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着手脚扔在一处角落里，周围没有李壶的身影。
但却听见声调怪异的催眠曲——“鲜血洒满大地……”
“发丝轻轻飞……”陈雨接了一句，但他唱歌的水平跟他的那张脸实在是不太相符，可以说是完全不在调子上，比原调还要“诡异”百倍的调子成功让原唱忘了下一句是什么。
房间安静了几秒，就连一直没有停过的剁刀声都停了下来。
——“吼”
陈雨听见一声低低的嘶吼，声音来源是女人脚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床上。
像是很不满催眠曲的停下，还在不断的低吼。
陈雨看过去，床上躺着一个……人？
也不能说是人了，它趴在床上，整个身体都以非常奇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并且四肢之间都有缝合痕迹，就像是从哪里捡来东拼西凑上的。
唯一完整的就是那张脸了，可头是歪的并且还……没有头发……
头发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左右两边各砍了一下……
……
陈雨突然想起来了——那个被李壶两斧子砍掉最珍惜的头发的倒霉鬼。
女鬼像是也认出她了，觉也不睡了，催眠曲也不听了，只一个劲儿的挣扎着想要往陈雨这边来。
就算这些肢体都不是她的，她的动作也很快，似乎很能驾驭一些高难度的动作。
起身之间，陈雨发现她肚子上有一条从上到下几公分的痕迹，像是之前有过刀伤但愈合了。
陈雨抬头去看，发现她唯独只有头颅和躯干之间没有任何缝合的迹象，她的躯干没有被换过。
就在陈雨思考的时候，她已经速度极快地下了床，眨眼间便到了陈雨面前。
一人一鬼离得很近，她的那张脸实在算不上叫脸，大概是死亡了有一段时间，已经开始腐烂，跟之前见到的一样，嘴巴边的两道裂痕已经延伸到耳边，露出来尖且细的牙齿缝隙里全是殷红的碎肉。
……
……
冷寂了一整天的直播间瞬间在现在高涨了起来。
有人在狂叫害怕。
有新人在问这是什么副本，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
但更多的人是在等赌注生效的那一刻自己能拿到的积分。
“小妞儿必死无疑，说不定就在下一秒！”
“积分，我的积分！”
……
……
可下一秒就在女鬼要扑过来的时候，被绑着的陈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和走位，身体弯曲到了一百六十多度，在极小的夹缝中顺势朝地上一滚躲了过去。
这根本不可能是人能做出来的动作，而且还是在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的情况下，可想而知这个新人在一瞬间的爆发力有多强。
这样看来，陈雨的柔韧度似乎比女鬼要好上几倍。
……
直播间静寂了一瞬。
“嗯？”面板外面的一个男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伸手从腿边捞了个人上来，手指掐着那人红彤彤的下巴，让人看向墙壁上的屏幕，问道：“能做出来这个动作吗？”
那人眼中的惊讶似乎都快溢出来，这个动作对舞蹈生说难也不难，但必须要有很强的韧性和从小就练习的功底。
那人收回惊讶，谄媚的笑了笑，“能。”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床上也能。”
男人松开了嵌着下巴的手，看也不看那人红肿的嘴唇，开口道：“我等不及了，那就现在吧。”
他扯了扯领带，“如果没有做到，那我就把你扔进这个副本了哦。”
这是一个全新的副本，虽然难度等级很低，但还没有人通关过，谁都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大坑，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说不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人笑着点头，在转身的时候瞥了一眼屏幕上的陈雨。真好看啊，这人，怪不得会被他看上。
……
陈雨深吸了一口气，很长时间没有练功，这样猛然做一套高难度的动作，整个身体都是牵扯到极致的疼痛。
陈雨抬头，面前是女鬼的那双腿，线条细长分布均匀且强劲有力，青筋分明，走动之间小腿肌肉牵扯带动着跟腱，一看就是经常运动或者打篮球的，而且以女鬼的躯干来看看，她生前虽然也很高，但绝不会有这么长且完美的一双腿。
陈雨想到了不久之前被插在银杏树上当成红旗死去的学生——霍柩。
他们发现霍柩的时候，尸体已经没有了腿。
这是霍柩的腿！
可是，霍柩已经死了几天了，就算那双腿被砍下来之后再怎么保养，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做到被缝合到另外一个身体上还能行动自如。
女鬼想要抓住陈雨，见被躲了过去，很是气恼，像那晚一样，嘶吼着再次朝陈雨扑过来，手臂也很灵活。
就在她过来的前一瞬，陈雨猛然跃起，撞倒了旁边竖立墙边上挂着肉的铁架子。
——“砰”的一声巨响。
铁制的架子倒在了地上，被女鬼躲了过去。
陈雨偏头去看自己的肩膀，有血迹已经透过衣服渗出来了。
女鬼并不甘心，她动作一次比一次迅速，绕是自己灵活，身上还是多了一道深深浅浅的痕迹。
他看向不属于女鬼的手臂，指甲缝里都是自己的血肉。
女鬼眼神怨毒的盯着只跟她隔了一个铁架子的陈雨，眼睛红到滴血，周围的怨气浓郁凛冽。
这是被彻底激怒了，如果被抓到，不死也得脱层皮。
要不然就是会被做成她的躯干。
陈雨环绕四周，没有看见，到底在哪里？
……
“终于！终于要死了！”
“追连续剧都没有这么累的，要死就快点死啊！”
“不是，女鬼NPC 都近在眼前了，都快死了，他还在看什么？赶紧逃啊！”
“逃什么逃，房间门都被锁死了，再逃能逃到哪里去，他们一开始就不应该作死进来。”
“他到底在看什么？是被吓到精神恍惚啊了吗；还是看在哪里死比较好吗？能拖一时是一时啊，我艹！”
“要是我，我就跟女鬼死磕，只要胆子大，女鬼放产假，嘿嘿嘿嘿……”
“你还真是不挑食。”
“楼上太恶心了，叉出去。”
“我倒愿意跟这小妞儿爽爽，就这柔韧度，这气喘吁吁的模样，肯定很带劲儿。”
“叉出去，叉出去，开黄色笑话的都叉出去！”
“唉，带劲儿有什么用。新人就是活不了太久，尤其是长的漂亮的，空有一张脸没有脑子。”
“还看，还看，看尼玛呢。草，老子的积分！”
“出现了，活菩萨，楼上居然有一个压了小妞儿赢的活菩萨。”
……
……
找到了！
陈雨看向那条被打通的幽暗阴森的长房间。
“他要进长房间？”
“草！长房间的尽头的是一堵墙，这特么就是自投罗网，捂脸！”
……
“长房间里面有什么吗？为什么小妞儿这么执着要进去？”
看了前面直播的观众说道：“都是一堆没有用的东西，还有一些烂纸烂废品。”
“烂纸烂废品？为什么NPC 要在大本营收集这些？”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知道里面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和道具，进去就是死。”
……
……
“不对，等会儿！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要进去了。”
“我……好像也知道了。”
“我也……”
“如果是我想的那样，那这小妞儿很聪明。”
“聪明，聪明，你全家都是大聪明。”
一众叫嚣的弹幕里出现了几个不一样的声音，但很快就被或嘲讽、或忽视的压了下去，并没有太多人注意。
……
——“呵！”
就在女鬼杀过来的时候，陈雨一个兔子蹬鹰，双臂向后缩，借着惯性直接窜进了那条长房间。
在他进去的一刹那，一直当透明人的女人终于停下了剁刀声，脸上惊恐的朝女鬼说道：“拦住他！！！”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陈雨已经进去了。
他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看清了长房间里的摆设——纸人！
各式各样的纸人，性别身高体长，胳膊腿脚长短粗细全部都不一样，摆满了长走廊的两边，并且，所有的纸人都点了眼睛，栩栩如生。
在黑暗中，就好像真的是有几百双纸眼睛，眼珠滚动着注视着你。
果然在这里！
陈雨还算淡定，弹幕已经叫起来了。
“擦操操操！”
“这叫一堆烂纸，烂废品？？”
“你家废品长这恐怖样啊？？？”
“快点，女鬼快要追进来了，快跑啊！”
“快跑！”
“跑也没有用，不早说了吗，路的尽头是墙，死路一条。”
谁知道直播间的观众看见，陈雨真的没有跑，非但没跑，但弯腰凑近了去看纸人，一副完全不怕的感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陈雨感觉这些纸人跟外面看见的纸人不一样，凑近了之后用肉眼可见的触感不同，并且有一股□□自然腐烂的味道。
纸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味道？
陈雨换了个姿势，背靠着纸人，手指在纸人身上来回碾着。
这不是纸，这分明是人皮肤的触感；但又并不是整个完全都是人体皮肤。
陈雨又看了几个，发现有的是腿，有的胳膊……
“小妞儿在干什么？”
“他是不是在摸纸人？”
“草草草！小妞儿胆子也太大了吧。”
“你们才知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自打看见小妞儿的那一刻起到现在，他都是这样的表情吗？！不管多么恐怖的场景，你们屏幕外面都能被吓得嗷嗷叫，小妞儿仍旧一副高冷、岿然不动脸。”
“才发现，小妞儿心理素质强的一批！”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快跑啊，女鬼就在外面，心理素质再强也得有命强好吗？！”
“是啊，还不快跑，在这研究什么纸人。”
……
就在弹幕激烈讨论让陈雨跑的时候，陈雨跟以前一样仍旧没有听，还一反常态在众多纸人里选了个腿最长的，单手提着纸人的脚将他拖了出来。
外面女鬼已经临到长房间的门口了，下一秒陈雨就得死在厉鬼手上。
“等会儿，他是准备用纸人当武器吗？？？”
“应该不会怎么蠢吧？”
“呵，说不定。”
……
就在直播观众以为陈雨要死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女人的惊慌声音——“停下！！！”
“快停下！”
她在命令女鬼，就在女鬼要得手的前一秒。
直播间里所有人都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NPC的语气突然这么惊慌？
而长房间里的陈雨，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站在跟女鬼几步之遥的距离，长身玉立，手倒提着纸人，在弹幕满屏问号和黑暗中朝女鬼露出了进副本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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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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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京令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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