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绝望泥潭与关键变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沙漏走向终点。保姆车平稳地驶向那个名为“云端酒店”的奢华囚笼,每靠近一米,楚云瞳孔中的空洞就加深一分,仿佛灵魂正在提前逃离这具即将被献祭的躯壳。他像个被精心打扮、即将送上祭坛的羔羊,连挣扎的力气都早已被抽空。

魏查的意识在高速运转,过滤着庞杂的数据流。强行控制宿主?系统或许做得到,但那违背他的核心准则,且无异于饮鸩止渴。他需要的是楚云发自内心的“选择”,是基于清醒认知的决断,而非在另一个操控下走向毁灭。

“启动‘风险对冲’与‘变量搜寻’程序。”魏查默念。他不再试图用大道理说服楚云,而是将调查中发现的、一些相对边缘但极具冲击力的“信息碎片”,如同冰冷的雨滴,断续地、不容抗拒地敲打在楚云近乎麻木的意识上。

这些碎片包括:

*赵乾旗下另一位曾红极一时、风格路线与楚云有几分相似、后被迅速抛弃的艺人,如今精神崩溃、贫病交加的近况报道(附带模糊但刺眼的医疗记录和简陋破败的住所照片)。

*光曜娱乐财务报表中,几笔与楚云个人“债务”相关的资金,最终流入境外赌场的可疑记录截图,那串数字像毒蛇一样缠绕。

*一些匿名的、来自前公司员工的爆料帖碎片,提及赵乾操控舆论、打压不合作艺人的惯用手法,字里行间透着兔死狐悲的凉意。

“看这些……有什么用……”楚云在脑海中虚弱地抵抗,声音如同呓语,“他们都是失败者……是我不够好,不够听话……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再顺从一点……”他试图用这套被反复灌输的逻辑麻痹自己,但那些图像和文字却像跗骨之蛆,挥之不去。那个过气艺人他曾见过几次,当年何等风光,如今……那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吗?还是说,无论听话与否,最终都难逃被榨干后丢弃的命运?

“数据表明,服从性与最终价值保全无必然正相关。”魏查冷静地回应,如同在陈述一个残酷的数学公式,“参考案例A(过气艺人),初始服从度95%,最终资产清零,身心严重受损。参考案例B(某冒险解约歌手),初始服从度30%,经历短期阵痛,目前资产稳步回升,精神状态评估良好。”

楚云沉默了。案例A的惨状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不是遥远的传闻,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案例B则像黑暗中一丝微弱的萤火,渺茫,却刺眼。服从,真的能换来安全吗?还是只是慢性自杀?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量”主动触发了。

楚云的私人手机(一个被他藏起来的、未被公司监控的旧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个加密通讯请求弹出。发信人代号:【猎犬K】。

魏查瞬间检索记忆数据。猎犬K,本名不详,是圈内一个臭名昭著却又消息极其灵通的独立狗仔。给钱就办事,信誉时好时坏,但手里确实爆出过不少猛料。楚云之前因为一次被偷拍,曾被迫与他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交易。

“他……他怎么会现在找我?”楚云的心猛地一缩,恐惧与一种不祥的预感交织。他不想接,但手指却像有自己的意识般,颤抖着按下了接通键。

一个沙哑、语速飞快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市侩的精明:“楚大明星,长话短说。有人出高价买你今晚进‘云端酒店’的实锤照片,要往死里搞你。我这人吧,虽然给钱就干活,但也讲点‘售后情怀’。看在老主顾份上,给你提个醒。另外……”对方顿了顿,语气变得微妙,像毒蛇吐信,“我这儿还有点关于赵老板和‘星辉资本’那笔烂账的边角料,你要是有兴趣……嘿嘿,价格好商量。保证劲爆,能让你……嗯,在必要的时候,多点谈判的‘小筹码’。”

【关键变量出现:猎犬K(狗仔,情报贩子)。动机:逐利,但也存在利用信息制造混乱、从中牟利的倾向。提供信息:1.赵乾可能一石二鸟的计划(既胁迫楚云,又准备在必要时弃子毁誉);2.指向赵乾其他违规操作的线索(星辉资本)。】

魏查立刻分析:“信息1,从第三方证实了你的极端高风险处境,绝对服从无法保证安全,甚至可能加速毁灭。信息2,提供了潜在的反制武器。建议:评估获取该武器的成本与收益。”

“我……我没钱买你的消息。”楚云涩声道,感到一阵屈辱和无力。

“没钱?”猎犬K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那你自求多福吧。对了,免费附赠一条——记得三年前那个‘星光计划’募资吗?啧啧,那账做得……可真‘漂亮’。”说完,直接挂断了通讯,留下无尽的寒意。

“星光计划”?楚云有印象,那是赵乾旗下另一个颇受争议的项目,当时宣传得天花乱坠。魏查立刻在数据库中进行关联检索,发现这个计划募集的大量资金,最终流向与楚云那笔巨额“培训贷”的最终去向,存在几个可疑的交叉点!

又一个线索被无形的手串联起来。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张巨大的、粘稠的蛛网上,越是挣扎,被缠绕得越紧。赵乾的脸、过气艺人的惨状、猎犬K阴恻恻的声音、那些混乱的资金流向……在他脑海里疯狂旋转。

几乎同时,魏查监控到楚云那个被公司监控的常用手机上,收到一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的信息,内容只有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猫哥说,想想你最初为什么唱歌。”

猫哥?魏查迅速排查。老猫,一位早已过气、曾被赵乾坑得极惨的摇滚歌手,如今在一些地下酒吧卖唱,据说私下组织了一个小型的“受害者互助会”。楚云刚出道时,曾在一个音乐节后台遇到过老猫,对方曾递给他一瓶水,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子,嗓子不错,有点灵气,别光想着红,忘了本。”

【关键变量二出现:老猫(过气歌手,赵乾受害者)。动机:复杂,可能包含同病相怜的提醒,或对资本的反抗情绪。提供信息:情感唤醒(初心)。】

最初为什么唱歌?

楚云恍惚了一下。

记忆的闸门被撬开一丝缝隙。那是在狭窄的练习室里,汗水浸湿了廉价的T恤,对着破旧的镜子,反复练习着每一个音准和动作,心里装着的是对舞台纯粹的向往,是听到掌声时单纯的喜悦,是相信音乐能表达一切的傻气……那种感觉,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唱歌变成了讨好、变成了工具、变成了换取资源的筹码?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站在舞台上,心里想的不再是音乐,而是镜头、是数据、是台下那个掌控他生杀大权的人是否满意?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涌上鼻尖,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丢人的哽咽溢出来。

猎犬K的威胁与交易,老猫的提醒,过气艺人的悲惨下场,可疑的资金流向,还有……那被遗忘的、关于“为什么唱歌”的初心。这些混乱的、来自不同方向的信息碎片,在魏查有意识的引导和楚云自身情感的崩溃下,疯狂地碰撞、融合,最终在他脑海中拼凑出一幅清晰得令人绝望的图景:他只是一件商品,一件被标价、被使用、随时可以被替换、被摧毁的商品。所谓的“宠爱”和“资源”,不过是更高明、更残酷的操控。服从,换不来安全,只会让他在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后,像垃圾一样被丢弃,甚至被当作替罪羊推出去,身败名裂。

保姆车,缓缓停在了“云端酒店”那金碧辉煌、如同巨兽之口的门口。司机透过隔板,用毫无波澜的声音提醒:“楚先生,到了。赵先生已经在等您。”

楚云看着车窗外那炫目的灯光,没有动。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急促得如同离开水的鱼,额头上、后背上全是冰冷的汗。巨大的恐惧依旧像无数只手紧紧攥着他的心脏,几乎要让他窒息。但在这极致的恐惧深处,一种更深沉的、基于动物本能和残存尊严的反抗意识,如同在暴风雪中挣扎求生的火种,开始微弱地、顽强地闪烁。

回去?前面是已知的、充满屈辱和危险的深渊。回头?后面是未知的、可能瞬间将他吞噬的狂风暴雨。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尖锐的刺痛感让他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

“管理员……”楚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破碎不堪,带着濒临崩溃的哭腔和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我……我如果现在回头……会怎么样?真的……真的会死吗?”

“根据现有数据推演,”魏查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在了天平的一端,“短期阵痛将极其剧烈。资源冻结,舆论攻击,债务压力集中爆发,社会性死亡风险高。但存在路径依赖修正、资产重组、价值重塑的微小可能性。而继续前行……”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含义,比任何描述都更令人绝望。

楚云猛地推开了车门。

寒冷的夜风瞬间灌入,让他打了个激灵。他站在车边,没有立刻走向那灯火通明的酒店大门,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那辆载他来的、象征着束缚与虚假安全的保姆车,又望向城市远处那一片沉沉的、象征着未知、恐惧与……或许有一线生机的黑暗。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血腥味(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也带着一种斩断退路的、疯狂的决绝。

他猛地掏出那个私人手机,用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的手指,给那个加密通讯码发了一条信息:

“猎犬K……你刚才说的……关于‘星光计划’的料,我要了。怎么交易?”

发完这条,他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靠在冰冷的车身上,对着脑海中的魏查,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嘶吼道:

“把……把你们找到的所有东西……所有!所有能证明那些龌龊事的证据……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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