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凝滞，闻忆此时无比希望再来个人，现在太尴尬了！
谁懂呀，长辈看到自己的春梦。他虽是魔族，却也知道这是一件很羞耻的事。
闻忆一边暗爽，一面却有些头疼。因为一时间，他找不到什么借口可以遮掩过去。
幻象中他与那人的动作，亲密无间，令人想入非非，可不就是他的春梦嘛。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标榜自己对神明只有对尊敬，如今却对神明转世作出这种事！
关键春梦的对象还是长辈熟识的人，而且这个长辈嘴很碎！
墨玄的嘴到底有多碎呢？
他曾在天道手下生活千年，深有体会！
为何这般说呢？
因为曾经的天道，如今已是妖王！没错，天道是墨玄……
神界数百位大大小小的神明，无论是下界历劫还是因为争夺府邸大打出手，墨玄私下里了如指掌，面上端的却是一副散漫问你发生了什么。
甚至有时候，墨玄还会带着他偷偷溜出去，一面看戏一面蛐蛐。
闻忆敛了敛身后长发，随手用不知何时变出的红色发带轻轻一束，垂眸看着手中银丝，思绪飘回数千年前。
那时他尚在墨玄的池下之地静养，说是静养，实则与关押无异。
他自出生便被带到池下之地，父尊娘亲虽和他一院之隔，但他们不能时刻守在自己身边。
相对而言，他跟墨玄更加熟捻一些。
他们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谊。
无论是修炼，还是情感上，墨玄确实帮了他不少。
明面上他被勒令不得出池下之地，可惜这禁令拦不了池下之地的主人。
二人乔装打扮后，墨玄如往常一般带他去仙界溜达。那时仙界主要是氏族的领地，若非氏族不止一家，那仙界早就改了名。
他们在茶楼二楼坐着，就见楼下突然起了争执。
是的，仙界有茶楼......
其实仙界与人界并没有什么二样，不过里面的原住民有法术罢了。
不怪仙界这般，神仙常常到人界历劫，次数多了，他们也习惯了人族的那一套。他们索性就将那些东西搬到了仙界。
闻忆正抬头往下看，想看看是什么热闹，却被折扇轻轻一敲。
原来因为抬头的动作，用来遮掩气息的发钗隐隐滑落。
这也算是墨玄的恶趣味了，因着他年岁较小，再加上他的身份特殊。
每每他被墨玄带出门，都是被迫化了女儿身，一副小姑娘打扮。白衣飘逸，束出盈盈腰身，柔顺青丝垂落，一枚金钗点缀其间，凭谁看了都不得不赞一句“好一个美人胚子”！
闻忆并不喜欢这样，但墨玄美名其曰这样不可能暴漏。具体什么原因，他也很清楚。
别看墨玄是池下之地的主人堂堂天道，但他也有怕的人——主神瑟年。
听墨玄说，主神并不允许自己外出。主神，一个他耳熟能详的神，无论父尊娘亲，还是池下之地的精灵们，提起他总是赞不绝口。
他没见过那位神，也不存在敬畏。
发钗被折扇推动，稳稳插在发间。白衣小姑娘撇撇嘴，凤眸圆睁好奇望着，实在看不到什么，她只得微微向外看去。
墨玄随意瞥了一眼，折扇被轻置桌面，端起手中茶盏啜了一下口：“不过是蓝氏和紫氏的日常吵架罢了。”
小姑娘回头，看向同样一身白衣的墨玄：“你知道？”
墨玄轻飘飘拍了拍身边，小姑娘识趣地在他旁边坐下：“快说快说。”
“哎哟，”墨玄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小姑娘气哼哼地嘟嘴，迫于淫威之下只得道：“知道错了。”
原来，刚才小姑娘过于激动，狐耳竟冒了出来。墨玄那一下，硬生生将狐耳逼了回去。
“知道就好，”墨玄有些无奈地扶额，丝毫不剩先前高人样，口里念叨道：“小祖宗诶，你别再露馅了。”
“下面那一脸傲色的两人，正是蓝氏和紫氏的继承人。”考虑到小姑娘身高有限，墨玄索性变了一面水镜，镜中正是下面发生的事。
他指着众人中格外显眼的一个少年说道：“诺，蓝家蓝彻，另一个紫家紫悟。”
小姑娘顺着看去，只见两人均是一袭白衣，不过身后的花纹并不一样。
因紫氏一族守护神兽是青龙，因此他们一族衣袍上都绣着青龙图腾，同理蓝氏则是朱雀。
两个图腾她都认得，不过蓝彻袖口上却还绣着一种奇怪的花，花朵硕大只有一根茎。
她实在不认识，便指着那图案问身边人：“那是什么？”
......
因着小姑娘的误碰，楼下两人终于察觉到异常，纵身飞到楼上，就见天道墨玄无奈说道：“小祖宗呀，那不能乱碰......万一人家察觉到怎么办.......”
闻忆憋着笑拉了拉墨玄的衣袖，只见墨玄看了一眼两人然后若无其事说道：“你看，人察觉到了吧......”
墨玄止了话语，颇为尴尬地看向两人，伸手收了水镜。
闻忆则是后退一步，躲在墨玄身后。
墨玄只能心里暗骂：“怎么就被发现了呢？这小祖宗，见人来就知道多了......臭小子！”
如此想着，墨玄就见二人一前一后地行礼，紫悟轻哼一声，站在一旁。
“天道大人。”蓝傲面色不变，丝毫不理会紫悟的嘲弄。
闻忆本以为墨玄接下来应该会直接带自己走，却不曾想墨玄竟会那般说。
“主神让本座照顾孩子，这不，她瞧着楼下吵闹，闹着要水镜看呢。”墨玄一脸头疼说道，转而好奇开口惊讶三人：“你们两个怎么来了？难不成你们也同这孩子一样，瞧着下面热闹跑来看看？”
墨玄不给两人说话机会，继续说道。
“听刚才那动静，也不知是谁家的小辈。现在的年轻辈呀，到底不行，你们族长还是得好好管一下，莫要丢了身份才是。”
“听声音，好像结束了。既如此，咱们走吧。”墨玄回头，对闻忆说道。
“两位留步，本座就先走了。”
表情呆滞的小姑娘被墨玄拉着，很快下楼，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
......
莫说二人无语了，闻忆也料到他竟当面蛐蛐二人行事丢了氏族风范。
更重要的是，墨玄回去后竟还将这事说给了父尊，他毫不意外地被训......
墨玄有时候真是闲得发慌！
天道确实挺闲的，无论什么时候。
当记录神位的神树倒塌后，神仙陨落。
活下来的主神和天道，一个是天命神明，一个是被选择的后天神明。
神树并没有记录他们的神位。
他们可以是神，也可以是万物。
天地的恩泽，往往需要代价的。主神瑟年承了代价，并着墨玄那份，为众生殒。
没错，他虽是魔族，奈何父母关系复杂，甚至与神界都沾了边。
想到墨玄从前蛐蛐旁人的模样，闻忆心里的小狐狸龇牙咧嘴，一副凶恶的样子。
转瞬又垂头丧气，不住提醒自己长辈惹不起，狐狸只能自己暗暗恼怒！
想怒又不能怒的狐狸，懒懒四肢蜷在一起，时不时低哼出声。
……
收了法器的白清走近他们，打破两人间不可名状的氛围。
听到闻忆的话，他有些没好气地说：“妖王听说魔尊陛下正在清静峰，同吾来看看。”
听到白清自称“吾”，闻忆原本还在自我挣扎着，神色突地有些惊讶，但他很快掩饰过去。
墨玄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慈爱地盯着闻忆。
良久他意味深长地开口，声音慵懒散漫：“魔尊啊，好龙阳到底不是正事，有这时间不如处理你族中叛乱，你说是吧？”
不待闻忆发作，墨玄正了正神色，但仍有些懒散：“白清峰主，本王就先告辞了。”
说完，墨玄唤了坐骑——只听他念了几声，天色有了几分昏暗。
原来是一只体形巨大的青雀，因它的遮挡，茫茫雪地都有些暗沉了。
那鸟周身羽毛光亮，泛着深青色波面，尾羽静静垂着。
青鸟低头向地面上的魔尊行礼，双翅扇动停在半空中。万兽之尊为魔尊，这份血脉压制不可消除。
闻忆本想呛声反驳，见了那青雀却有些惊讶，他能看出这青雀大有即将羽化之势。
若是成功羽化，那便是血脉的蜕变，青鸟向凤凰的进化！
他不禁感慨墨玄这运气不错，这种后天凤凰虽不及凤凰本族，但血脉到底高了一等。
千年出一的好事，竟然让墨玄撞上了！
墨玄踮脚飞身站在青雀上，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那是人族的方向。
几息之间，三人各怀心事。
白清有些愣住，惊得松了手中佩剑。
魔尊好龙阳？！
他虽不曾下山，但也曾听到门下弟子讨论过龙阳之好一事。并且他们还说起了这位魔尊，传闻狐狸最是殷魅，众人都猜测魔尊是下面那位。
白清看着眼前人虚张声势的模样，想起门人的聊资，颇为同意那番话。
毕竟就闻忆的容貌气度，身形并不强壮反而有些纤细，他越发肯定闻忆是下面那位。
闻忆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注意到白清的目光，一时间顾不得怒气，言笑晏晏地回看他。
白清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因为一时联想到堂堂魔尊，竟在他人下承欢......
闻忆见状，唇边笑意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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