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特别热。
下班后我来到南郊公园,慢慢踱步到公园西北角的湖边,在熟悉的那张长椅上坐下,点了支烟开始抽起来。
从指间袅袅飘出的那缕细烟宛如我的思绪,盘桓、蜿蜒、最后飘去了我也不知道的角落。
上周才买的高仿名牌皮包搁在我的腿上,我盯着它,心生难过。
现在是工作日的晚高峰,公园里并没有太多的人,人工湖被茂密的小树林围绕,安静得让人头皮发毛。眼下正值盛夏,傍晚的时间总是很长很长,人们在下班后趁着天光正好,并不急着回家,有的努力卷进工作里,有的满世界去玩乐,无论做什么,仿佛都有大把的时间。
然而今天的公园还是和往常有点不一样,不远处湖畔的小凉亭里,几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年轻人正围在那推推搡搡,声音一惊一乍,传到我的耳朵里听得清清楚楚。
——少来这套!我们知道你有钱!
——你他妈再不把钱拿出来这条腿我们就收下了!
——大哥......呜......能给的都已经给你们了......我真的没钱了......呜......放我回家......求你了呜呜呜呜呜......
是小混混在敲诈中学生。
我朝凉亭那边望去,一个穿着五中白绿相间校服的男孩被几个小混混吓得哇哇求饶。城南这一带的治安向来不敢恭维,学生放学路上遇到惹事的小混混也是见怪不怪。
我不爱管闲事,吸了口烟,继续平静地看向更加平静的湖面。
奇怪,我等的人怎么还没到。
临近傍晚七点,天边的火烧云慢慢涌现时,我的肚子也开始咕咕乱叫。我把烟头掐灭,低头理了理衣服,起身准备离开。
“喂——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
那三个混混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的跟前,嚣张地指指不远处凉亭的方向。
那个中学生早已不知去向,凉亭下的湖水里飘着只蓝色的书包,带着不祥的节奏在水面上一沉一浮。
我连忙摇摇头,抓起皮包迅速扭头准备离开。
“欸?问你话呢,跑什么跑!”
其中一个黄毛冲上来掐住我的胳膊并狠狠一推,毫无防备的我直接在草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包也应声离了手。我正挣扎着撑起草地站起来时,另一个有着半长不短油腻头发的矮个子又迎了上来——
当然,他走上前并不是为了伸出手拉我一把,而是抬脚又补了两下。
一脚踹在胸口,一脚踹在小腹,痛!
“别......”我依旧屁股着地,努力抬起一只手,“几位大哥——”
没错,遇到这种事,我决定认怂,并试图和他们谈谈条件。我向来就是个能屈能伸八面玲珑的人。
“喊什么喊!”
那个黄毛却不知好歹,用更加沉重的攻击让我闭嘴。
巨痛瓢泼大雨般侵袭之际,我却意外走神了——莫非,这几个混混刚刚把那个男孩杀死了?就扔进了旁边的湖里?担心被坐在一旁的我目击到,所以现在是打算再灭了我的口?
完蛋。心中顿时泛起强烈不详的预感。
“文哥快看!这女的包里有东西......”
黄毛和光头揍我时,矮个子一直在翻我的包。这会儿他正举起我的包,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另外两人如同苍蝇一样“嗡”地一下就围了过来。
轻轻松松,三人从皮包中掏出一摞方方正正的人民币。
那个被称作文哥的光头男人嘴巴都要咧到耳朵边了,装作行家的样子在手里颠了颠那摞钱:“啧啧啧......这得有两万块了......”
唉,这些钱是我准备交房租的呀。
我的房东是对年近八十的老夫妻,他们根本不理解线上支付,所以每个季度我都要支付现金给他们。
上季度的房租是打水漂了,不过这几个人应该可以就此放我一马了吧,我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就是拿钱换命的事,这些人都这样。
***
我是在人工湖附近的树林里被他们用刀给捅死的。
在拿到两万块现金后他们本该放我一条生路,可是光头文哥的眼珠子一转,开始推理。
“钱这么新,还是连号的,她一定是从银行取出来的!卡呢?”
“卡!卡呢?”
那黄毛学舌般大喝一声,抬起一只脚狠狠踩在我的背上,我咬紧牙关,一边说着卡不在身上,一边苦苦哀求大哥们给我留条生路。
这种时候,必须发挥我能屈能伸的品质。
光头文哥嘴角泛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伸手朝湖边的树林方向挥了挥,示意两个小弟先把这只肥羊拉去更隐秘的地方,再仔细拷打盘问。
本以为这是可以进一步“谈判”的预兆,可我的算盘还是打错了。
当我还在絮絮叨叨饶命时,文哥明显烦躁了,于是那个头发油腻的矮子突然摸出刀直直对着我左胸口捅了上来。
“蠢货!你干什么?她还没开口说出卡的下落!”
是文哥惊慌暴怒的声音。
“对对对对对不起文哥......死了吗......不会的不会的,我根本没用劲......我我我我我看问不出来......就想拿刀吓唬一下她......”
是矮子颤抖混乱的声音。
我想,当时应该是这样:头发油腻的矮子也想和黄毛一样在光头文哥面前狠狠折磨我从而好好表现一番,所以这个又蠢又莽的东西打算来点更狠的,索性掏出匕首想威胁我说出银行卡号。可是树林子里太暗了,我压根没看清他手里多出的那把刀,反而挣扎着起身想和这个怂货好好谈谈。
总之,他冲了上来,我又迎了上去,就这么被捅上了。
只能说,该死的巧。
“死了吗?”
文哥慌了,连忙支使黄毛上前看看。
那黄毛嘴里骂骂咧咧,磨蹭了半天才走了过来,我感到他站在我身边半米开外就停下了,抬腿用脚尖踢了两下我的胳膊。
“文哥......人好、好像没动静了......”
“啧。”文哥恼火,“这能看出来啥?凑过去!凑近点!!”
“探、探鼻息。”
一旁的矮子哆哆嗦嗦小声提议。
文哥立即打断他:“你闭嘴!看你干的好事!”
于是黄毛俯下身来,伸出手搁在我的鼻子底下,我明显能感觉自己冰冷呼吸触及他的指头然后再折回来的微弱气流。
等等!我还活着。
黄毛收回手站起身,转了过去,他的声音很低:“文哥,人好像死了。”
“嗯......”文哥沉默了几秒,“那我们赶紧走吧。”
明明我还没死,黄毛这么说,是吓得判断错误,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答案我或许再也不会知道了。
文哥吩咐:“行吧,你们两个把现场打扫一下,把值钱的东西收起来。”
“好的。”
矮子立即回答,他的声音还盘旋在我的头顶,可下一秒,冰冷的刀尖已经刺进了我的腹部。拔出来再刺进去,毫无感情的动作不知往复了多少遍,直到我浅色的衬衫上全是划痕和血污,握着折叠刀的矮子这才作罢。
“你、你在干什么?!”
黄毛几乎要跳起来。
“老大平时教育我们......做事情......稳妥些,我让她,让她......死......死透点。”
矮子茫然无措地回答,语气认认真真,同时我还听到了折叠刀合上的咔哒声。
我游离的意识完全跟不上失血带来的衰竭感,钻心的痛只有半分钟不到的体会过程,鲜血从身体各处的伤口汩汩涌出,在慢慢变冷的空气里我很快就死了。
大家好,这是一篇悬疑弃文,会一次性发完
永久免费
欢迎阅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6月28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