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社区医院前台，尤荣伊正在办理出院。
“这就是你和急救车一起送到医院来时的东西，你清点一下。”
前台一边办理，一边偷瞄。
她忍不住心里尖叫——这位前来办理出院的病人长相实在是太拔尖了，在这个虚拟娱乐化盛行时代都罕见了，捏模都很难捏出来，让她忍不住想拍张照发在全息社区里！
尤荣伊接过文件，礼貌点头道谢：“谢谢。”
前台磕巴一下：“没，没事，应该的！”
尤荣伊似乎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异样，低头签字，办理出院手续。
这所落后的社区医院出院流程依旧是采取的最古老的病人签字出院的方式。
“我可以离开了吗？”签完字后，尤荣伊抬眸轻声询问。
“可，可以。”前台回神，脸微红道，“办理完出院手续您就可以离开了。”
“谢谢。”
“我可以问问。”尤荣伊微微侧过身，轻声询问，“附近有能上《神降》的全息游戏网吧吗？”
“《神降》游戏网吧吗？”前台一怔。
“嗯。”尤荣伊语气平淡，“我准备参加《神降》的职业联赛。”
前台一怔：“就是明天要上线那个职业联赛？”
下午七点十五分，S市，深蓝科技总署，全息游戏研发中心。
这所享誉全球的全息技术研发中心身处S市这座繁华的大都市郊区外，主要开发地位于地下，从地上开发区隐秘的入口进入。
进入入口后，一座纯白无暇的技术研发中心展露眼前，遍布的银色光缆和投影大屏幕，随处可见因为加班过度倒在办公桌上昏睡的开发人员，还清醒的工作人员满地乱跑。
——这都是因为明天要上线的《神降》联赛。
“快快快，《神降》的脑域同步感知系统有扩容吗？今晚的上线人数突破25亿了！”
“战斗数值系统二次检验通过了吗？！”
“不同品牌的全息仓延迟率处理得怎么样！能处理到误差0.001%吗！”
“防护墙做得怎么样了！要绝对禁止其他外接脑域设备！避免安全问题！”
“四个小时后神降全球停服，明日七点重启，停服公告推送给游戏内的玩家没有！”
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神降》的玩家竞赛板块就要上线了，这对每个研发部的工作人员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哪怕是提前两年他们就在做全息竞赛系统的上线准备，真到眼前也被这庞大的数据计算量逼得眼前一黑。
这可是二十五亿人的竞赛，这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次开创。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场无比伟大的开创。
二十五亿人正在翘首期盼进入这个他们精心打造过后的虚拟新世界，他们难掩的疲惫下，都洋溢着兴奋和激动，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竞赛系统的成功上线意味着什么——
——真正的虚拟时代开启。
他们即将成为这个时代的缔造者，为此，他们不眠不休地工作了大半年。
所有人都在为新时代的到来而狂热，没有人知道这个时代的到来真正的意味着什么，就像是人类在打开潘多拉魔盒之前，并不知道自己会为此陷入长达数百年的灾厄。
“多么的愚蠢。”
研发部宽敞的楼顶露台之上，有人轻蔑讥笑：“居然真的有高等智慧物种如此热衷于为自己打造棺椁，激动得连觉都不睡了。”
在深蓝科技基地的最顶端，有两人站在漆黑的夜色里，俯瞰着灯火通明的整个基地。
透过若隐若现的光，能看到其中一人鬓边打理得当的淡黄色卷发，极为俊秀的侧脸轮廓。
冰冷的夜风吹拂他的风衣衣摆，他微笑着回答刚刚那人的嘲讽，语调温柔：“这毕竟是二十五亿人的棺椁，值得被精心打造。”
“用人类的话来说。”这人扶住下巴若有所思地停顿一会儿，笑起来，“这好像叫死得其所，人类似乎挺追求这个的。”
“祝和雅，你的人类语真应该重修了。”另一个人略显嫌弃地说，“死得其所可不是死在自己打造的棺材里的意思，是死得很爽的意思！”
“是吗？”淡黄色短卷发的男人——祝和雅笑意轻柔地回道，“那可能是我记错语意了，毕竟我学习人类语的时间也不算长，中文又是其中最难的一种。”
祝和雅的旁边，另一个男人半蹲着。
这男人身材高大，长手长脚，哪怕半蹲下来看起来也极有压迫感，他身后凌乱的长发被编成了一个辫子，拖在地上，脏兮兮的混作一团，只能艰难地辨别出原本的颜色应该是浅色。
他眯着眼睛，望着基地里忙碌来往的工作人员脸上兴奋的神情，突然哼了一声：“不过你也不算全说错，这群傻逼人类看着真挺爽的。”
“我好烦他们那么爽。”他舔了一下嘴皮，眼瞳里渗出暴虐和鲜红的光，“真想现在就告诉他们，神降联赛一开启，他们全都要死了啊。”
“一想到人类脸上绝望又愤怒，但又无力抵抗的那种神情。”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发出吱嘎的骨节交错声，宽大手掌拉伸变长，变成尖锐的利爪。
他眼瞳竖立，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爽得不行！”
夜色渐浓，风吹过乌黑的云层，月亮从云层中隐现，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漆黑的高台上，照亮了这个失去人形的生物。
男人纤长肮脏的辫子在身后随着涤荡的夜风飞舞，他的右手化形为爪，中心亮起一簇跳跃的火焰，这火焰的颜色极为不正常，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理不适——
——这火焰，是黑色的。
“法厄同。”祝和雅声调淡淡，“不要在深蓝研发部神降，会摧毁这里。”
“啧。”法厄同烦躁甩了甩手，收起火焰，他无聊地托起下颌，仿佛是忽然回忆起什么很美味的食物般，他惬意又餍足地眯起双眼，“喂，上次那种能烧一个大桥几百人的好事，什么时候又有？”
“你还想着这件事呢？”祝和雅含笑反问，“你不怕吗？你下巴上被荣伊弄出的伤可都还没好全。”
法厄同的表情僵了一下，畏惧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但他很快稳住，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以前的尤荣伊我会怕，现在的尤荣伊，脑子被你和我搞成那样，不已经是个废人了吗？”
“我要烧哪里，以他现在的能力，难道能拦得住我吗？”
法厄同的语调狂妄轻蔑。
祝和雅听了这句话，仿佛是觉得有趣，他轻笑了一声，望向天际。
月色迁移，西南之际的天幕此刻现出一颗极亮的星星，这颗星星的光辉无比耀眼，在地面上都能清楚窥见，一瞬之间甚至压过了S市斑驳陆离的灯光。
“夜晚出现的第一颗星星，被人类称为启明星。”
他低声呢喃：”而之所以人类称这颗星星为启明星，是因为它是指引人类前进方向的星星。“
祝和雅缓缓仰起头，淡雅的月色与浓重的霓虹在他俊朗的面容上交织，他望着夜空，神情带着尘埃落定的叹息和遗憾，又带着一种胜利者坦然的微笑。
“只可惜……”他笑起来，“这颗启明星，已经陨落在你我掌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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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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