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历劫归来

神秘人与御玄剑一同不见,那种失而复得的愉悦一下子消失殆尽,山杞觉得自己像被打入千万重寒冰地狱般痛苦。可现在的她却并没有太多空闲去寻找神秘人,作为盈清君,她还是得收拾战场,带千万士兵返回九重青天。

在天帝前草草应付了一番,山杞便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自己的寝殿,打算换下满是血腥味和汗味的战袍,重新梳洗一番就赶往南渊池。

直觉告诉她,若他回来,他就一定会回南渊池,那个五百年前他离去的地方。

可当山杞刚踏入紫凝阁的大门,却发现院子里那棵梅树上挂着一块红色的布。紫凝阁明明有仙兵们把守,平常也会有小仙童打扫,怎会又有一块奇怪的红布被无故地挂在树上呢?

山杞疑惑,上前将红布拿下,摊开一看,只见上面用黑墨写了一句诗: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夜晚的鸿炉城非常寂静,如今已是子时,星月当守,人们都已回家歇息,平静的河面上偶有一两只蜻蜓在戏耍。

站在石阶前的山杞,看着层层阶梯,反倒不敢迈出步子。

深夜如此静谧,她能清楚听到蟋蟀的叫声和飞蝇的扑翅声,唯独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捂住自己的左胸口,不知是否明魄玲珑心感应到主人的缘故,她感觉心跳得非常快。此时此刻的她既激动又害怕,她只能不断调整呼吸,像在期待自己愿望成真,可又害怕这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谁能想到,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半点在战场上的威风,完全变回灵源山上的小树妖。山杞啊山杞,你这五百年算是白修了,还是如此沉不住气,她自言自语着,还是迈着期待的步伐踏上台阶。

从石阶的第一步踏起,一直走到相思树的那一层,一共有六百零六步。她数了无数次,早已了然如心。每踏上一步,她都数一次,每一步她都走得非常小心细致,不敢数错。

而这期间,她都一直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步子,至于今日沿路的花是否盛开,草木是否窃窃私语,高飞的鸟是否回巢,她都无心理会。

五百九十八,五百九十九,六百······

她右手一直紧张得捏着自己的绿衣裙,当她离相思树仅剩几步之遥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笛声,如泣如诉,如倾如沐。

随后她缓缓抬头,终于看到了相思树下站着的人。

他今夜还是穿着初见时那身白衣,在树下吹奏他心爱的玉笛,这是山杞做梦时才有的场景。

漫天相思树花飘落,而他就站在其中,使得花瓣都黯然失色,唯有他最耀眼。

五百年了,江维清终于回来了。

一曲吹完,笛声也慢慢停歇下来,可胸膛前跳动的心却兴奋异常,正当山杞看着远处那张思思念念的脸激动得不知如何开口时,却听到对方温柔开口:

“多年前我在世间曾留下一件至宝,不知如今,她是否还安好?”

听到这把熟悉的声音,山杞深深地呼了口气,一切就像尘埃落定般令人心安。不知不觉中,双眼已泛上泪光,她保持着一言不发,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每走一步她都观察一下他容颜有没有变化,每走一步她都观察他会不会消失,每走一步她都默默看着他地上的影子。

直到她和他的距离只不过短短一米,而她也确实看清楚了他的脸庞,月光照耀下,清冷俊朗的容颜没有一丝改变,她才忍住泪意向他扑去。

而江维清也将向他奔来的山杞紧紧抱入怀中,双手不自主地抱紧她的腰,把头埋入她的肩,闻着她发丝的味道,果然还是那一阵药草清香。

感受到自己拥抱的江维清是真实存在的,她终于忍不住痛哭,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委屈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再次见到江维清,她明明很开心,可她却还是很难过。

五百年,月得圆多少回才能等到五百年过去啊,他们实在错过太多太多时光了。

感受到怀里人在低声痛哭,江维清轻轻摸着她的头,在她耳边说道:“不哭了,已经没事了,我已经回来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可听到这句话,山杞却哭得更凶了,对眼前人是既怨又喜,只好像是泄愤似的对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

忍住肩膀的痛意,江维清无奈地拍拍她的背,半开玩笑地说:“这么多年没见,小妖精变成盈清君,连带气性都大了不少,真没想到一见面就伤人呀。”

她被这句话逗笑,一时间哭笑不得,怒嗔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离开了这么多年,让我苦等!”

江维清像往常那样帮她擦眼泪,看她瘦削的脸庞不自觉心疼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孤身一人这么久。看看,还瘦了这么多,以前你的脸像肉包子圆圆的,现在都瘪下去了。”

“这盈清君可一点都不好当,我天天忙里忙外的,容貌也自然和五百年前不一样咯。”

见她闷闷不乐的神情,江维清觉得她可爱极了,性情还是如多年前一样直率,于是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宠溺说道:“不管你是山杞还是盈清君,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在我心中,你始终都是那个扎着两个丸子头,救我一命的小姑娘,不论如何都这么好看。”

听到这话,山杞渐渐恢复理智,抬头看向江维清,不敢相信地抬起手要去抚摸他的脸,当指尖触碰到他肌肤的那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如获至宝。

她的手随着江维清的轮廓游走,从脸颊到额头,再从额头到眉骨,眉骨到鼻梁,最后落到他的嘴唇处,眼见这张脸是真实的,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连一张画像都没给我留下就离开,若你再不回来,再过些日子,我恐怕真的要忘了你长什么模样了。”

江维清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处,也不禁眼泛泪光,感慨道:“还好都过去了,从今往后,没有任何人能将我们分开,相思树作证,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长长久久,再无分离。”

山杞心满意足地再次抱紧江维清,随后忽然想到什么,又好奇问道:“对了,你当初不是为了救我将你的心给了我吗,那你现在会不会······”

还没等山杞问完,江维清就淡定地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右胸口处,轻轻说道:“你听听。”

扑通,扑通——

随着时间流逝,一下又一下的心跳从江维清的胸口处传来,山杞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你的明魄玲珑心,不是已经...”

“其中一颗在你的身体里跳动着,而另一颗还在我身体里。”江维清摸了摸山杞的头,继续解释道,“这是我的秘密,我天生就长了两颗心,大家都说这是我们龙族的祥瑞,必能带来福气,所以一出生我便被寄予厚望,希望我能为我们龙族带来无限荣光。可惜福祸相依,还没等到福气乍现的时候,烛龙一族便被屠尽,只剩下我苟且偷生。”

说到这,江维清落寞不少。

看出他的难过,山杞再次捧住他的脸,轻声纠正他:“这怎么算是苟且偷生呢,这明明叫韬光养晦。正所谓‘和光同尘,与时舒卷’,天下瞬息万变,但潮水向我们涌来时,就应像鱼儿一样收起鳞片,随着海浪的潮流变化再伺机而动,这样才能踏破海浪,闯出我们的一番天地啊!”

“啊,那这么说来,我这尾小龙也算是藏对了尾巴和翅膀,不枉我一番苦心栽培你这棵小树苗啊!”说完,江维清便调皮地眨了眨眼。

眼见他有意打趣自己,山杞气鼓鼓地欲往江维清打去,却不论先被对方发现,一下挡开,顺势将人抱入怀中,心满意足笑道:“这般古灵精怪的才像你啊,当盈清君的时候老板着脸,我都快认不得你了!”

“你又拿我寻开心,放开我!”

“不放,我好不容易才拥你入怀了,这回绝不放手了!”

“那你抱松点,我快被你勒死了!”

“啊,弄疼你了,对不起啊。”

“哈哈哈,当然是开玩笑的啦,你这就被我骗上当了,看来这五百年你也没什么长进嘛!”

······

随后,两人如五百年前般,再次坐在树下,尽诉心事。

原来,当日为了救回山杞,江维清向静灵大师提出挖心一事。虽然一开始被静灵大师反对,但从林祥口中得知山杞能够窥探燕知祸内心,从而利用他的弱点来制造幻境封印他时,他才终于点了头。

只是,复活的代价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轻。从江维清体内挖出一颗心,再将这颗心换入山杞体内而复活,这一过程需要耗费极大的修为和功力,若没有上万年的修行绝对无法完成,由于林祥和江维清舅舅修为不足,这份重任只能落到静灵大师头上。

“这件事,必须由为夫来完成。”

江维清还记得,那日在南渊池深处,他与静灵大师刚商讨完复活方案。那时的静灵大师站得像一座巍峨的大山,说出这句话时,双眼中流露出的坚定,不仅仅是因为盼望天下安宁,更是一位仁师对徒弟的爱。

“做了这么多年神仙,最开心的,还是在灵源山上做散仙的时候,今日除除草,明日种种花,偶尔医治一下来往的妖精,何其逍遥自在啊!”静灵大师摸着自己的长胡子,感慨万千。

“师傅,徒儿愿意用我的性命来为小杞护法,您可千万不能抛下徒儿而去啊!”林祥跪向静灵大师,一向自诩男儿流血不流泪的他泪流不止,恳求他师傅另求他法。

静灵大师心疼地扶起林祥,又看向江维清,语重心长说道:“我修行多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自己的法术能真正做点有用的贡献,今日若能救回山杞,她若能为我们争上一口气,成功封印燕知祸,为世间换来百年千年的太平,我的命也算是值了!再说,我多年前便答应过师妹,一定帮她照顾好小杞,若她不能就这么死了,我魂归天地后又如何向他们两夫妻交代啊!”

说到情真意切处,静灵大师忍不住流了两滴眼泪,但又很快被他擦拭干净,再次抓紧江维清和林祥的手,不放心地嘱托道:“你们一定要记住,对付邪道,要有必死的决心和顽强的意志,如今纷争已开,所有人都不能置身事外,这是我们正道不能动摇的信念,不管你们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和险阻,都一定要记住老夫今日的话。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以后的苍生,就由你们去守护了。”

听到这里,山杞脑海中又浮现出师傅那慈祥的面容,不得不鼻头一酸,难过说道:“师傅他这般为我,我却一直没能将燕知祸杀死,我真的太没用了。”

眼见山杞不由分说地怪责自己,江维清耐心安慰道:“要你一个人去消灭他,实在太为难你了,如今既然我已重新归来,我必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山杞点点头,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抓住江维清的肩膀问道:“对了,你消失了五百年,到底去了哪里,又为何能再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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