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所有事宜的沈荼走到办公室的窗边,推开了窗户,双臂支撑在窗台上,他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又吐出,朦胧的烟雾里,只见天空中的团团云朵像在污泥里打滚过一般,通体乌漆嘛黑的,肉眼能见已下起了绒绒细雨。
徐美玲到的时候,沈荼发现她更加憔悴了,原本就凹陷的脸颊,如今颧骨像高耸入云的山峰,眼袋厚的像冬日的棉被,白发与黑发比例8:2,实实在在悲怆到极致的模样,她哆哆嗦嗦的进了询问室。
沈荼虽同情这位母亲,但心软在这种场合显然是不适宜的,他说道:“你的女儿现在被怀疑是杀害同公司的同事吴丽的嫌疑犯,她是真的失踪了,还是你有意包庇?”
“什么嫌疑犯?她怎么可能杀人!我女儿那么乖巧懂事,她失踪了你们不去找,还在这里污蔑她。”徐美玲摇着头,神情恍惚。
“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吗?包庇和窝藏嫌疑人可是犯法的,如果你知道最好老实交代。”沈荼看到她状态有些不对劲。
徐美玲急的语无伦次了:“我女儿不是凶手,我女儿怎么可能是凶手,她不是凶手……我也想知道她在哪里,她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的。”
Kenny:【母亲是这个世界所创作的最伟大的作品,她们无私奉献坚韧不拔,用柔弱的身躯为孩子们遮风挡雨保驾护航,请男主保护好母亲。】
沈荼:【什么意思?母亲的话,指的是徐美玲吗?】
Kenny:【非礼勿言哦。】
沈荼本以为她会一直持续这样抽离的状态,然而她却向他讨要了一杯水,他走去休息室,拿起一次性纸杯,按下了温水键,水哗啦啦流下,沈荼不知为何想起系统刚刚和他说的那番话,总让他觉得心慌得可怕。
刚才徐美玲的右手为什么一直放在衣服口袋……难道……
不妙!
他转身飞速冲进询问室,徐美玲正高高仰头往嘴里倒着什么,他冲上前去,狠狠的夺过她手里的药瓶,重重摔在地板上,左手捏住她的下巴,右手探进她的嘴里,拼命的掏着,几秒钟过后,他伸出手,甩出了几十粒药片,全部湿哒哒的粘在地面。
徐美玲俯身剧烈的干呕着,听声音仿佛要把胃都吐出来似的,沈荼抽出桌上的纸巾擦拭手上的腌臜,他拿起药瓶看上面的字,是治疗心脏衰竭的药,无论什么品种的药,只要服用过量肯定会危害身体,甚至有可能因此丢了命。
Kenny:【宿主表现的不错,成功救下母亲的性命,为表嘉奖,随机掉落奖励哦。】
沈荼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转盘,盘面被分成了十六等分,分别写着附身、时光倒流、绝处逢生等等。
沈荼:【这又是啥玩意儿?】
Kenny:【幸运转盘,这些是小说里的男主前世所掌握的法术,你转到哪个法术,你将解锁此法术,这也是专属于你的外挂。】
沈荼:【这个外挂不错,我现在可以开始转了吗?】
Kenny:【请便。】
转动后,沈荼满怀期待的看着指针在盘面上游走,最后停在了复活和隐身的中间。
沈荼:【……】
Kenny:【谢谢惠顾。】
沈荼:【什么狗屁幸运转盘!】
Kenny:【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幸的,可能今天你的运气不太好。】
沈荼:【怪我咯……】
Kenny:【下次还有机会,继续加油。】
“简珊。”沈荼对着门口喊道:“你倒杯水进来。”
此时徐美玲已停止干呕,只是呼吸急促,她跌坐在地上,一下一下拍着胸口带着哭腔说着:“我才是凶手,抓我吧,我才是凶手…一命换一命…”
沈荼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放到椅子上,简珊端着水进门,把水杯放在桌上后,接收到了沈荼的眼神示意,她拉开椅子在徐美玲的旁边坐下,拍打她的后背安抚着。
沈荼:“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作为母亲,我可以理解,但这涉及到人命,它本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亵渎生命就是死罪,包庇王亦瑾对你,还有她来说,没有意义,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也不会误判任何一个无罪之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徐美玲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两眼无神的坐在那里,时光似乎在她身上施了暂停咒,她一动不动的坐着就像一个玩偶。
沈荼审问过无数犯人,像徐美玲这样的也不少见,他有的是耐心,就在这时,于火敲门走了进来,在沈荼耳边低声细语一会儿,又出了门。
沈荼:“简珊,这里你先看着。”
简珊:“好的,沈队。”
审讯室里,陈霜脸色苍白的坐在审讯椅上,两只被手铐扣住的手紧握成拳搁在桌上,沈荼进来时,于火已经在电脑前就位。
沈荼:【我就猜到关键词tips—陈霜肯定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Kenny:【为你点赞。】
沈荼:“陈霜,你自首?”
“是的,我杀了吴丽。”陈霜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犹豫。
沈荼走到于火旁边坐下,停顿了片刻才开始提问。
沈荼:“什么时候对她动手的?”
陈霜:“我出差回来那天晚上。”
沈荼回忆起陈霜说过她是6月5号从北宁区回的英雄区,可是隆晟小区5月31号的电梯监控视频又该如何解释?难道当时离开的就是吴丽本人吗?只是凑巧当时她摘掉了耳环?
Kenny:【系统所提示的关键词tips,解释权归系统所有,破解它的方向,可能是它的字面意思、用意、线索等等,并非所有都与案件真相有关联。】
沈荼:【产生误导也有可能?】
Kenny:【当然,就和你日常破案,方向错了一样,都有可能。】
沈荼:“在什么地点杀害她的?”
陈霜的眼珠子不经意往右上方一瞥:“就在落云河边上的紫山公园,我出差回来那天晚上,”
沈荼:“你是用什么凶器杀死被害人的?”
陈霜:“一把长刃的菜刀,从我自己家拿的。”
沈荼:“凶器现在在哪?”
陈霜:“扔河里了。”
“你是怎么杀死被害人的?”沈荼问完看向了陈霜。
陈霜舔了舔嘴唇,随后表情变得有些狰狞:“我拿刀从她后颈处插入的,那个婊子说话太难听,我干脆就让她闭嘴了,不过看到她惊恐求饶的眼神,你不知道我有多爽!”
沈荼看着一脸杀气腾腾的陈霜:“你杀她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谁叫她欺负小瑾,她这个婊子占着有钱有势成天欺负我们小瑾,我就是要她知道,有钱有势也不耽误我要她的命!”陈霜激动得捶了下桌子。
沈荼:“就因为这样,你就杀人?王亦瑾有让你为她这么做吗?你有没有想过她不愿意你为她这样做,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能够敞开心扉放下戒备依靠的人,而现在你却要因为犯罪去坐牢,去拿生命赎罪,你要她怎么办?”
陈霜愣怔了一下,缓缓的低下了头,她戴着手铐的双手撑住额头,表情哀伤得就像此刻外面的倾盆大雨。
陈霜:“我的人生就像在白夜里行走。”(注1)
沈荼听出来这是一个日本作家东野圭吾的作品《白夜行》里的名句。
陈霜:“而她的出现,是我晦暗人生里唯一的光。”
沈荼:“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正在杀死这道光。”
陈霜攥紧拳头,姿势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她脸色凝重的似乎可以拧出水来,随后娓娓道来她和王亦瑾之间的故事。
“我从小是在保姆身边长大的,是别人口中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父母在我出生后就离婚了,母亲出国去找她的真爱,父亲只知道忙工作,每个月只有给生活费那天才能见到他,曾经的我为了能够多见他几面,经常假装生病,刚开始还有用,到后面习以为常了,也就不管用了。我也尝试过联系我的母亲,呵!可是她连我的名字都叫错了,后来时间一长也就不再有任何期待。我和小瑾是在高一的时候认识的,同在高一(三)班,当时班级里有好几个是从乡下考到城里的,小瑾就是其中一个,乡下的孩子由于各方面条件都不如城里的孩子,所以他们在面对城里的孩子时就会不自觉流露出自卑感,但小瑾却不一样,她一直落落大方,我经常在班里请大家吃零食,他们也会礼尚往来,那些乡下来的同学回馈的基本都是城里那些时髦的零食,只有小瑾送了她妈妈做的艾草糕,她从不为自己是乡下来的孩子而感到自卑,我想是因为她拥有满满的爱才能做到如此坦然,也就是这样,我对她多了些欣赏,还有羡慕。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我爸的公司破产了,我把这件事和当时玩的最要好的朋友们说了,结果我在班上就变成了落水狗,谁都能踩上一脚,那段时间到处都是我的谣言,有说我父亲是靠缺德发得财,有说我奢靡无度才导致家里破产的,我其实无所谓他们怎么说,家里有钱的时候我也照样用地摊货,我对物质并没有很强的崇拜感,但是我却被他们污蔑偷同学的钱买名牌货装大款,是小瑾站出来证明我没有偷钱。那时候我唯一在意的是,我连朋友都要失去了,我知道他们给我的友谊之情充满了诞妄,但我不在乎,我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待在冷冰冰的房子里,有温度的虚妄,也总好过死一般的冷寂。”
话说到一半,郝有钱敲门进来,俯身在沈荼耳边说了什么,还递上了一份文件。
注1:来自东野圭吾《白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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