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狐的尸体被大清早砍柴的樵夫在村口发现,杀死村民的凶手终于死了,村民们的威胁也不在了,知道这个消息后,村民们都十分高兴。
只不过,每个人都在想一件事,这只白狐妖究竟是谁杀死的呢?
柳书执坐在饭桌旁慢悠悠地喝着粥,一口接着一口,他吃的很优雅,一只手搭在桌上,手上缠着布条,其中隐隐渗出一点血迹来。
若不是看到他双眼紧闭,没人知道他其实看不见。
他将一碗粥喝完,喝了口水润喉,起身摸索着端碗去厨房,他已经成功摸到了去厨房的路,保证自己不会摔到。
不过这一次,他还是碰到了障碍。
“诶——”
“谁?”
两个人同时发出声响,柳书执皱眉:“你是故意的吗?”
少黎摘下眼罩,嘿了一声道:“什么故意的,我只是没看到你。”
柳书执皱眉,往往他一皱眉,就意味着他根本不相信对方说的话:“你又不瞎,我又没隐身,你怎么会看不到我?”
少黎理直气壮道:“我正戴着眼罩探路呢,当然看不见你。”
“你为什么要戴眼罩?”
“为了我的生命安全!”
少黎看了看自己家的小院,有些感慨道:“我真没想到,这院子我住了二十年,居然不能闭着眼睛分清所有东西,太不应该了。”
柳书执不理解他的做法,对他的感慨显得十分冷淡:“为什么要闭着眼睛分清,你也要瞎了?”
“柳书执,怪不得你不爱说话,原来一张嘴都是刺啊。”
“过奖。”
少黎看不惯柳书执这副冷淡模样,非要搅一搅他:“好吧,那我不谈路了,反正你得呆在这里二十多年,替我记着路也不是不行。”
“……”二十多年,他这是摆明了要气自己,柳书执深吸一口气,直接绕过少黎:“那你慢慢探路吧,我不打扰你。”
少黎看着柳书执的背影,对方连背影都是孤高冷漠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让一块冰块化掉不容易,不过让一块冰块更冰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少黎目送柳书执进了厨房,确认他没出来,这才继续把黑布条系回头上,一边用他那把锄头当做拐棍,像个老大爷一样蹒跚而行。
直到刘宝山叫住了他:“少黎!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少黎心里咯噔一下,忙摘了布条,看到了面色铁青,走过来就直接指着自己鼻子破口大骂的刘宝山。
“你不是向我保证过会好好读书,努力考取功名吗?我以为你真的消停了呢,没想到你背着我又开始不务正业!你真是气死我了你!”
少黎被他骂的狗血淋头,他抹了一把脸,故作无辜道:“叔叔,我听了半天,越听越糊涂,我到底干什么了?”
刘宝山更气了:“你还跟我装?村口那只白狐是不是你杀死的?你这样叛逆不听劝,将来我该怎么面对你的父母?”
一提起自己的父母,少黎立刻低下头,他什么都不懂时一心读书,为了满足叔叔的期望,直到他见到了那本秘法,才真正意识到,他根本不想考取什么功名,做什么大官,他只想除妖救人,行侠仗义。
柳书执在厨房里也听到了刘宝山的话,他刚想出门为少黎辩解,门外又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刘大哥,你这回可是误会少黎了,那白狐是留仙宗的真人们杀死的,不是少黎,少黎是读书人,哪儿有那么大能耐?”
柳书执倚在门后皱起了眉头,刘宝山听完邻居大姐的话立刻变脸,笑眯眯地对少黎,又是安慰又是吩咐少黎好好读书。
柳书执一直等到刘宝山离开,这才从厨房中走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少黎也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那白狐怎么就成了留仙宗弟子杀的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事情有古怪,拉着柳书执就要走,柳书执被少黎架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去的白狐被挂在村长家门口,三个穿着留仙宗宗门衣服的弟子正在和村长推杯换盏,个个喝的面色红润。
“多谢三位真人替我们除去这个妖孽。”
“哎呀,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三个弟子笑的得意洋洋,面对村长的感激没有任何愧意,村长将酒杯放下,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掂了掂,这才将荷包推到他们面前:“三位真人,这是村民们的一番心意,您要是不嫌弃,就请收下吧。”
“村长太客气了!”
三个弟子嘴上说说,动作却没有犹豫,一把就将荷包收进自己怀中:“提钱伤感情,咱们还是喝酒吧。”
窗外,少黎眼看着三个混蛋收了钱,一拳砸在墙上:“该死!这群王八蛋!”
柳书执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不如现在进去把话说清楚。”
“不行!”少黎皱眉,他没有犹豫,直接否认了柳书执的想法:“我不想让人知道是我杀了白狐,更何况还有我叔叔那边……”
他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柳书执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当面和人对峙,只怕会引出不必要的争端,可是又不能让他们白白骗人,得了这许多好处。
柳书执想了又想,忽然道:“我有一个好主意,能够揭穿他们。”
“前提是——”柳书执歪了歪头:“你得打得过他们。”
夜色已深,三个留仙宗弟子早已醉的不轻,却还在举杯喝酒:“来来来,再喝一杯!”
“不行了,我真喝不动了……呕……”
“还剩两坛,都喝了才好,别给这群贱民留东西。”
“说的对,干——”
碰杯声刚一发出,门就被从外面踹开,三个醉鬼反应慢了不是一点,直到黑衣人走近,三个醉鬼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刚想拿剑,黑衣人一脚将他们的剑踢走,三人只觉得一阵黑影闪过,吃痛一声,顿时摔到在地上,个个叫苦不迭。
“爷爷,别打了,我错了!”
醉鬼倒还知道怕,没等黑衣人有下一步动作,他们就连连告饶。
黑衣人冷哼一声,一转身坐在椅子上,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背上,那人刚想起身,又被踹进了地上。
“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
黑衣人扫了一眼他们三个,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别人听不出他的年纪来:“那白狐是你们打死的?”
“是……啊疼——”
“说实话,是你们打死的吗?”
三个人才听出味来,其中一人赶紧说实话:“不是我们打死的,是我们在路口捡到的,那个樵夫以为是我们打死了白狐,我们瞧着有油水捞,于是就冒名顶替了。”
“冒名骗人,收人钱财,你们可知那些都是村民们的血汗钱?”
“这,我们知道了,我们知道了!”
黑衣人见他们怕了,这才起身,腰间木制的平安锁随着他的动作晃了又晃:“知道的话,明天赶紧将钱还回去,酒钱必须付清了。”
“是是是。”三人连声答应,其中一人道:“爷爷,您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杀白虎的人?”
黑衣人没说话,另一人忽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白狐是爷爷您杀的!爷爷,我们知道错了,这钱该给您。”
他说这,一边把那荷包交给黑衣人,黑衣人没接:“你们知道就好,记住,这钱不是我的也不是你们的,是村民的。”
“我们记住了,爷爷,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黑衣人皱了一下眉,忽然想起那人身上刻着两个字的玉牌,摸起来莹润冰冷,和那人一样,他回过神低声道:“武神君,记住了,我叫武神君。”
“记住了,我们记住了!”
三人连忙磕头,当他们再抬起头的时候,那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三人见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怎么办?钱我们该还回去吗?”
“还什么还,谁知道白狐是他杀的?明天咱们赶紧拿钱走人,向宗主禀报这个武神君的存在,好让宗主收拾他!”
第二日一大早,留仙宗三人想要离开,刚要出门,他们就被村民围住。
三人吓了一大跳,拿起剑指向村民们:“你们要干什么?”
村长沉默着,将一封信递给他们,随后指了指院子里吊起的白狐。
伴随着清晨初阳的光芒,那白狐完完整整出现在三人眼前,白狐雪白的皮毛上多出了三个血字——
武神君。
似是某种宣誓主权的印证。
三人吓了一跳,赶紧拿起信,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
冒名顶功,骗人钱财,若不向村民述以实情,今夜取尔等狗命!
“这,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白狐真是你们杀的吗?”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低下头,将荷包拿了出来:“是我们冒名认领的,真正杀妖的人,就是白狐上写着的名字。”
真相终于大白,只是无人知晓武神君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也再没有出现过,人人只道武神君是一位不为名利的修仙之人,对他感激不已。
消息传到柳书执耳中时,他又皱了皱眉,问少黎:“你为什么要用武神二字?”
少黎道:“当时那三个人问我名字,我又不能说真名,当时想起你给我那个玉牌刻着两个字,我就那么说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柳书执想,反正人界中人不知武神是何许人也,他用了便用了吧。
柳书执说完,忽然感觉到少黎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忍不住问道:“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少黎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我只是看不见,不是死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只是觉得你这主意出的好,既教训了留仙宗的败类,又没有暴露我的身份,还多了一个叫武神君的世外高人,可谓一箭三雕。”
柳书执不以为意:“只是雕虫小技而已,而且武神君这人不是你自己编的吗?”
“哦,我差点忘了。”少黎心情大好,觉得柳书执都自带三分明媚:“柳公子,你之前不是说要去龙虎林找东西吗?你帮了我和村民们一个大忙,就让我这个武神君陪你去一趟,怎么样?”
少黎难得如此主动,柳书执却有些为难,少黎见状,不紧不慢道:“你若不愿意,那就算了……”
“不是。”柳书执叹了口气:“你既然愿意帮我,我自然感激不尽,可是——”
“没有可是,明天咱们就去龙虎林,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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