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你看这个款项…走走走我们去那边喝。”
“裴兄,裴兄啊,我上次递上去的文书…”
被左右夹住,拖走的裴策扭头朝弟弟看去,道:“阿……阿序!你……”
裴序:“……”他说的什么?完全听不清。
原本是打算带着晴娘一起来,但想到这里四处都是达官贵人,应该会有司祟府的人护卫,小心为上,还是留晴娘在裴府。
然而现在周围都没瞧见配着珠穗的人,可见这次并没有司祟府的人来。
失算了,默青与静棋没跟来,大哥身边的辰时也没瞧见。
“这位是裴小郎君吗?”
突然被叫到,裴序赶忙低头应道:“在,正是在下。”
“裴大人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就由小人为小郎君带路。”
这应该是给每家赴宴的客人配的引路小厮,裴序也就没多想就跟着进场了。
进入场地才发觉里面四周都搭建着矮楼回廊。男客与女眷分开入座,矮楼上每个位置之间都拉着卷帘,若是相熟的人家可以不用拉下,一同观看赛事。
场上穿着蹴鞠服的少年们头上绑着汗带,一阵风吹过,衣摆缓缓扬起,飒爽英姿。
小厮把他带到场边一处左右都无人的席位,还贴心的主动为他拉下了席位两侧的卷帘就退下了。
待众人都入座后,随着一声震耳的锣响,将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场上。蹴鞠赛正式开始。
场地中间立着一块两尺高中间有个洞的板子,两队各十二个人列阵在板子的两侧。
看样子应该是后侧的人运球且不能落地的传给前面的球头,再由球头传进球洞里。进一球边上的教正就会示意让人在该球队的旗杆上加一面旗帜。
后面的人使尽浑身解数,花样百出的不让球落地安稳地传给球头。
传球本身就很有看头,裴序看的兴致勃勃,连身边的卷帘被人拉起也没察觉。
“小郎君要不要上场试试?”
裴序猛然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他坐的矮席比来人低一些,视线从这人坐着的轮椅往上移去,首先看到月白色云纹鹤袍的衣角,接着是笼着衣袖的手,直到停在对方的脸上。
分明只是个十几岁的清俊少年模样,但他对上这双眼睛……
乍然间心底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悲痛情绪直冲上脑,心口更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紧一般,让他抓紧胸襟,眼中酸涩。
少年刚挥退身后的人,转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这人红着眼皮,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流出,顺着仰头的姿势,滑进衣领遮住的地方。
少年:“……”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没开口呢,“你……没事吧?”他递过怀中的帕子。
裴序接过手帕一个埋头捂脸,心中骇然。
这是怎么回事?这股莫名的情绪波动究竟从何而来?
缓了一会,他才闷闷道:“多谢。”
少年见他情绪稍微稳住了,试探着继续道:“我刚才是想问,小郎君看场上赛事如此感兴趣,要不要上去试试?”
“不用,我不懂蹴鞠,就是看个热闹……”裴序以为这是跟裴策相熟的人,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还是随便糊弄一下,等着裴策回来了再应付好了。
但轮椅上的人眼明心亮,一眼就瞧出来他在打什么主意,淡然开口道:“如果是在等裴大人的话,就不必了。我是专程来找小郎君你的。”
“雍京城只要有人的地方,都会有司祟府的司直值守巡查。你难道不好奇,为何今日场上改成了武备司在护卫。”
司祟府三字一出,裴序危机感顿起,但他面上没有表露出不对,只是继续默不作声。
少年道:“还未对小郎君说明,镇国公是我的外祖父,我如今——名叫晏淮玉。”
“如今?”裴序的声音从手帕里闷闷的响起。
这个词放在这里就很奇怪,如今是,那之前就不是?
晏淮玉点头:“对!就像如今的你,是真的裴序吗?”
实在不懂对方想说的是什么,裴序也只好装傻。
他镇定道:“晏郎君怕是不知道,我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忘记了许多事,但……就算我不记得,我大哥总不会弄错吧?”
“裴策当然不会弄错,但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晏淮玉说着,往裴序那边弯腰凑近,低声道:“他死的时候,我就在一旁,所以我万分确定,你,不是他!”
他死的时候,我就在一旁。
我万分确定,你不是他。
这声如一记闷雷轰然耳侧,裴序微颤的眼眸显露出了他内心的震动。
晏淮玉一直看着他的眼睛,这点反应他自然没错过。
他懒懒地靠回椅背,继续道:“可他不是我杀的,我知道你不是真裴序,我也是个假晏淮玉。算起来咱们也是有些患难与共,都怕和司祟府对上的情分在。”
“那你当时在做什么?”裴序道。
晏淮玉心中了然他还是不信自己,但时间不多,他只能直入主题:“你可听说过换魂之术。”
裴序思索了片刻后,茫然摇头,他书都没读过,哪里知道什么换魂术。
晏淮玉原本也没指望他懂,耐心缓缓说:“有人在用活人试验换魂术,选中了晏淮玉和裴序。”
“晏淮玉自小魂体不好,就是个天生的病秧子,人魂一旦离体即刻消散,这是在场所有人都亲眼所见之事。但身为游魂的我误打误撞,借用晏淮玉的身子活了——那些人自然就以为换魂至少成功了一半。”
“我现在对于他们而言,就是顶着晏淮玉壳子的裴序。”
裴序想到什么,脱口而出:“可我这个裴序还活着!”
“对!你还活着。”晏淮玉见他抓到了重点,“对那些人来说已经死了的你,竟然完好无损,活着回来了。现在,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裴序指着自己,迟疑道:“我……还有可能是晏淮玉吗?”
那必然不可能,数目对不上啊!
按对方这个说法,当时晏淮玉魂体消散是他们亲眼所见的事,那么晏淮玉还能醒过来,说是裴序的祟魂进了他的壳子还说得过去。
那他这个当时就毙命的裴序,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而且对方怎么处理裴序尸体的还未可知,要是真给毁尸灭迹了,这时又跑出来一个活生生完好无缺的他——他都可以想象自己被打回原形的过程了。
晏淮玉淡道:“离魂状态的我,确定真的裴序已经人死魂灭了,但我并不知道他们之后是怎么处理尸体的,醒来后我辗转打听到,你是身受重伤被裴大人带回去的。”
裴序闻言发现了疑点,问道:“不对啊,按裴策那个弟控性子,裴序被掳走出现意外,他竟然没有报官吗?”
此话一出,刚刚还有问必答的晏淮玉,突然神色有些异样起来,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才低声道:“或许,殉情之人要做的事,不管多意外,也是情理之中吧。”
“殉——情——?”裴序没忍住大声道。
这是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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