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少黎的脸清清楚楚就在他面前,那张脸分明和武神画像里的一模一样!
没等柳书执从震惊中回过神,少黎再也支撑不住,断了气。
刘温一声哭嚎拉回了柳书执的思绪:“呜呜呜呜少黎,你可不能死啊!你不是说了要飞升成神的吗,你的愿望还没有实现呢!”
就在此时,一道金色身影从少黎身体里脱出,众人都以为少黎已死,个个痛苦不已,见少黎身上突增变故,只能呆呆地看着。
柳书执也在看着那道金色身影,直到金色光芒完全褪去,武神君的真身才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人一身黑金软甲,身形挺拔,容颜英俊,漂浮在半空,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威严,整张脸让人越看越熟悉,刘温好像看见鬼了,跌坐在地上,指着对方语无伦次:“少……少……少黎?”
那人回过头看了刘温一眼,样貌与柳书执怀中的少黎一模一样,可是柳书执知道,他现在不是少黎,而是神界的武神君少黎。
“少黎武神。”
君少黎抬起头,同样看了柳书执一眼,眸色暗沉,眼中只有平静和冷漠,全然没有了少黎的神色。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柳书执,但是很快,他就被作乱的树妖吸引了视线。
“树妖?”君少黎轻轻说出两个字,手中抬起,手心中散发出金色的光芒,紫菱被树妖藤蔓打飞在地上,手中的宣鸣剑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忽然停住,冒起了金光。
“我的剑!”紫菱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起身追剑,宣鸣剑却落在了一只手里,紫菱抬起头,才发现剑落到了君少黎手里。
君少黎拿起宣鸣剑,剑身闪着金光,很快褪去了原本的模样,剑柄处多了一条盘旋的金龙。
胡归贤大惊失色:“这,宣鸣剑,宣鸣剑找到老祖转世了!”
三玄门成立于一百七十年以前,当时由一位青年修者创建,被后世晚辈称为曦鸣老祖,曦鸣老祖只收了一个徒弟,临终之际忽然回光返照,留下预言,未来有能让宣鸣剑恢复原貌者,就是他的转世。
这支预言只在三玄门内部流传,所有人都以为这句预言不可能实现,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会亲眼看见。
君少黎拿着宣鸣剑,没有看任何人,反而淡然来到树妖面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将宣鸣剑一剑劈下,众人只见树妖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随机身体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痕,最后竟然裂成了两半,伴随着树妖痛苦的嘶鸣,地上只剩下了两半粗长的树干,仿佛从来没有什么杀人的妖怪一样。
柳书执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这一切,直到君少黎手中的宣鸣剑消失,其他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刘温禁不住主动问君少黎:“少黎,少黎是你吗?”
君少黎道:“吾乃武神君少黎,不是你的朋友。”
他低下头,看着少黎仍旧温热的尸体,眼中无悲无喜,仿佛死去的人并不是他。
“武神?那是什么?”紫菱追上来问他:“我的宣鸣剑呢,你怎么可能用我的宣鸣剑?”
“你说这把剑?”君少黎再度将宣鸣剑幻化出来,摆在紫菱眼前:“这把剑本就是我的,当初与我一起下凡历劫,没想到它竟然又回来了。”
“本来就是你的?可是——”紫菱说着,看到胡归贤和韩云惊讶的表情,她突然恍然大悟:“你,你是老祖?”
君少黎摇摇头:“老祖也好,此人也罢,都只是我在凡间的试炼。我本不该现世于此,如今我历劫已成,该回天界了,你说对吧,书执武神?”
柳书执看出了君少黎的意图,问道:“你要消除所有人的记忆?”
君少黎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这眼神像是少黎会有的,想起少黎,柳书执只觉得心口发酸。君少黎没注意柳书执的表情,道:“没错,诸位,这里有段你们不该有的记忆,我必须取回。”
他说完,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色光芒笼罩在所有人头上,所有人表情呆滞,被君少黎删除了部分记忆。
君少黎走到柳书执面前,向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书执武神,请。”
“请。”
柳书执跟着君少黎离开了现场,临走之际,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少黎,明明在其身上已经感受不到活人的气息,明明他只是君少黎的一次转世,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难过,难道还是因为身体里的夺魂珠吗?
柳书执捂住心口,看向走在自己面前的君少黎,他只能瞧见君少黎的背影,眼睛里却不由自主落下泪。
君少黎回过头看他:“怎么了?”
他看到了柳书执眼中的红痕,听到了柳书执沉默的答复。
紧接着,他听到了不远处刘温的哭声,那是他在为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哭,可是死去的人即使听到了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历劫后的神君是不会有渡劫中凡人的记忆,因此对于刘温的悲痛,他没有半点儿感觉,唯一能让他注意的只有柳书执,他身为武神,为何会出现在凡间?
“魔尊封印出问题了吗?”
“你怎么知道?”
柳书执泪眼尚未消失,他没想到君少黎居然知道这件事。君少黎道:“书执武神不在天界而流连在人界,想来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他虽然和柳书执没什么交集,但他和柳书执都是神界武神,若非要事不可能随意离开神界,更何况,柳书执是盘钺的唯一弟子,向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这次来到人界,一定是为了魔尊之事。
柳书执勉强压制住心中杂念,点了点头,将天帝要他下凡助君少黎渡劫一事告知了对方,末了他道:“其实我一直不知道少黎就是你,没想到……竟有这么巧的事。”
甚至直到少黎死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真相。
君少黎已经站在了神界大门面前,听到这句话,他随口道:“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柳书执见到了神界大门,想说的话被他收了回去,缘分又如何,君少黎只是君少黎,他不会有少黎的记忆,也不会记得他。
两人来至神界边缘,柳书执将一身染尘的白衣换成了神君羽衣,虽然仍是白色,周身却环绕着金色流线,瞧着更加端庄瑰丽,令人见了不敢轻易靠近。
神界守卫见了二人,立刻上前行礼:“见过少黎武神,书执武神。”
君少黎和柳书执对视一眼,一起走入神界中。
就在少黎身死,魂魄归位的时候,神界已经有了消息,众位神君纷纷赶来向君少黎贺喜,柳书执瞧着一路上神君们的笑脸,自己则默默走在君少黎身后。君少黎飞升成神后没过多久就下凡历劫,与神界的神君们并无太多交情,因此他只是淡淡地与之回应,反而加快脚步来到了紫微垣。
等待他们的不是天帝的召见,而是紧闭的紫微垣大门与守在门外的灵耀老君。
见到柳书执和君少黎二人,灵耀老君挺起腰板与他们见礼:“恭喜武神君归位。”
眼前的场景实在有些奇怪,柳书执上前问道:“老君,紫微垣为何关闭了?”
灵耀老君叹道:“天帝先前渡雷劫,元气大损,因此在紫微垣中闭关休养生息,派我告知二位神君,七月十五日是阴月之力最强劲的时候,那时最适合加固封印不周山。”
柳书执与君少黎默默记下了时间,对灵耀老君点头示意:“劳烦老君为天帝守阵,我等先告退了。”
灵耀老君笑容不改:“三界安危,还要仰仗二位武神。”
君少黎注意到对方的表情,正觉得奇怪,柳书执道:“我等一定不负天帝所托。”
于此同时,紫微垣中的天帝正在陷入无尽的梦魇中,梦中,一位白衣男子手拿一柄长弓指向他,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压压制,根本不能动弹,那白衣男子拉弓射箭,羽箭直奔他而来,天帝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魂魄和身体竟然一起碎裂开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去的时候,眼前由黑又转白,只见紫微垣中天帝曾经坐过的主位多了一个人影。
竟是射杀他的白衣男人,天帝怒不可遏,正要上前想要看清杀人凶手的模样,眼前又是一黑。
紫微垣结界中的天帝双眼紧闭,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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