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加快行程,维兰要来了两匹骏马,他们在王都的大门前得到了它们。
唯一的欣慰:当了两年马童,连加至少会骑马。
行路第四天,他们踏上了通往萨兰帝国西国境线的官道,连加一路上都在暗中观察着路线,盘算着逃跑的可能性。
维兰偶尔会投来警告的眼神,但更多时候只是失望地移开视线。
他确实很失望,可连加认为他应该在提出合作前就清楚这点,而不是在合作之后总是贬低鄙视自己,就好像自己的弱小是这世界上最不能原谅的错误。
说实话,这很伤人,也让连加对他的抵触心理更加严重。
四天来他们很少说话,安静是一种美德,两人都不排斥它,宁愿这份“很少”再度减少,最好为零。
可惜,意外总是不请自来。
正午时分,在路过宽大的边境河流时,他们停在路边的简陋驿站短暂休息。
刚坐下没多久,就忽然听到一阵叫骂与驱赶声传来。
循声看去,原来是一群从邻国逃来的难民正在试图渡河,却被巡逻的边境卫兵发现了。
萨兰帝国地处寒冷的北方大陆,这份四季如春的温暖其实是神力造就的。
此时已经是十月中旬,国境线外是正常的季节变化,一周前就已经大雪封路,国境线内则仍是温暖舒适,所以难民们才会冒险偷渡。
十多名萨兰士兵策马赶来支援,却在瞄到驿站亭内的维兰后齐齐一愣。
待看清那黑甲盔甲上的纹章后,他们惊慌失措,连忙下马行礼。
维兰对此视若无睹,刚想挥手赶走他们,却被一旁的连加抓住手臂。
维兰面色不悦地立即抽回手臂,刚想斥责,却发现连加正面露疑惑,指着难民偷渡的方向问他:“你视力好,能看看那个地方吗,那里是不是有人溺水了?”
话音刚落,就应景地传来凄厉的呼救声,一个十岁出头的瘦小少年被湍流卷进了深水区。
连加看到的疑似木棍的东西,正是他拼命挣扎时伸出水面的手臂。
维兰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果然,当他侧过头,正好看到连加扔下行囊,在一众萨兰士兵的惊呼声中跳进边境河。
这个鲁莽的白痴!
意外的是,连加的水性非常好,在河水中像鱼一样游得飞快,转眼间就抓住那个孩子朝着岸边游去。
只是他刚将受惊的男孩推上岸,右臂就不慎被岸边锋利的岩石划开一道狰狞口子,鲜血立时染红了一片河水。
而他看着那血水,却突然怔住了,仿佛失了魂。
缓缓抬起受伤的手臂,随着肢体从河水中逐渐脱出,连加的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维兰已经察觉到他的异常,正疑惑怎么回事时,他的身体就晃了几晃,下一秒便晕了过去,整个人沉入河水之中。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连加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干净陌生的房间里,浑身都有点酸痛,右臂则缠着白色的绷带。
屋内的另一张单人床上,维兰正坐着擦拭佩剑。
他知道连加在看自己,因此头也不抬地冷嘲热讽:“做英雄的感觉很上瘾吗?所以这就是你一次次犯傻的原因?”
被打捞上岸时,连加已经沉到了河底的淤泥中,再晚半分钟,真的会被淹死。
溺水的感觉还残存在肺叶中,火辣辣的,很难适应,连加坐起身后就开始剧烈咳嗽,待好受了点后,他认出了这是旅馆的房间。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维兰救了他?
不对……以维兰现在对他的厌恶,应该巴不得他淹死才对。
然而确实是维兰救了他,只是碍于盔甲笨重不便下水,维兰是让路过的萨兰士兵们动手,把他捞了上来。
没有他的命令,士兵们也不会下水去救一个低贱的奴隶,“生病了还敢下水,你脑子里装的是水草吗?”
连加不懂,“我没病啊。”
他身体素质好得惊人,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生过病。
“那你怎么解释晕倒的事?”
“对哦,我怎么突然就晕了?”连加陷入困惑之中,“这太奇怪了。”
维兰终于抬头看向他,但眼神很是嫌弃,“算了,短期内不要和我说话,你会拉低我的智——”
话没说完,他眼神一寒,剑已经出鞘,猛地朝窗边掷去,“谁!”
他们的房间在一楼,窗外就是一处平台,所以很快,一个被吓得发抖的少年就从窗台冒出头来。
他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像个乞丐,“别、别杀我,我不是坏人……”
连加认了出来,这是他白天时救下的那个孩子。
维兰也认了出来,不过不是根据长相,而是对方的难民打扮很有辨识度。
在少年惊恐的目光下,他从窗框中拔回了自己的剑,坐回原位后对着连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的客人,赶紧处理掉,别惹麻烦。”
连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惊讶于他的大度,再想到确实是他救了自己,心情一时间很复杂。
连加来到窗边,少年一看到他就激动地凑近。
原来,少年名为吉姆,原本是想来感谢连加的出手相救,却正好撞见连加被一个凶巴巴的黑甲骑士带走,一路拖着进入这间边境外的小旅馆,久久不见出来。
吉姆生性善良,一直担忧救命恩人会不会出事。
毕竟,维兰看着真的不像一个好人。
而现在,看到连加和维兰的相处方式并不像陌生人,虽然也不像朋友,但足以让他的担心散去了。
他还有事要办,“恩人,我会努力赚钱报答你的!今晚就会有人来接我,我要去西文斗兽场赚很多很多的钱!”
连加笑着让他别在意,刚想婉拒时,身后的维兰却忽然开口:“你是说西文斗兽场?”
连加听出他话语中的疑惑,回头时刚好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不过很快就恢复成往日的面无表情。
维兰扫视着吉姆孱弱的身躯,说出的话一如既往的刺耳:“就你这样,去了也是找死。”
连加忍不住皱眉,“你没必要这么刻薄。”
维兰冷冷回敬,“我还轮不到你教训。”
两人再次厌恶别过头去。
送走吉姆后,连加也大概猜出自己生的是什么病了,他想着晕倒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严肃看向若有所思的维兰,“我好像晕血。”
维兰一脸你在跟我开玩笑的表情,“那你之前看到自己的血怎么没晕?”
“那些时候我都闭着眼的。”他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总是恰到好处,闭眼的时机都刚刚好。
所以自己都是今天才发现,原来之前看到血就犯恶心其实是晕血的前兆。
而这多半是目睹兽人屠城食人后留下的心理创伤,随着在萨兰帝国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最终演变成如今这样。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信邪,毕竟也是第一次晕血,没什么经验,于是居然扒开包扎好的绷带,凑近伤口猛盯,“也许只是单纯的意……”
话没说完,又直挺挺倒回了床上,不省人事。
维兰的眼神一言难尽。
已经够弱了,现在还晕血,他还有什么惊喜要给自己?
正暗自叹气间,窗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好像是有人在吵架。
其中一个稚嫩的声音很是耳熟,似乎不久前刚刚听到过。
当认出这个声音后,维兰怔了一秒,起身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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