分渐渐亮了起来,一条大蛇的嘴渐渐合拢,扭头游走的蛇完全从门口消失的时候,整个鬼神庙都比之前亮了一个度。
有些人已经被吓得坐在了地上,目瞪口呆。
有些人看向了神父问:“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吗?”
神父说:“不是。”
村民追问:“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神父说:“是的。”
村民接着问:“你之前一点都没有猜到吗?”
神父说:“是。”
村民压根不相信。
有人觉得太饿了,坐在地上,趁众人都不注意,悄悄往桌上伸出手去,摸到了一个盘子,盘子上有食物,那人将盘子拖下来,也不看盘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就将食物吃了下去,食物被吃进肚子,他的肚子鼓胀起来,只听得一阵吱吱吱的叫声,他捂住肚子哀嚎,在地上打滚。
众人都看见,那个人的腹部隆起,里面明显有活物在移动,人群渐渐远离了他,他痛苦地哀求身边的人:“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好痛啊,好痛啊!”
但是没有人救他。
被他拉住衣服的人也往后退,甚至因为一时间没法摆脱他而踢了他一脚。
他哎呀一声往后翻滚,躺在地上,这里已经因为他而空出来一块,他只剩下喘气的份了,腹部破裂,粉红色的爪子从他的腹部伸出来,这东西似乎很艰难地在找出口,在那人身体里面乱窜了一阵,没有找到其他更近更好走的路,还是转头回来了,从伤口钻出来。
那东西血淋淋的,表面没有皮毛似的粉红色,两只眼睛都是黑色,比指甲盖还小一点,但眼睛上包裹着一层很薄的粉色薄膜,就像是没办法睁开眼睛那样,喉咙里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嘴里有两颗细小的牙齿,看起来是乳牙,但是撕咬人的皮肉非常锋利,众人不敢小看。
这东西从一动不动的人的身体里钻出来,探头探脑往外面看了一圈,转头对里面吱吱吱喊了起来,里面就紧跟着钻出来两只一样粉红色的东西,只有这三个加起来才巴掌大,手指粗细,拖着一条尾巴,看起来是老鼠的崽子。
它们钻出来之后,落在地上,变成了婴儿,眨眼间又变成了年纪轻轻的穿着红衣服的男人,长头发,宽腰带,翘鞋尖,带着一个两边有长板子的长方形帽子,摇头晃脑对众人一鞠躬,大摇大摆拨开人群,走了。
村民愣了半天,看向神父,非常愤怒:“都怪你!一定是你的错!要不是你,那个人就不会死!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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