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隐替他系好银面,春生不再伤心,只是望着水面发呆。他坐了许久,直到累的睡过去,花隐才将他抱回客栈。
春生虽不再提起这件事,但之后兴致大减,两人便车马慢行回到乌栖镇。
如今已过去整整两个多月,见到春生平安归来,老石很为他高兴。但对他的身体仍旧感到担忧。他是凡俗的大夫,不知道什么叫灵偶,也不懂什么魂魄之事,他只是凭着脉象诊断他的身体状况。
脉象反映,仍是心血枯竭,寿数不长。
花隐只说此事他有主张。老石没有多问。
可喜的是,这趟回来,正好赶上长安堂的喜事,夏姝与镇上书斋苏老板的公子早些年就定了婚事,如今儿女均长成,双方合意,迎亲之事便迅速敲定。
欣逢喜事,长安堂内外一片喜庆。秋时看的眼热,也生了成家的心思,老石便托媒人也替秋时物色物色,媒人答应的爽快,却话锋一转问起花隐的生辰八字。
这些走南闯北的媒人,个顶个都是眼明心亮的主儿,这些日子在长安堂出入,难免会留意。
老石推说花隐暂无成家的打算,媒人却一个劲规劝,说是有好几家姑娘都跟他相配。至于秋时么,道再没提他的话。
秋时本就看他不惯,如今更觉得憋屈,却又无处可诉。偏这花隐像个万事不萦于心的方外人,凭他如何阴阳怪气,使眼色摆脸子,对方竟都毫无反应,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他唯一会上心的,也就只有春生的事情。
婚事繁琐。
虽然婚期还早,但很多事情都要预备起来。
夏姝忙着赶制大婚吉服,老石也要预备婚典的事情,花隐照例万事不管,不过这些日子,秋时注意到他总会在春生午睡时离开,也不知去了何处。
这天,瞧见人又如常这个时候出门,秋时便溜进院子去找春生。要知道,在这个叫花隐的没来之前,春生可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没想到他来了之后,不仅不让他们靠近春生,还将人带出去好几个月,秋时越想越气。他道要打听打听,若是他欺负春生,便要告到老石那里,把他赶走。
见春生在睡觉,他直接把人摇醒。
春生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找花隐,秋时随口道:“找他做什么?他现在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你说,你跟他非亲非故,难不成还能指望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着你?”
春生呆呆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秋时凑过来问他:“春生,你老实跟我说,他有没有欺负你?他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向老石告状,准保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春生只是摇头。
秋时觉得有些棘手:“那他有没有吼过你?对你大声说话,或者凶你?”
春生还是摇头。
秋时泄了气,他道不是相信花隐,而是他觉得从春生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他觉得气闷,忍不住跟人抱怨了几句,不免就提到他那黄了八百年的亲事。
“春生,我承认,他的确是生的一表人才,可我也不差啊。你看看我这体格,我还有一手医术,在哪都饿不死……凭什么都给他说亲,到我这里就没下文了?太可气了!”
春生愣愣听着,他听不太明白,但又隐隐有些明白。
“我也不是忌妒他,我就发发牢骚嘛,你说他光生的好有什么用?我还胜在人品端正呢。我在长安堂可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你看他,整天无所事事,跟个公子哥儿似的……”
“春生,你说咱俩明明先认识,我对你没有不好吧。你怎么跟他亲,不跟我亲?你不厚道,他也不厚道。”
“……他迟早都是要离开这里的,你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他走了你怎么办?他总不可能把你也一起带走吧,你不还得我来照顾吗?现在夏姝马上就要成亲了,以后长安堂可就只剩老石跟你我了……”
“……”
秋时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感觉心情舒畅。
春生呆坐着,两眼无神,很是疲惫。
秋时看他困倦,又扶他躺下,嘱托他好好休息,这才离开。
秋时很喜欢跟春生说话,因为无论他说什么,春生都不会反驳。
这些日子攒了一肚子的话,终于能一吐为快。于是他每天都趁花隐不在的时候,溜进院子,将人摇醒,添油加醋的发牢骚。
他知道春生不会同任何人说起这些,所以也就肆无忌惮的编排人。
*
夏姝出嫁半月前,春生突然病倒了,高热不退、昏迷不醒、整夜惊厥噩梦。
老石说,人已然心血枯竭,恐是无力回天。
花隐什么都没说,只是秋时突然就言语不得,老石翻遍医书也没瞧出是什么怪症。
夏姝出嫁当天,长安堂红缦招摇,鞭炮并唢呐锣鼓,响了整整一个时辰。
花隐结了结界,声响全都隔绝在外。
这些日子,春生时醒时睡,但昏迷的时辰多,清醒的时辰少。
老石说他心血枯竭,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他本就只剩一片残魂,所附灵偶的灵气也近乎殆尽,这般情形却仍有幽冥寄居,可花隐又不能诛杀了这些幽冥,因为他仅剩的残魂恰恰是借这些幽冥之力而生。
这样的境况,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幽冥彻底吞噬他的魂魄,要么,他的魂魄之力镇住体内的幽冥,得以残喘延生。
幽冥,最是擅长掌控人的七情六欲。
它无孔不入,长于放大人内心最真实的欲念。
以欲念为刃,行逞凶之事,杀人于无形。
这是每个人自己的战斗。
旁人能做的,只有帮他找回迷失的自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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