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掠过一丝了然。因为那张脸便是花媚的模样，只不过是有些衰老以后的花媚，大概是精气吸的饱了，不过瞬间她的脸便恢复成往日十之七八。
她的眼神迸发出深深恨意，扯着嗓子痛苦嚎叫，全然看不出平日妖媚模样。
“又是你这个该死的道士，为何要频频坏我好事，我又没有杀生，你凭什么追杀于我？！！”她愤恨的指着他，捂住自己破溃的身躯，咬了咬牙用尽全力向他施了一个阴狠毒辣的咒术，而后从窗口飞身而出，他一个侧身躲过，快速追了出去，行人猝不及防被从天而降的两人吓了一跳，纷纷躲避。
他一路穷追不舍追了十几条街，眼见对方法力耗尽，单手一个缚身符纸便扔了过去。花媚当即被定在原地，她没有求饶，反而勾起红唇大笑了起来。
“小道长，我又没有做坏事，你何必穷追不舍呢？”
见他抿唇不语，眸光中还露出诧异神色，花媚笑的更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
“小道长，你今日要是把我给杀了，你一定会后悔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的。”
他不由的捏紧手中桃木剑，将剑锋指着她的脖子冷笑道:“自顾不暇，还有心思说笑？”
花媚嘴角笑意越发深了，他这才发现对方面容已经和平时看起来一般无二，心中划过一丝了然道:“原来你吸□□气为的便是这副臭皮囊。”
“臭？哪里臭？你看看这张脸有多美啊！”过于疯狂的内心，扭曲了她本来妖媚的气囊，她的眼神狂热，赤果果的盯着他精致的面庞，不甘心的咬着牙道:“你还真是错把鱼目当珍珠，瞎了眼了，桦葕那个白痴怎么能比得上我，凭什么你的目光只看向她？”
“在我看来她便是这世上最洁白无瑕的珍珠，是我这一生想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的珍宝。”提及桦葕，他的眸光中透露出温柔神色，丝毫不管面前女人面容是如何扭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护？真是令人好笑啊，你一个人类啊，而她是一个妖怪，她即使再不济也不需要你一个人类的呵护，真是可笑啊！”
说完她神色正常起来，眸中隐约带些雾气，“小道长，你真的好冷酷无情，我真的是个好妖，为什么偏偏你要对我们这些好妖赶尽杀绝……”
感受到桦葕的气息，他刚要收回手中木剑，却见原本定住的花媚冲破符纸，往他的剑上撞了过来。
刹那间，鲜艳的红迸发出来，十分的刺目，还有些许溅在了那身无尘道袍上。
“阿媚！小道长你在做什么！快停下！快停手！不要杀阿媚！”
远处传来桦葕沙哑的哭喊，他却愣住了，因为那花媚朝他倒下去之时，脸上还挂着一抹得逞的笑意，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
“反正我是活不成了，临死之前…送你一点小礼物……”
眼看对方面色逐步发青，青丝失去往常色彩，生机渐无，他当即抽回手中木剑。
耳旁，桦葕的声音也愈来愈近。这一刻他方才知晓煎熬两字何解。
他阖眼心中苦涩发酸，脑中一片混乱。不过瞬间，桦葕便扑倒在了死去的花媚旁边，扯着她的衣袖叫唤，落下豆大的眼泪。
“你居然杀了阿媚…你居然…杀了…阿媚…你还是我认识的，当初的，那个心地善良的小道长么……”她巍巍颤颤扯着他的道袍，水汪汪的杏眼充满了控诉和不可置信。
可事成定局，身边花媚已然死去，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她觉得不解而又，绝望，半晌她仿佛泄了气一般，垂下了头，面上是干枯了的泪痕，心底愈发的冷。
“阿葕你相信我吗…她不是我杀的…”他艰难的吐出两句话，声音沙哑。
桦葕没有说话，只是声音低低的发出干笑，往日圆挑的杏眼失去光彩，没有焦距一般，缓缓道:“小道长…我们还是当做从未遇见过吧…你和阿媚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好朋友杀了我的好朋友…这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那语气平平，他听着却分外心痛，顾不上生花媚的气，蹲下身体双手环住桦葕的肩膀，看着她发白的小脸，轻声道:“阿葕我…很抱歉，但是花媚她真的是自己咎由自取。”
桦葕没有看他只扯开他的胳膊，施了术法便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见。
桦葕走后许久，他还守在原地，等不到桦葕便一个召唤符纸烧了花媚的尸体。火势很大，照在他精致的面庞上，点亮他暗淡的眸子，四周空气烧的很烫，他却觉得身体格外的冷，尤其是心。
再后来，他便没了桦葕的踪迹，不论他怎么找。
这几十年的时间，桦葕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回忆到处而止——
无道想起这次重逢桦葕看着他陌生的目光，还有敌意，原本清亮的眸子不免暗淡下去。
“看来你与桦葕当年之事另有蹊跷，恐怕事情远比你知道的要复杂。”裴旻做思考状道。
无道点头附和，道:“我当时想跟她解释，可是我知道，她打击太大一时恐怕接受不了事实，便想着过段时间再去找她述说事情始末，可是谁成想下一见面，会是几十年后…造化弄人矣。”
“阿葕她现在恐怕比当初还要抵触我了…”他无声叹息，心中无奈填满胸口。
本来他想着找到桦葕解释清楚便可以了，却不成想对方失去记忆，并且变得更为抵触他了，想到这里他的掌心不由捏紧，发出指节的特有声音。
也是，几十年不见，性子喜好改变都属正常，当务之急是要让她找不抵触他，然后再想办法找回她的记忆，跟她解释清楚。
至于能不能回到最初那样…他已经不敢想了。
那故事长长，讲了好一会功夫。期间下人上的第三次茶都快凉了，裴旻这才端起茶盏对着无道道:“道长方才说了那么多，口舌应当发干了吧，先喝口茶润润喉咙。”说完轻轻抿了一口，略带苦涩的茶水便卷入口中。正如此刻无道的心情。
苦涩，自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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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无道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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