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的打量起这处陷阱,猜想农家既然会选择来这里抓捕野味,定然就不会只设下一处,周围也应当有其他的陷阱存在。宁哲在附近的十米走动,视线也从旁边的树上去一一看过,最后落到身前左边的那棵老榆树上。树冠的表面光滑,树杈完整,顶上的枝叶还茂盛长开,不像旁边那些会胡乱生长的,没有规律的树枝,它显然是被谁给精心打理过。
宁哲走到树下,他抬起头,在堆起的密密麻麻的树叶当中,他找见了那张被树叶遮挡的捕猎网。又一脚踢到旁边的树冠,将网上的叶子抖落。整块的网布大小还依稀可辨。估算位置,他一脚踩到旁边的树枝,飞身跃起到榆树的树干上,拿出随身的匕首,锋利一刀斩断了网布和树冠之间连接的草绳。
网布掉下来,除了有大堆的枯叶子外,上面还有两只被捕住的野兔。
宁哲比照着网布的大小,上面的网眼编织太密,就算全部解开也没什么用。只是这段和树冠相连接的草绳,倒是有几分能够吃力的样子。他将这段绳子割下,又脱去自己的外衫,扯成长条和草绳一起固定。
杜若在旁边找过一圈,发现没什么趁手的东西,他跑过来,看着宁哲的举动样子,他有些惊讶的问道:“你做什么?”
宁哲边系绳结边说:“脱衣服,中间打结做成绳子把她拉上来”
“哦,对”杜若这才反应,也学宁哲的样子脱去自己的外衫和他的那些绑在一起。
瑾安抓着手上的手臂,娇弱的站在洞中。她望向洞口,听见他们说话,看来他们想的和自己刚在准备要做的是同一种办法。只是拉人上来,一个人的衣裳长度就是足够,为什么还要两个。瑾安缓了缓,看在地上聚拢的草堆和旁边的石块,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她把脚边上的那堆树叶踢开,还小心的把上面的石头搬到旁边角落。
等了一会,从洞口处缓慢的顺下来一个用衣裳扎稳的长绳,底下还连着网布,能让她坐进去。
瑾安诧异了一瞬,自己脚腕手上确实不能受力,也难为他们能发现这点。
杜若蹲在洞口,他大声道:“瑾安姑娘,抓住绳子,我们拉你上来”
“好”瑾安应着,她当心坐在网布之中,把身体贴紧长绳,一点一点的被他们拉上去。
两人抓过她的胳膊,将人拉出洞中。瑾安狼狈地爬起来,堪堪在地上站稳。她身上虽然沾满污泥,表情也是虚弱的难受,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少。她略侧弯身子,轻声对两人道谢:“多谢二位公子”
发痛的脚腕让她的身子也站不稳,有些踉跄,还是宁哲眼快,赶紧就扶了她一把。
宁哲站到旁边,他笑笑问着:“瑾安姑娘怎么一人跑来山里了?”
这样的姿势不大恰当,瑾安收回自己的手臂,她还有些后怕和紧张,退了几步离着洞口有好些的距离远。她忍住心里的慌张道:“围娘前几日做活扭伤脚了,行动不便,恰好今日没我的场,就想上山来寻找能用的草药”
杜若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宁哲却盯着她,视线移到她手臂上的伤口问:“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瑾安看向宁哲,这个问题让她疑惑,也是不懂了。在雨淋后又被风吹,她喉咙发痒掩面咳嗽几声,“晌午后吧,来得时候天气还好好的,哪晓得走了几圈就开始下雨,一不小心还掉到这洞底下了”
宁哲继续问:“你在山上有看见其他人吗?”
“没有”瑾安摇头。
“真的没有?”她答得太快,这没经过思考就有得回答,不免让宁哲多出几些怀疑。,
这样莫名其妙的疑问,瑾安倒不服气了,但她没藏着掖着,而是直接问他:“公子这样的咄咄逼人,可觉得我在说谎?”
宁哲没再说话,他板起脸,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漆暗的眸色有如冰霜,可能看见的火光却稍纵即逝。他盯着眼前人,这应当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可在宁哲的心里,却觉得瑾安对自己来说,是有着很深的熟悉和眷恋感。视线对上那张陌生的脸庞,可如恋人一般缠绵悱恻的情愫却在心底蔓延。熟练的感情勾引着他,心中的毛躁和胡乱发痒,他不能被这样糟糕的感情给带过去,只能用下全身的力气忍住。
杜若试探的眼神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扫过,发觉气氛有些紧张与奇怪,他咳嗽一声,想缓解当中的尴尬。他笑着去用胳膊撞了撞宁哲的手臂,来到两人身边,缓和道:“你看瑾安姑娘都摔成什么样子了,她怎么会是跟踪我们的那个”
宁哲打起马虎,又来对瑾安说:“抱歉啊瑾安姑娘,方才我们在山上被人跟踪了,他还有些紧张,不是有意要冒犯的”
“跟踪?”瑾安虚弱的看向他们,不解问道,“公子是怀疑我跟踪你们,可我才上山,从前也没见过两位公子啊”
被风吹来的孱弱,脚腕上的疼痛和无力感,又迫使她退了两步。眼底蓄泪,是被他们这样无端的怀疑而激起的慌张还有害怕。
瑾安垂下眼眸,低低的哭泣声音顿时让杜若手足无措,他剜了宁哲一眼,事情由他而起,人也是被他惹哭的,可他却一点不来解释。只冷冰冰的在那站着,杜若没有办法,叹气后他找出身上那块没用过的手帕,小心递给瑾安,还宽声解释道:“姑娘别哭啊,我们,我们也不是说你”
瑾安接过手帕,还轻声的给他道了句感谢。侧身拭去脸上并没有的泪痕,她看着手中的这方棕色手帕,刚才是被他们发现了啊。她冷意笑着。垂下手,将右手摸到身后,在碰到自己藏在后腰上的那把匕首时,她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放松,能糊弄过去最好,实在不行,到底就是去拼个鱼死网破。
杜若继续着:“刚才我们在山崖那边找药,这人神经,非说我们的后面有人跟着,又多去绕了好大一圈才回到这里”
瑾安抬起头,她发红的眼睛里还有写委屈。她悄悄的看向宁哲,原来他回头是发现自己了,瑾安心里冷笑,还去绕一圈甩开自己,应当说这人谨慎呢,还是该说他选择的人实在没有本事,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只是,瑾安又装成无辜的模样,辩解道:“我就是在这附近找药,没去过公子说的山崖那里”
“我当然知道了”杜若去瞥了宁哲一眼,附和着说,“山崖与这有半座山的差距,瑾安姑娘的身子又这样虚弱,怎么会跟我们到那里,还能提前跑过来”
把话都说通了,这误会自然解开。瑾安再退后一步,服礼道:“今日的救命之恩,他日瑾安定要回报,可问两位公子的府邸,姓名,待瑾安的伤好后定要登门道谢公子相救”
“这点小事,姑娘就别挂在心上了”杜若憨憨笑着,他又去撞了下宁哲的手臂,从刚才到现在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总得说点什么吧,别让自己在这讲单口的尴尬,而他就像个木棍似的只会在旁边杵着。
“是救命之恩,岂好不谢”她带着着急的话音和残有的后怕感,瑾安三两步的过去走到杜若面前,那番情急之下,她还抓来杜若的手,目光灼灼,杜若被她盯得有些忐忑,低头又看见自己的手被她拉上。手上烫人的温度,杜若的嘴角抽动,心脏直跳,耳朵也是轻微冒红,这样亲密且相近的距离在他看来确实不妥。
瑾安反应回来,发觉自己做出的惊人举动,她的脸上也刷一下就红了。两侧的面颊还是发烫,火辣辣的刺感,那些臊人的红痕还延到她的脖子和耳朵根上。这番窘迫和困恼让她不敢抬头,只得赶紧放下,又退回去同他们施礼道歉,面色不自然道:“若没有公子相救,瑾安怕见不到任何人,是要老死在这洞里了”
“农家隔几日就会上来查看,你且老死不了呢”宁哲冷言嘲笑。网布抓到野味,还腾空悬挂在树上,铺上层的落叶虽然被雨水打湿,可在底下的那些还很干燥,这应该有几天了。按照农家会有的习惯,是每过去三五日就要上来,救她出地洞,不是今日就是明日,总归不会超过后日。
“啊?”他说出的这句话却让瑾安反愣了一会。自己努力装到现在,又是可怜,又是装无辜行柔软的,他是一点不上道啊。
“那个,我们只是路过,在元洲还没有府邸,我叫杜若,他是宁哲”杜若过来,嫌弃的把人赶到自己身后,他赶忙对瑾安解释,她好不容易才收起眼泪,要是在听仔细这句话,估计又得哭了,他没什么话头,只随口问道:“瑾安姑娘也不是元洲人吧”
“我不是”瑾安应着,“我本是孤儿,得围娘相救才侥幸活下来,就和她一起到了元洲”
“这样啊”杜若听到,他想套近乎又问,“姑娘之前是哪里人?”
“南疆”她轻声。还略微的低下头,眸色稍暗,透过眼光间的缝隙,她小心去看这两人在听见之后的反应。
“你也是南疆人?”杜若吃惊,他打量起瑾安,果然在她的眉眼上是能看出几分南疆人的样子,只是她这般的娇弱可怜,和南疆的性格上却有着很大的区别。
“也?”瑾安抓中他说话上的字眼,重复道。
几些踌躇和犹豫的样子,还有那故意看来的打量目光。宁哲虽看不明白她现在的表情所意味着什么,却会担心杜若要说不明白,会引得她更深的怀疑,过来解围:“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先下山去吧”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刚下过雨的山上,山间的泥路湿滑,她谨慎的走过,仔细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一点一点的试探出脚,再慢慢过去。
瑾安走最前面,快到山下时,狭长的山道上却凭空拦出来一块石头。这石头表面光滑,凹凸的石缝当中还有雨水积攒,她的裙角也被雨水沾湿,脚步打滑,一次的走不稳,瑾安没注意就快摔跤,还是宁哲眼快赶紧去扶住她的手臂,让人站稳。
在她站直后,宁哲快速把手撤开,还端起之前那副冷漠样子。
“多谢”瑾安小声的和他道了句谢。
“石头上滑,走路小心点”轻飘飘的一句,就从瑾安的耳边飘过。瑾安看着走远的人,不知那是不是她的错觉,在知道她也是南疆人之后,这宁哲反应明显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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