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梦者的房间门口铺着很厚的毯子，乌尔比安低头跨过那道略窄的门槛，靴子在这些绒毛里陷进去半寸。
“你的同伴刚刚从这里离开。”可琳的态度还算不错，她在他身后关紧了房门，把上面挂着的毯子放下来。乌尔比安在她做这件事的时候摘下了帽子，打量着他此刻所身处的房间。
不仅仅是门口，四周的墙壁边也悬着深红色的帷幔，它们毫无疑问地厚重，上面黑色的纹路一动不动；几个柜子抵住了这些厚布料的末端，上面放着的蜡烛烧了一半，在桌面上凝固成了面积不小的蜡块。
整个房间只有一扇窗户，此刻半掩着，屋外的天空比腐林里要亮的多。他粗粗略过置物架上放着的悬浮水球，才注意到房间里仅仅只放着一张矮榻。
可琳·缇丽任凭乌尔比安的目光在房间里游走，她只是拍了拍那张帘子上的灰，走到一张小桌边坐下，朝他招了招手。
乌尔比安找不到地方安置自己的帽子，只能把它按在胸前，顺着卜梦者的意思在她对面的位子落座。
不知什么木材的小桌上散落着几张塔罗牌，可琳随手把它们挥到一边，在他的对面定下神来。但在乌尔比安开口前，她如此说道:
“不管你要问什么问题，我都会试着引导你。但是首先，我们得建立精神链接。”卜梦者在桌面上绞紧了手指，“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必须回答，而且一定要诚实而由衷地回答。”
乌尔比安没去问她先前发生了什么，毕竟距离她逃脱那个噩梦以来，诺维格瑞的太阳也只是堪堪升起。而她没歇息多久，接下来的就是猎魔人的委托。狂猎密切地关注着希里雅的行踪，而他们经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捉住她，就意味着探寻她的动向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见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可琳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交叉着双手，将上半身的中心支在桌面上，准备倾听他的问题:
“…那么，你需要我为你占卜什么呢?”
自己需要占卜什么?其实乌尔比安心里也没有准确是问题，他之所以来到可琳·缇丽的面前，更多的是趋于一种感觉。
他在开口时卡了壳，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把手中的帽子放到了面前的小桌上。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就是我要占卜的问题。”他这样说道。
这其中包含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乌尔比安，为什么有类似于方舟的系统面板，为什么会有……海嗣。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那几个字眼仿佛在到这个世界的一瞬间就消失了，连带着与那几个音节相关的条件反射行为也被从他的脑海里抹去。而在系统显示的同步率掉下60%之后，男人连称呼自己为深海猎人的勇气也失去了。
现在坐在这里的到底是谁?
他是一名上班族，在挂机方舟的同时打着巫师三……然后呢?他为什么只有对明日方舟的印象，却没有对巫师三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难看，哪怕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可琳都能看出他的困扰。
她擦亮一根火柴，动作小心地丢进墙角的铁匣子里，伴随着轻微的噼啪声，安神草药的气味渐渐在房间里扩散开来。
卜梦者关上那扇窗，把诺维格瑞的景色隔断在这一层不厚不薄的木料之外。她接着重新坐在男人的面前，看起来却比之前要放松地多:“我希望这会让你好些。”
他礼节性地向她道谢，将右手压在左手上，虚虚悬在桌边，开口道:“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卜梦者朝他微笑，显然已是进入工作的状态。她如此向他提问:“首先，你要对我描述你对自己处境的一项回忆。最好是最强烈，最完整的回忆。”
她想到他的所求，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最好分别和你‘之前’以及‘现在’的处境有关。”
有关 ‘现在’处境的回忆，男人倒是记得很清楚:阴沉的天空，浓烈的海腥味，浪花拍上小腿时控制不住的晕眩感，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水鬼，还有用船锚撕裂血肉时的诡异手感。
——那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天。
而‘现在’与‘之前’交织的回忆，却是在与希里雅相遇的时候。
她的战斗方式令他感到熟悉，而这种莫名其妙的既视感，是一个和平年代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的。
而再往前看，‘之前’的回忆实在是模糊地过分。他唯一能记起的片段，就是墨绿发色的同事叹着气，全身泄力似的瘫在办公椅里，倾着上半身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盖着屏幕的手机发出防线被突破的警报声。
“我明白了……”可琳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但还是耐心地询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不，没有了。”他如此回答。
可琳对他点点头，又往铁匣子里丢了一根火柴，房间里的香味于是又浓郁起来，以温暖的气流轻轻抚上他紧缩的眉。
男人抬眼看了一眼神情温和的卜梦者，最终还是在那张小塌上阖上了眼睛。
有了我就发……这几天被界园反复捶打，已然成功将自己变得肉质q弹紧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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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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