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丽诗又一次停下,大伙儿警觉起来。可她迟迟没有比手势,凌鄀看向前方的一处暗红,那里倒着一具残缺的尸体,脖子破开一个血洞,腹部已经被魔物吃空了,相似的尸体在不远处也有几具,地面上拖拽留下的血迹到处都是。
这、这可是在留香地铁站附近啊……
联想到折柳火车站的情况,文丽诗心猛地一沉,她突然后悔走在第一个了。
没给她多少犹豫的时间,她身后的凌鄀和方佳猛地向前跑,险些将她撞倒在地。正有点生气,文丽诗转头就被吓傻了。
只见一只浑身长着黑毛的猿类魔物从斜上方落下,正好落在凌鄀和方佳原来站的位置、博疏前面。它落地时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文丽诗和这只魔物之间距离只有短短一米,猿类魔物有足足两米多高,背对着她,她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她只看见魔物的肩部晃几下,接着,是倒地的声音。
她惊恐地看见博疏被甩在一旁,他的脖子被折成一个锐角,喉咙破开一个大口,鲜血喷涌而出,与地上死去多时的尸体无异,脸上还凝固着扭曲的表情。
文丽诗张张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想尖叫的冲动,当即转身跑走。
代替她发出惨叫的是项斐,他那把小刀在面对猿类魔物时毫无用处。很快惨叫就戛然而止,项斐毫无生气地被扔到地上。魔物180度转过脑袋,浑浊的眼珠直直盯着凌鄀、方佳和文丽诗逃跑的方向。
文丽诗疯狂地跑向留香地铁站的入口,她已经看到那个拱形的地面入口了!
身后的一些声响传入耳朵,文丽诗回头一看,瞳孔放大不少——那个猿类魔物已经追过来了,就在她后面200多米,速度比她快不少。
混账!文丽诗在心里痛骂,那两个女的怎么跑这么快!现在魔物要杀她了!
耳边听到的都是自己的心跳声与风声,文丽诗、地铁口和魔物之间的距离飞快缩短。没几秒,她就可以看到地铁口里面的……
那、那是什么?
文丽诗大脑一下子空白了,那里没有她想象中的入口,只有一面折射着白光的粗糙墙壁——整个入口被封死了。
疑惑、绝望、无措……太多情绪涌入心头,以至于文丽诗头一晕,腿一软,狼狈地滚倒在地。两行眼泪无声在她脸庞滚落,她在地上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着那面“墙”。
直到魔物的嘶吼近在耳畔,她颤抖着轻声问出最后一句:“为什么?”
无人应答,鲜血喷涌。
猿型魔物松开口中的猎物,挺起脖子向四周张望,又把文丽诗咬起拖走。等到它走得没影儿后,街道边上的面条店里才发出一点轻微的声响。
在面条店里的前台桌后面,慢慢探出两只脑袋,正是最先跑走的凌鄀和方佳。就在几分钟前,两人也发现那面白“墙”阻挡了前往地铁站的通道。情急之下,凌鄀只能想到先藏起来,看看能不能躲过去。否则……她们和文丽诗将是同一个下场。
确定四周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之外都很宁静后,凌鄀和方佳对视一眼,达成一致:留香地铁站的情况糟糕透顶,但不管怎么样现在都不是气馁的时候,先离开这个街道再讨论下一个地点。
又等了约莫两三分钟,两人才从面条店内出来。刚走出没几步,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她们前方三米处,悄无声息。猿型魔物转过头,浑浊的眼珠紧盯着两人,喉咙发出危险的低吼。
它竟然还没走!凌鄀心中警铃大作,抽出口袋里的刻刀。手握着又细又薄的刀柄,连魔物口中的一颗獠牙都比不上,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弱肉强食的绝望。
方佳手握剪刀,向凌鄀更靠拢些。她的体力比凌鄀好得多,两个人一起博一下。
……实在不行,不求同日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这么一想,她好像更加悲伤了!
魔物不像杀前三个人一样果断,它转过身,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凌鄀身体紧绷到极点,不知为何,她觉得魔物在盯着她看。虽然凌鄀和方佳两人现在靠得极近,但她认为魔物在盯着她看。这是一种直觉。
……是要先从她下口吗?凌鄀把刻刀抬高些,刀尖对着魔物的大脑。
一秒、两秒、三秒……
猿型魔物缓缓挺直腰板,谨慎地向后退几步,然后,竟然一转头就跑走了。
凌鄀和方佳僵在原地,许久两人没有对话。怎么回事?这魔物气势汹汹地从天而降过来给她们打个招呼,然后逃走了?
在两人的沉默中,一些细碎的小声响突兀地从一旁发出。刚经历过惊心动魄的对峙的两人齐刷刷一下子把头扭向声音传出的方向。
正好对上一双正常人类的眼睛。
但如果是从一面粗糙白墙上突然出现的一个小洞里露出的眼睛,好像……也不太正常?
凌鄀和方佳的表情变得如出一辙的古怪,而那双从白墙里露出的眼睛在看到她们时微微瞪大。接着,又是一阵细碎的声音,白墙的洞越开越大,直到能容一个一米九的人进入后停止。白墙另一边站着一位清秀的青年,和她们年纪相差不大。
青年招招手,示意她们快进来。
等凌鄀和方佳都通过白墙的洞进入地铁站内后,那青年手一握,白墙又合上了。
看来是他的能力,为了防住外面那只魔物吗?凌鄀心想。
方佳比较直接,开口就想问这是怎么个情况。不料青年先开口询问:“你们后面还有人吗?”
凌鄀回答:“没有……都死了。”
青年表情黯淡一瞬:“抱歉。”
“这个是你的能力?”方佳指着白墙。
青年点头,解释道:“地铁站的防魔设施已经被破坏,这是为了保命。里面还有四个人,外面是什么情况?你们没有碰到魔物吗?”
他一开始见到完好无损的两人是惊讶又疑惑的,那只猿型魔物难缠得很,徘徊很久都没离开,他估计这周围死了很多人。就这一只,连他都差点负伤;而眼前两人,在他看来,大概率还没有觉醒能力。
凌鄀把刚刚发生的事大致讲出,补上一句:“我知道很离谱,但我没必要骗你。”
青年稍加思索后,像是信了没再问什么,转而道:“对于你的伙伴我深感抱歉……说实话,如果不是正好要检查白墙损坏度,我不会知道你们在外面。那魔物大概率还会回来,外面依然很危险。”
“嗯。”凌鄀淡定地点头,方佳也没什么话说,这种时候人顾好自己都不错了,青年封住地铁口的行为没做错。
青年带头,凌鄀和方佳跟着他走到地铁站内部。只见室内中间的四个椅子上坐着坐姿各异的四人。一位衣服破烂的年轻人、两位关系像夫妻的中年人、还有一个是年龄有点大的保洁阿姨。地板上各种痕迹都有,泥印、不知名液体、散乱的垃圾……什么都有。
那个年轻人见青年回来了,连忙让出自己的座位,目光飞快在凌鄀和方佳脸上扫过,带着有些谄媚的笑容看向青年:“贺哥,来,坐!”
青年倒是态度冷淡,说:“我不累。”说完转头看向后面两位,说:“你们坐吧,没事,他已经坐了很久了。
年轻人笑容一僵,差点没挂住。
她们俩的确都很累了。凌鄀选择无视年轻人飘来的凉凉的眼神,让方佳先坐下,因为之前的跑步都是方佳出主力。方佳先是表示不信任凌鄀的体力,后以自己肯定没她累为由,让凌鄀先坐。凌鄀不客气地坐下了,并决定五分钟后就让给方佳。
年轻人献殷勤不成反而丢了座位,拉着脸在空地上来回走圈,似乎有些急迫。
保洁阿姨站起来,从一旁倒下的零食贩卖机里拿出一瓶饮料,又快速坐下,好像生怕别人抢她位置。凌鄀看见机器旁边已经被扔三四包空的零食包装了。她扭头问那位姓“贺”的青年:“你们在这里等多久了?”
“两个多小时。”青年模糊地回答。
“两小时四十二分钟!”年轻人有些焦躁地补充道。
凌鄀皱起眉头:“怎么会这么久?”
“不清楚。”青年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一个大绿灯。这个灯只要还亮着,就代表这地方和安全区还有联系,还在运营。
如果绿灯灭了,那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前往其他接应点。这是在场每个人都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几句问话结束,地铁站内恢复一片安静。
五分钟过去。
方佳从贩卖机那儿拿走两袋零食,分给凌鄀一包,两人慢慢吃起来。
十八分钟过去。
保洁阿姨取走一瓶矿泉水。
十分钟过去。
凌鄀站起来让方佳休息会儿。
三十二分钟过去。
那对夫妇小声议论亲戚们的可能情况,聊几句就停下了。
十三分钟过去。
青年离开去检查白墙。
二十八分钟过去。
保洁阿姨又拿走一大包零食,被越来越烦躁的年轻人呵斥:“少吃点你怎么一直拿?就这么些了省着点!”
保洁阿姨被他突然一吼,哆嗦一下,随后不服气地瞟年轻人一眼。快速坐回位置,“刺啦!”一声撕开包装袋。
年轻人看着贩卖机里剩下的一半零食,挑了一袋最大的打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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