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到一半，便见到等在走廊上的鬼神大人。
“你怎么在这儿？”沈颂怔了怔，步子停下。
“我在等你，”封九一个闪身来到他面前，柔声说道。
“为什么？”
“就是想快点看到你，”封九看着他，唇角忍不住扬起。
“哦....”沈颂看不懂他眼里那些柔情似水，回得飞快，转身从他身边走过。
封九连忙将他拉住，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于是星河灿烂的夜晚，沈颂走出木门，悠悠晚风吹起垂在身后的长发。他抬头望了眼天上那轮明月，转身望向一人，“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总是在大半夜和你出来？”
封九刚把门锁好，听到声后抬起头，“不好吗？又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潜入别人家里，算什么好事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晚家里新住进来两只鬼，封九总觉得他看起来好像生动了点，走到他身边牵住他的衣袖，“有我在，没什么不好的，走吧。”
沈颂和他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我不想走过去。”
“什么？”封九愣了愣，回过神后突然笑起来，弯起双眼，“沈颂，你是要我抱你？可以啊.....”
还没反应过来，沈颂便脚下一空，被他满满抱在怀里。
两人在下一瞬出现在一个地方。
荒地，枯树被凉风吹得东摇西摆，黑鸦沉默地停在上面左顾右往，一间小屋被黑色笼罩。
是成家。
今夜这里依旧热闹，时不时能听到男人的惨叫和孩童的笑声。
沈颂站在荒地上，有些诧异封九为何不直接带他进去，正要往前一步，却被一只手稳稳拉住，封九道，“等会儿，还有个人没来。”
像极他前些天和明兰的对话。
“还没来吗？”来之前封九和沈颂简单说过几句今晚会在成家发生的事，因而沈颂在听到他那样一句话后立刻反应过来，眉头不经意皱起，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一点不满。
封九忍不住笑了笑，偏头望向右边——细碎的月色洒在旷野上，有个人手执一盏亮灯，似是破开这无边漆黑似的，往这处赶来。
“我怎么会让你久等？”
他刻意压低声音，在沈颂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着，和他一同望向那人。
穿着一身破旧的道士服，面貌端正，却也不修边幅，留有一圈茂密的络腮胡。左手戴着串生锈的手链，右手拿着一盏纸灯，方方正正，里头似乎放了点什么，闪着幽幽绿光，腰上还系着个生锈的铃铛。
沈颂目光落在那盏灯上——他没有看错，越靠近屋子，那道士手里的灯就越明亮，里头光团像是活的，在不断撞击那一层薄纸。
“是有什么东西被关在里面吗？”沈颂发觉那人似乎看不见自己，便伸出手，指了指那盏灯。
“他是把鬼关进去了，”封九道。
“鬼？它们不是没有实体吗？”
“如果找到尸体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封九望向那位道士的眼神冷了下来，却也没再多说半句。道士不知旁边有两人在肆无忌惮地议论自己，站在小屋外听着里头动静，脸上忽然出现个笑，“是这里没错！”
藏于衣袖里的匕首被抽出来，道士大步向前将门锁砍断，迈了进去。
屋里很黑，但手里的纸灯却亮得灼目，沈颂和封九跟着走进去，毫不意外地看到趴在地上鸠形鹄面的成领。
五个小鬼正围在他身边窃窃私语。
“他怎么又倒在地上了，不好玩。”
“要不刺他一刀让他站起来？”
“好主意。”
“啊！”它们正讨论得兴奋，其中一个小鬼却突然叫出声，跪在地上。
另外四个恼怒地睨向它，却也惊觉门前站着的鬼神大人，扑通跪下。
道士就在它们半丈外，虽然凡胎肉眼并不能看到这些小鬼，却也解下腰间的铃铛，抛向空中——
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扯了把，铃铛变换方向，竟直直落到一只小鬼身上。
“好痛！”那小鬼立即惨叫出声，惨白的脸竟肉眼可见的长出血纹，像蜘蛛爬过，逐渐布满整张脸。她疼得面容扭曲，浑身戾气与怨气暴涨，失态地想去抓黏在身上的铃铛。
却怎么都拿不下来！
道士面露凶光，一步步走向浮于半空的铃铛，被关在纸灯里的光团疯了似的往外冲撞，沈颂就站在道士旁边，被那些刺眼的光芒弄得有些不适，忍不住抬手去遮挡。
然而他那么一动，旁边封九立即有所察觉，顿时冷下脸，抬手一挥。
亮光骤然熄灭，宛如被黑暗侵蚀。
死寂的小屋里，道士已经扯下手链，马上要将那只鬼抓住，可如今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见。
他站在原地，仿佛一场本应进行中的谋杀被止于半路。
“怎么会突然灭了？”
来之前封九和沈颂说，成领之前杀掉的那五个女孩子还留在他家里，日夜将他扯进幻境让他身心受苦。村里一个道士得知后，打算今晚过来将那五只作怪的小鬼抓住。
听起来合情合理，可是....有些事讲不通。
“他为什么想要除掉它们？”屋内太黑，沈颂目不能视，却也本能转过头，问。
“现在眼睛是不是没那么不舒服了，”封九答非所问，道。
“嗯。”
“之前我说鬼是可以被实体的，其实只要找到它们的尸体，用某种特殊的法术将鬼魂囚禁在里面，之后丢进热油熬制七日，鬼魂便会变成一团绿光，从尸体里浮出来。”
“也就是那盏灯？”
“嗯。”
“现在他已经找到那五只小鬼的尸体了？”
“对，虽然是被丢弃在山里面，但像他这样有点道行的道士，很容易找出来。”
封九知无不言，一眨不眨地望着旁边人，顿了顿后扯开嘴角，似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虞容住在家里只是为了要看成领受苦，如果那五只小鬼死了，成领不受折磨，虞容便没理由再留下来。你会失去一个租客，可要是那五个小鬼没死，成领就会一直受苦。沈颂，你会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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