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妹子肯定还没吃饭吧,这么晚了,也别动火了,来我家吃顿便饭吧。”
“本来就是在等着你的,煮的粥现在还温在锅里呢。”刘三娘柔声说。
沈昭昭道了谢,带着姣姣跟着来到了她们屋子。
她刚一落坐,桌上子就摆好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还有三个小盘子里装着的酱菜。
这酱菜勾起了沈昭昭的回忆。
前世她小时候,妈妈就特别喜欢做酱菜,“酱菜”这一做法可以说是万物皆可酱,瓜类、叶菜、莴苣、蒜苗、藕......
记忆里妈妈就经常晒萝卜干、腌雪里蕻、烀咸菜,不外如是。
而外面的酱菜铺子里还有那种集大成者的什锦菜,主要食材是胡萝卜、黄瓜、土豆茄子,再配以辣椒花生米,吃起来鲜辣甜脆,清香可口。
早间起床,一碗冒着热气煮得软糯的白粥,一盘子鲜亮的酱菜,再加切开来滋滋往外冒油的咸鸭蛋,一顿早饭就美美地解决了。
“都是一些清粥小菜,沈姑娘将就着吃,姣姣跟我和汤圆已经吃过了。”
沈昭昭点点头,她用筷子挑起一根酱萝卜干,瞧着色泽黄亮,条形切得均匀。
咬上一口果然十分爽脆,入口先是咸鲜,嚼到后面才有丝丝甜味。
再配上一口清甜的白粥,莹润的口感和咸甜的滋味交融,整个胃里都暖起来了。
今晚这白粥咸菜让昭昭觉得比起大鱼大肉更有滋味。
“三娘你这酱菜做的真不错。”沈昭昭由衷赞叹。
刘三娘听她夸赞也不假模假式得谦虚,笑道:“你喜欢吃就行,我家那位也最喜欢吃我腌的酱菜,平日里几乎顿顿饭都拿来当配菜吃。”
“这趟走镖都去了三个月了,前两天我去堂里问了,说是人在路上了这个月就能到,我这不又腌了不少,正等着他回呢。”
三娘嘴角噙着笑,莹莹烛光下把她衬得格外温柔娴静。
沈昭昭转过头就看到了屋内角落摆着的一个个陶罐,用泥巴封口,主人家把它们排列得整整齐齐。
——
刑部司。
“属下失职,还请崔侍郎责罚!”陈司直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
崔程坐在书桌前,脸色不太好看地撇了他一眼,左手手拿着刚刚呈上来的验尸报告,快速浏览完后沉吟片刻道:
“这件案子就查到这里,既然王三夫人已经自缢,那就结案吧。”
“可是皇上让大理寺协理此案,刑部的结案文书到时候还要给大理寺复审,看今天林寺卿那个咄咄逼人的样子他很可能不会善罢甘休。”陈司直担忧。
“哼,这林淮书!没想到他这么难缠,仗着有太子撑腰,竟然完全不把我跟刑部放在眼里。”
崔程冷冷道,一想到今天在堂上被他搞得颜面扫地就气不打一出来。
“这林淮书跟太子有自小长大的情谊,皇帝又信任他,要是......”陈司直迟疑道。
“其他不该你管的你就不要管,你只要想办法案子给结完。”崔程想起那人的指示,语气强硬地吩咐。
“是!”
翌日,大理寺后院书房。
林淮书卯时刚过天还未亮透就到了此地,书桌上的案卷堆得已有半人高,还等着他核审批阅。
他正埋首案牍,突然一阵风刮过,一人影凌厉而快速地来到林淮书面前。
随着这人的到来,他手里的几页纸快速翻了几页后又恢复原状。
“听说你昨天去了刑部一趟发了好大一通火?”萧鸣俯身问道,声音带着笑,眼里也全是八卦的笑意。
林淮书还在看着手里的案卷,头也没抬,“你今天来这么早?”
“对啊,寺卿大人都这个点来,我这个少卿当然要举一反三照猫画虎啦!”萧鸣眨眨眼,又调侃道:
“我一听人说就想跑过来问你,那位陈司直到底是哪惹到你了?这可是我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林寺卿啊!”
林淮书不置可否,显然没有跟他谈下去的**。
萧鸣见他不搭茬,只好下猛药,“哎,我还听人说你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红颜?”林淮书闻言一愣,在脑子里回想了下那“红颜”的样子,不由失笑,摇了摇头。
嘿,有反应!
果然有猫腻!萧鸣心道。
萧鸣是镇国公最小的儿子,镇国公老来得子全家人很不得把最好的捧给他,自小被养的骄纵恣意,狂放不羁,私下里别人都称他“临安小霸王”。
林淮书是如今江南林家嫡系一脉的长孙,林家世代簪缨,他本人也是年少登科,惊才艳艳,皇帝也从世家子弟中选中了他作为太子伴读。
至于萧鸣,他就是凑数的,镇国公跟皇帝关系不错,也把他塞到东宫作伴读,美其名曰磨磨他性子。
他跟林淮书幼学之年就认识了,萧鸣自认为对他了若指掌。
“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啊?”萧鸣见他不回答,还上手推了推他。
“你好像很闲。”林淮书抬起头板着脸看着萧鸣,声音严肃。
萧鸣跟他交道打了这么多年,见他这样子立刻收到了“适可而止”的信号闭了嘴,比起自家老子镇国公萧鸣平日里可能更怵林淮书。
谁让人家是他顶头上司呢,拿捏他的手段多的是。
哎,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跟着他来了这大理寺呢,这林淮书是工作狂,他可不是。
这大理寺油水少事情多,他都没时间找莺莺燕燕了,大好少年大好时光都浪费了啊。
“王振案王三夫人的验尸报告出来了?”林淮书突然问。
萧鸣点点头,正色道:“刑部的仵作经验尸回复说确系是自缢,在自己屋子里一尺白绫上吊而亡。”
“有确认死亡时间么?”
“未时三刻,差不多是昨天你们堂审的时间。”
这么巧?
“是谁发现的?”林淮书又问。
“她的贴身丫鬟,说是这个时间本是王三夫人在午休,房里人都出了去,等她觉得三夫人睡得时间有点长想进去看看的时候就发现她自缢在自己房里。”
林淮书把手里的案卷放下,沉吟道:“跟刑部约个时间,带上大理寺的仵作,我要亲验死者。”
“你说王振?”
“两个都要。”
“你是有所怀疑?”萧鸣不解,他想这重复的工作有啥好做的。
“不知道,直觉罢了。”说完林淮书又拿起案卷仔细审阅起来。
得,又要加班,萧鸣郁闷,转而又想去了刑部说不定还能问问那小娘子是何方人士,自己得去会会她。
他已经畅想日后拿了林淮书的把柄如何翻身做主人,看着林淮书眼里都是得逞的笑意。
——
作为一名自由职业者,沈昭昭的上班时间全由自己定,不想上班的时候就不去,比如今天,下雨天。
街上外出的人也少,能不出去的都尽量不出去了,这个时候街边的生意大多惨淡,她也索性在家就好好休息了吧。
反正她干的是小本经营,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哦,再加个好养活的沈姣姣。
初夏的雨水多说来就来,脾性也各异,时而潇潇而下气势汹涌,时而淅淅沥沥飘飘洒洒,雨水落在院子的泥地里,溅起细密的水珠。
沈昭昭和姣姣此时正坐在屋子门口,院中水汽铺面而来,两人手里各自捧着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烩麻食,一勺一口,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
烩麻食做起来说简单也不简单,最废人的还是手搓麻食这个步骤。
把醒好的面团切成长条再切成丁,这一个个面团丁还得按压出花纹,可是个大工程。
她跟姣姣一人负责一半的面团丁,姣姣对这项活计是饶有兴趣,甚至最后比她还早结束。
不过看着最后搓好的麻食一个个摆在案板上就像一粒粒带壳的花生,姣姣搓的麻食又像是一个个猫耳朵,瞧着很是可爱。
锅里番茄炒出汁水做汤底,沸腾后下麻食煮熟,再加炒好的配菜,豆腐、青菜、豆芽、木耳,土豆......
想配啥菜就配啥菜,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等热气直往上冒,麻食伴着各类蔬菜的清香令人回味无穷。
两人回屋后,沈昭昭把这几日外出摆早食摊子赚的钱给好好理了理,两人就坐在床上数着存放在瓦罐里的铜板。
“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八,一千!”
“姐姐,我这里数到有一贯钱!”姣姣激动得喊。
“嘘,财不外露!”沈昭昭示意她小声。
“嗷嗷!”姣姣立刻放低声音开始数。
第一日赚了半贯钱,后面几天她加了不少量,也全都卖完了,赚的钱也有增加,大概是七百文左右,扣除成本现在她的存银差不多有十贯钱了。
刚来临安的时候她就问过牙人租铺子的价格,地段不用多好,地方也不用多大。
最好是个两进的院子,这样前院可以用来做生意,后院就用来自己住,也不用早起晚归风吹日晒,有了厨房也能做更多样式的菜。
牙人说了这样的条件的小院的租金每个月最低差不多也要十贯钱左右,那她至少得存够个百贯钱,不然一下子就被租金掏空,这样风险太大。
哎,什么时候能买房呢?沈昭昭揉揉头。
想到这儿,她不由失笑,这咋到哪儿都烦恼这房子问题呢?
看来古今中外,人的烦恼都不外如是。
沈昭昭:存钱存钱存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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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烩麻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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