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修罗场二

夜晚悄然而至,杏花村没了一片污邪之气后终于回归了平静。虽然不知道放走巴蛇兽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维清还是希望大家活在当下,不要太过杞人忧天。

眼见自己终于能击退敌人、保卫家乡,梁志对五人感激不尽,特意为大家准备丰富的晚餐和上好的陈年美酒来庆祝一堂。只是今晚的庆功宴除了林祥、山杞和梁志吃的开怀,其余的江维清、萧灼华和秦语佩三人都像是有不少心事,尤其是秦语佩,平常习惯坐在萧灼华身边的她却选择坐在江维清旁边,话少的她今晚更是全程低头不语。

其实秦语佩对萧灼华的心思,就算旁人不清楚,可林祥是清楚的很,那天萧灼华极力否认,也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还是假糊涂。

这闷闷的气氛令林祥很是无奈,常听话本子的他当然知道这几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再看看另一位主人公山杞,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还大口朵颐地啃着鸡腿。他这天真懵懂的发小,你是万年铁树不开花,一开就是并蒂莲呀。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林祥打算活跃一下气氛,向大家问道:“嘿,你们打算在铲除完魔怪后做什么呀,不会还想继续修行问道这么无聊吧?”

一听林祥这要叛离师门的语气,山杞瞬时抓住了林祥的马脚:“哦,好你个林祥,翅膀长硬了要离开我和师傅了是吧!枉师傅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

“瞎说什么呢?”林祥见山杞要给自己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立马打住,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这不是想听其他人的想法嘛”。接着笑着对其他人说道:“你们说是吧?”

老实本分的梁志立马接话:“我还是要继续留守这里,继续看好这块土地,等到其他村民回来,我们杏花村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萧灼华听完梁志这番话,拍了拍他的的肩膀:“梁兄弟这想法不错,讲义气!等过些日子,安稳下来,或许还可以找个心仪姑娘,成家立业了。”

突然提及到成家的话题,梁志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姻缘这事说不准,随缘吧,萧兄弟你呢?”

萧灼华也不扭捏,随即大大方方坦白道:“姻缘天注定,或许我哪一天,不小心闯到厨房去偷包子吃,就遇到了喜欢的姑娘,想把她娶回家了呢。”说完,他的目光从眼前的饭菜落到山杞身上,想偷看她的反应。

果不其然,山杞瞬间停住了啃鸡腿的动作,默默低下头尽量不与他对视,两只眼珠转来转去想着有什么能脱身的办法。他这胸有成竹的告白让山杞如坐针毡,看定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可作为当事人的她又偏偏一清二楚。一时之间,她真希望自己像乌龟一样有背壳,现在就把头缩进去,不理会其他人的眼光。

这其中,首要的就是要避开江维清的注视。

只见坐在对面的江维清紧紧捏着茶杯,愕然又不解地看着她,两只眼睛如无底的湖泊让人看不透,嘴唇紧抿。山杞不太敢与他对视,也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看着自己,只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难道他是觉得自己这一路只顾着玩、萧灼华只顾着情情爱爱而生气的吗?

山杞这样想着,却没发现同样震惊地看着她的还有秦语佩。她的眼神,难过又不甘,比杏树结出来的果子还酸涩。

不了解情况的梁志,没看出饭桌上几人的复杂情愫,继续打破沙盆问到底:“心仪姑娘?我看萧兄弟性情直爽,为人豪放不羁,相信能入您法眼的姑娘绝非一般人物啊。”

山杞低着头躲避眼神的神情,在萧灼华看来是女子应有的害羞,于是他笑意更甚,气定神闲地说道:“不知道在梁兄弟眼中是好,还是不好。反正只要是我萧某喜欢的,就是天下最好的。”

他的眼神过于炽热直接,说出口的话又像开了弓的箭,丝毫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山杞不得已避开对面直勾勾的几双眼睛,继续低头咕咚咕咚喝着酒来掩饰内心的不知所措。

一旁的林祥看着这几人的眼神像刀剑一样交战,尴尬得头皮发麻,正想岔开话题,却被江维清抢先开口:“我听闻,凡人间的情爱讲究两情相悦。若只有襄王有意而神女无心,终究只是空欢喜一场。更何况如今天下未平,危险可能接踵而至,恐怕灼华你的美梦得稍微延迟实现了。”

说完,他就把久握的茶杯放到桌上,啧的一声,茶杯中溅出来几滴水滴,而茶杯上似乎被他按出来几个手指纹。只见他对山杞温柔提醒道:“小杞,酒多伤身,再可口的美酒喝多了也伤身体。不像味如甘霖的茶水,虽清淡但芬香,可以多喝。”

听他好心相劝,也自知身体不好,山杞听话地放下手中的酒杯。

可这番话却让萧灼华甚是不满,江维清的言外之意更让他证实了自己心底猜想:他对山杞存的,果然不仅仅只是普通师兄妹情!于是他反问道:“师兄自小过惯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日子,自然喜爱平淡无味的茶水,可大家体质不同,有人喝茶伤胃。像山杞常年虚寒,更不能多喝。”

看萧灼华强硬的态度,江维清也不恼火,还是那样风度翩翩,但言语间也毫不退让:“我竟不知你对药理有如此高深的见解,真让我感到惊喜。不过,我对山杞的身体状况十分了解,多次为她把脉,我很清楚什么适合她,而什么不适合。”

眼见面前两人各执一词,气氛跌入冰窖,山杞也不好继续沉默,赶紧出声调和:“好了好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今天不论是酒是茶都喝够了,不喝了。快吃吧,菜都凉了。”

原本想着活跃气氛的林祥发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身边的秦语佩都冷着脸不吭声,连忙帮嘴说到:“是呀是呀,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来,我们为自己举杯!”

虽说气氛有所缓解,可在座各位心里的波澜是再也无法抚平。

月朗星稀的夜晚,寒风稍微轻柔了下来,不再把窗户吹得呼呼响。山杞在小屋整理着大家的行囊,丝毫没发现身后进来的秦语佩。

“山杞?大家都睡下了,你怎么还不睡呀?”秦语佩轻拍了一下山杞的背,柔声问道。

回头看原来是秦语佩,山杞也回笑道:“对呀,我知道你喜欢吃李子,特意给你留多一点,看!”说罢就指了指手旁堆积成小山的李子。算起岁数来,秦语佩只比山杞要大那么一百岁,而且温柔似水,不像林祥那般爱开自己玩笑;又不似萧灼华那般闹腾;也没有江维清的距离感,给人感觉如沐春风,所以山杞十分喜欢亲近她。

看着面前的山杞处处为自己着想,其实秦语佩打心底里也乐意和她做朋友。自下山以来,山杞就一直黏着自己玩,遇到好吃的好玩的都和自己分享,主动和自己说话也主动与自己亲近。山杞曾对她说过,从小到大身边都是师弟,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好姐妹,所以特别珍惜她这位“雨佩姐姐”。想到两人一直以来患难与共、情同姐妹,又想到刚刚萧灼华说的那番话,秦语佩突然失了神。

在秦语佩眼前晃了晃手,山杞歪着头,疑惑地向秦语佩问道:“想什么东西这么入神啊,是担心李子吃不完吗?没事,我也爱吃。”说完就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这话也把秦语佩给逗笑了,沉思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问道:“我在想刚才萧灼华在饭桌上说的话,他说他有喜欢的人,那,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怎么突然问到这个了?”山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倒了,连着两天都被不同的人问这个问题,心想着他们是不是串通好的,挠了挠头回答道:“没有啊,你们怎么都问我这个。我现在觉得最重要的,就是铲除天下魔,维护苍生和平!”,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

看到她满怀天下大义的样子,秦语佩觉得她真是个没长心性的小树妖,继续问道:“你这番口吻是和谁学的呀,一副碧血丹心的样子。”

“大师兄啊!”山杞脱口而出,脸上充满崇拜,“我也要像他那样,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以我小小的火苗,焕发出大大的能量!”

这么看来,她好似并不喜欢萧灼华......秦语佩走了神,连山杞的反问都没听到,只好再问一遍:“不好意思,我刚刚想别的东西去了,你问什么?”

“我问的是,你有喜欢的人吗?山杞试探性地问出,毕竟之前听林祥说过秦语佩似乎喜欢萧灼华,因此想听听她对萧灼华的想法。

秦语佩害怕她看穿自己的心思,极力收敛着情绪,轻轻说道:“我还没有呢,现在的男生好像没长大一样,好像没什么好喜欢的。”

“哦,我们之前还以为你喜欢萧灼华呢,原来是误会了。”山杞叹了口气。

维护着自己女孩子的尊严,秦语佩面上还是保持镇定,极力否认:“怎么可能啊,我才不喜欢他呢,贪玩闹腾,我还是喜欢温柔的男生。”

原以为秦语佩喜欢萧灼华,那她便可以拿语佩姐姐来当借口拒绝,现在她说不喜欢,那拒绝他岂不是得另想办法了。山杞有些失望,毕竟她并不想伤害萧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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