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婶娘笑眯眯的独自做了晚饭招待官爷。
饭桌上突然空闲下来的小景总觉得气氛不大对。这位叔叔望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怀好意,不知道是不是他长的本身就小眼睛塌鼻子的感觉,那目光看起来总感觉十分的脏。
婶娘似乎发现了小景在发愣,便笑着夹了一块子菜放在他的碗中:“别光吃饭,吃些菜呀。”说些她冲官爷笑了笑又道:“这孩子啊跟着我受苦了,天天也吃不饱穿不暖,十二岁了还没比十岁高多少,不过这到了老爷那可就不一样了,保证又壮又结实,活干的比谁都好。”
听着两人一来二往,小景蹙着眉头手中的筷子也没怎么动。婶娘平时对他们并不好,连带着小景也不喜欢婶娘,她夹的菜自然也不爱吃。只是一旁的风玲平时吃不到这么“丰盛”便贪吃了些,腮帮里都塞的鼓鼓的还要接着吃下一口。
那边婶娘和官爷聊的不亦乐乎,小景却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不过到底是年纪小也细想不到哪里去。
很快风玲便打了个饱嗝,小景便借口拉着风玲一起出了屋子。
“怎么样那药下了吧。”
“我办事你放心,不过那小子谨慎也没吃菜,好在我给小丫头的碗里放了一点,他就是察觉到不对劲也跑不掉。”
“万一就跑了怎么办?”
“那小子最护着妹妹,不会一个人跑的,您就放心吧。”
屋内两人说的面红耳赤,却没有发现被屋外站着的小人尽数给听了去了,不过他也没有做声便只是将风玲拉到角落,看着她葡萄似的大眼,轻声问道:“如果哥哥找到好人家…要去了…可能长时间见不到小玲玲,但是小玲玲可以吃到好吃的,不用这么苦,小玲玲愿意吗?”
风玲愣了愣,半晌才小声道:“哥哥要去别人家?我不想离开哥哥呀…”
小景无奈的垂下头,闷声道:“又不是永远离开妹妹,一年还是能回来几次的,那家人很有钱,我保证小玲玲以后有吃不完的松子糖。”
“真的么?”风玲想到松子糖抿了抿嘴,又想到经常见不到哥哥,一时有些难以抉择。
“其实糖还是哥哥买的最香,我不要离开哥哥…我不想跟婶娘待在一起…”
“可是这样风玲就能过好日子了。”小景略微有些激动的握住风玲的双肩,徐徐善诱道:“不仅仅有糖,还有桂花糕,还有穿不坏的新衣裳,甚至风玲还能代替哥哥去识字…”
风玲望着小景略微有些激动的眼神,抿着嘴没有说话,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却流出泪来。
见自己的举动可能吓到风玲,小景想都没想便把最近半年攒的铜板尽数交到了风铃手中。
“看,这是哥哥给风玲留的,买松子糖吃的,风风玲把它花完了,哥哥也就回来了,不会太久的!”
风玲止不住的哭,她也不知道哭什么,但是总觉得十分的难过。
“哥哥走了,谁来给我做风筝,带我去放风筝,带我去逛街,出去玩…”
望着风玲因为抽泣开始变红的小脸,小景的眼中划过一丝落寞。
他也不想离开的,风玲一天比一天大了,如果他走了风玲最起码还有机会不会被卖入龙潭虎穴,于是他也只能强忍着难过,对风铃说道:“风玲,乖,哥哥啊保证经常回来看你。”
见往日的百试百灵的哭泣也没了作用,风玲这时才觉得绝望了起来,可她将要说些什么,便觉得眼前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不过片刻便晕倒在小景了怀里,小景不舍的将风铃放到了小床上,将积蓄放到了她的怀中,便走出了这扇门。
主屋,官爷跟婶娘的交谈声愈来愈大,小景恍惚的向屋内走去,这一刻的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只要妹妹过的好…什么都行。
不知何时他的药效上来便跌落在门边。
婶娘见状兴奋的搓起了手,“官爷这人我可就完完整整交给您了哈,咱们说好的事可别忘了。”
官位邪性的笑了笑,起身便把小景扛在肩上。
“…还挺重。”
婶娘识趣给官爷开了门,便见那人扛着小景的背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原是这般。得知一切的桃满只觉得心底有些凉。有这样的婶娘在,恐怕这两个孩子不论何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小景他怎么就信了这女人的话呢?
桃满不是不能通过回忆感觉到小景想要保护妹妹的强烈欲,望,相反很强,可惜他的愿望落空了,失去哥哥的风玲过的还不如从前。
只是究竟为什么他们要受到这种苛待?桃满望着瘫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婶娘,充满了求知欲。
她再次将婶娘的记忆抽取出来,从几年前开始。
在倒退的记忆中桃满不止一次看到了姐妹两人的悲惨遭遇,终于在八年前她亲眼见到了关于小景和风玲的身世。
并且她还从婶娘的记忆中找出了两枚可以验明他们正身的信物,小景是一枚刻着景字的黄穗子玉佩,而风铃则是一块雕刻精细的金锁。
得知真相的桃满马不停蹄的顺着记忆找到了小景的所在地。
而距离小景离开已经过去一天了,若是快马加鞭的赶路,桃满不能保证现在能不能在赶到皇宫之前救下他,进了皇宫也就意味着冒险,若是被京城住着的得道道士察觉,虽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但甩掉他们也是件麻烦的事。
好在桃满及时,在还未进皇城时拦住了一行人,不过她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是施法令他们沉睡过去。
马车上小景窝在最角落,双手抱膝脸埋在臂膀之间,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十分的可怜,他的衣裳已经洗的发白,透露出他这些年刻在骨子里的悲惨人生。
“…小景。”桃满轻声呼唤。
那埋头的少年如同幻听一般扬起了脸,原本一张如玉好看的脸,此刻布满泪痕,而他原本沉稳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戒备。
桃满内心突然十分沉重,她没有继续靠近小景,反而是跟他温温柔柔的说起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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