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墨本想着夜间再寻机会赖睡到栖云院,但这小小的愿望,当夜终究没能实现。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一来要送宋玉出城,寻一处隐秘之地藏身,二来他母亲吕大娘子的醋脾气又上来了。
端午节后,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整个京师都笼罩在烟雨中。
城外,一辆破旧的马车缓慢地穿行过郁郁葱葱的山林,皇子宋玉,脱去了龙袍,换一身青色学子服,面容苍白,铁青着脸,迎着风雨,握紧了拳头。
冰凉凉的雨,如同他的心。
“宋公子,现下无人,您不必做出如此视死如归之态,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看得见,您放轻松,自己也舒服。”
马车外,吕墨随从季均,挥舞着手中马鞭,接着又道:“我们大人从来不这样,他向来随遇而安,怎么舒服怎么来。”
马车内,宋玉听此一言,嘴角不屑地扯了扯,眼见雨势愈大,他沉默了数日,看着这雨,也终于启了口。
“贼子吕墨,好大的胆子,他此番救我,就不怕他的主子知道,让他人头落地,脑袋搬家?”
“大人既然出手相帮,必定已经做全了准备。”季均挑眉,“毕竟我们大人向来抠缩,从不做亏本买卖。”
“世人做事,都有所求,他求的又是什么?”对于吕墨这一系列的举动,宋玉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跟随三哥宋玦攻进内宫,发动午门政变的,是他吕墨。
就在宋玦对皇子皇女赶尽杀绝,血洗宫殿时,救出他的,又是他吕墨。
所以,他吕墨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嫣然公主。”
季均回他,落地有声。
“他!他岂敢!简直是岂有此理!”宋玉闻言,顿时大怒,浑身颤抖。
“我家丞相,君子坦荡荡,心许嫣然公主,一眼倾心,一见钟情。”季均又回一句。
“登徒子!老匹夫!他什么年纪?嫣然又是什么年纪?”宋玉怒不可遏。
喜欢关年纪什么事情?季均不睬。
宋玉眸色凝滞,猛然提高了声音,带着几许狂躁,“吕贼可知我和嫣然的关系?我和她青梅竹马,已定终生,她是我的人,生与我同穴,死与我同葬,难道他不嫌弃?”
季均闻言,面上终于闪过一丝不屑,男人可以失了江山,但不可以失了体面,更不能没了良心。
季均心下越发佩服自家大人,深识人心,早料到了宋玉会这么刻薄。
于是,季均搬出吕墨的话,回他:“大人说了,嫣然公主是天上明月,任何人都不得抹黑公主,公主清白之身,她只属于她自己,不属于任何人,无人能替她做决定。”
“大人会将公主宠上天,至于公主最终会不会选他,那由公主决定。”
“漂亮话,谁都会说。”宋玉面色越发凝重,很恼,又极度不悦。
他的嫣然妹妹,他的小青梅,他准备迎娶的皇后。
江山没了,女人也没了。
一切梦碎,他成了亡朝皇帝,东躲西藏,她因是女子,凭借美.色,或许又会有另一番精彩天地。
所以啊……人生如梦,谁能相依,大难临头,各自飞……
宋玉心底,如同这雨天,一片阴郁。
话不投机半句多,季均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也干脆闭口不谈。
*
雨水淅淅沥沥,栖云院安静了好几日,就连一项聒噪的吕墨都没有来,嫣然觉得自己都快被闷发霉了。
然而,就在她快无聊得憋不住时,那人终于才姗姗来迟。
嫣然忽而觉得,吕墨其人,见他厌烦,不见他又觉日子枯燥,没有色彩。
鸡肋啊!
男人若是太狗,还真是令人矛盾……
吕墨期期艾艾,看向嫣然,欲言又止。
“你要说甚?”嫣然早瞧出他的迟疑,边摇蒲扇,边自在饮茶,天气闷得,总令她想找点儿事做。
“我母亲……”吕墨顿了顿。
男人太狗,能说得出什么好话,做得出什么好事来?
嫣然对他挑眉,举杯,鼓励他继续。
吕墨心一横,将埋藏在心底的事说出,“我母亲想办一场流水席,名头是给你接风。”
吕墨说罢,心下觉得很不好意思。
对于这事儿,他其实很是不愿。
母亲吕大娘子早年丧夫,一人带大了三男三女六个孩子,日子艰辛,尤为不易,既要操劳赖以营生的漕运生意,又要管教孩子,难免就养成了跋扈和节俭的性子。
知母莫若子,吕大娘子说要办家宴,依吕墨想,怕还是因为嫣然的身份。
为避人耳目,他对外宣称,嫣然是他父亲吕崇左在外面捡的孤女,见她可怜,收为养女,养在了山上。
这么一说,就难免带了点儿旖旎之味。
众人猜测风云,但无一另外,所有人遐想的点都是吕崇左在外面有了外室,慑于吕大娘子淫威,这才没敢带回府。
因此,吕大娘子心头难免忿忿不平,故而找茬来了。
说起这事儿,吕墨其实也是有点自责的,这着实是亏欠自己在九泉之下的父亲,让他莫名背负了她母亲的疑心。
但是,吕大娘子善妒,对来历不明的七姑娘吹鼻子瞪眼,这便是对嫣然最好的保护。
毕竟对于内宅大娘子与外室之间的争斗,大家历来的关注点都是,谁的手段多,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鲜少有人关心那外室的子女,听闻了也顶多说一句,可怜的孩子。
这世道,强者引人注目嫉恨。弱者,却天生自带同情怜悯。
所以,谁能想到这可怜兮兮的七姑娘,其实是一个……隐藏着的强者?
这事情,不道德,却最应人心。
吕大娘子气得哼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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