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

“天尊的命令,我只能送你到这”

看着面前这座巍峨耸立的高山,司命轻微偏头,再见了她一眼,眼中却闪过一瞬的犹豫和不忍心。

有很长时间的沉默。

走到她身前,只是离近了才发觉她的脸上有多出现几道新疤,这应当是刚才腾云过来的时候,被过去的乘风刮到了。

伤疤不会愈合,表面的伤口虽然浅但是会变成几道血印子留在她脸上,结成皮相。她总来夸自己的模样好,肌肤凝白胜雪,模样也生得娇俏艳丽。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就是神族和九重天上的女仙当中,都少能够看见的绝色。

诗者颂作,喜尚美人比如珠玉,到底珠玉布多少裂纹。

司命不察觉的叹了气,她落气的声音还轻,可是被云容听到。

云容回过神,她愣愣地抬起头想要看现在是哪。在睁开眼睛,只有一片被白雾挡住,还看不清楚的东西盖着。摇晃地脑袋,只觉得在这白雾里还能透出些绿色和黑。

还以为是自己糊涂,被诱发魔怔。云容赶紧闭上眼,身体转向刚才听见声音的位置,她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司命回道。背过身,脱下自己外边这件墨青色的披风,认真地给云容穿好,再系上领子前面的绑带。

站在云容身前,司命看她憔悴的样子,怜惜说:“把这件披风带上,他会让你好受些”

“什么?”云容倏地睁开眼睛,空洞涣散的眼神,双眼没有聚光。她胡乱地盯着司命,看过眼睛前面的花白,她好像能看见司命,却又不能。

这一时间,云容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用力地敲打着自己脑袋,耳朵里有轰隆的雷声在吵。

她想把这声音赶走,却不可以。雷声如同魔音,强灌入耳,声嘶力竭还不肯休。

这样重复吵闹的声音让她听不清司命说话,只依稀能分辨她有张嘴的样子。

意识沉沉,身体也逐渐混沌。

感受到这是从灵魂里发散出来的疲倦,云容的双腿也是虚软,身上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给她支撑,保持站立的姿势了。而将要昏倒时,她把仅剩的力气全部用来掐紧自己胳膊,试图用疼痛换自己短暂的清醒。

“你在做什么?”司命发现了云容的不对劲,她紧张地拉开云容手臂,左右都看了,找到那个被她掐出青紫的地方。

“还是不疼啊”云容看去前面,自言自说。表情也是恍惚发愣的,她苦涩一笑,语气落寞。

从被万虚抽断掉神根时起,她就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所谓的神根亦脊根,他承担着浑身的重量,维持着神君的行况,是来传递身上的痛苦和肌肤触感。

神根被断,那她和废人,甚至还不如废人。

“我方才是听不清你在说什么了”云容扯开嘴角,她淡淡笑着解释。

“就是听不清楚也不能这样啊”司命大声着。把手覆在她的伤口上,从掌心透出的温热灵气包裹了云容的手臂,灵气里还携着一股好闻的沉香气味。

抬头就是她消瘦麻木的样子,其中还带些疲顿。司命看见心疼,也关心的问她:“疼吗?”

云容简单笑笑,安慰她说:“你忘了,我现在是不知道疼痛的”

“落得这样,还会觉得值得吗?”司命落下眸,哑着声音问她。

如果不是云容非要说出值得,这彻底惹恼了万虚,她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云容闭了眼,嘴角还笑着没有放下,她罕见的没有回答司命。

可以说值得吗,难道却非自己的一厢情愿?

可能是靠近不周山了,云容的身体有不受她控制的颤抖。只感觉浑身难受,就跟散架似的。全身的骨头连着皮肉,心口那块有火烧的灼热,可是手脚却依然冰凉。

不周山上,那常年的酷热和刺骨的严寒,就是寻常神仙在路过这里时,也会被这两种感觉折磨得难受。何况她刚才被打断的神根,现在虚弱的连凡人都比不上。

紧跟着她身体的颤抖,心口上面,那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又被崩开。沾满污泥的外衣,被泥斑盖住的地方又开始向外渗血。

“怎么又出血了?”司命掏出手帕,按紧她伤口的位置,还想办法施法止血。

这伤口是她自己用灵刀给剜出来的,那灵刀上还有她从前的力量而生长出来的自我灵力。灵力牵扯着伤口,司命施法,无论她施入多少,用的什么法术,都会被伤口吞噬,也不会看见一点有要愈合的迹象。

她感觉司命的着急,轻声道:“不周山了,什么法术在这里都没用,才流这点血,不碍事的”

司命不信,依然在施法。

“算了”云容抓住司命的手,又一起放下,“别因为我浪费灵力”

“这怎么能算?”司命抬起头,目光悲切的看着云容。

她刚被封做司命君的时候,云容才一千岁。

她原本是天山上那颗万年滕树的化身,天山靠近人界,她每日着得日月的滋养,也渐有了人性,还能通得万物的前因后果,化成人形后,还在西王母座下修炼了数万年。

当时的九重天,从前的司命神君因与一众的仙官们以凡人的气运当做堵住,被天君降下责罚,打入轮回,永世不得再归。

神族多来空缺,天君就想在各神君座下修炼的文官当中,找出一些来作为填补。

那日的受封礼结束,她与其他获封的仙官们要一道去天外天,拜谒主神万虚。在主殿的凌霄台上,司命偶然间一眼,便发现了那个躲在万虚身后,还有些害怕见到生人的云容。

她刚在学习走路,站立还有不稳。她小手紧张地拽住万虚的外袍,不肯放开,稚嫩的小脸上也还怯生生的。可她又好奇,从后面敲敲探出脑袋,看见站在前面的仙官们,她还害怕地给缩回去。

虽然在西王母座下那时,就有听仙子们说起云容,可如今见到她,那小小的样子,柔软还些胆怯的模样,那白嫩的小脸实在惹人怜爱。

云容,她是父神遗留在世的小女儿,也是被万虚捧在手心里养大的胞妹。

她的身份尊贵,九重天上,除去万虚和一众的尊神外,再无人能与她之上。

因着她司命神君本有的神阶和职责,每隔几日,她便要去天外天向万虚天尊回禀在异境发生的事情。

一来二去,两人也渐相熟了。

司命是看着云容长大的,从还踉跄的行步道逐渐会跑,再到满天上地下的胡乱惹事,引得万虚发怒,扬起鞭子就要惩罚。她也见过云容瑟缩的躲在自己怀里,试图能逃避万虚的责罚。也会更自己耍无赖,就是为了几本她刚从异境里淘回来的话本子。

要套用凡人的话做解释,这云容啊,那是被家里人呵护,给宠爱着长大的小妹。天真烂漫,不经多事,但本性纯良温善,只是看着昔日疼爱的小妹变成现在这样,司命的心里也是堵着,不大好受。

“我在衣服上闻到万虚的气味,是不是因为你们总在一起,所以连衣服都沾到彼此的气味了?”云容虚弱的打趣,和她开起玩笑。

“这就是他的披风”司命道。再给她整理好衣服,还把后面的也拉过来一些,放到前面,刚好能挡住她胸口的伤。

将在披风后面的连帽拿起来,给云容带上,司命说:“穿上它,它会指引你去忘川”

“好”云容应着,看过旁边,虽然白日,但日光却有偏移,“我也该走了”

她说着,别过司命,拖着沉重的身体。临走前,云容抬起头,遮挡住眼睛的白雾已经飘走,她现在能看得很清楚。

仰头望了那山巅一眼,山上云雾弥漫,满山的苍翠掩映着霞光万道。不周山上有九千七百多级台阶,走完这最后的九千台阶,自己的前半生也要结束了吧。

云容闭了闭眼,她费力气地抬起腿,手抓住边上的石坎,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上台阶。

山路台阶起起伏伏,凹凸不平,也正如她前面半辈子的人生,有起有落。

云容从不后悔现在落个这样的结局,这是她的咎由自取。

她应当要为了自己的决定,去选择代价。

这是因果。

无论神明,还是凡人,都要遵守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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