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曜灵城的第一晚,希微便准备动身去曜灵森林一趟。
娜塔莉不免有些担忧:“光精灵一族和神圣教廷都将光明神视为至高神祇,如今新教崛起,信仰转移,神圣教廷信众骤减,光精灵难免也……”
她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但希微听懂了。
她是担心自己被光精灵一族视为异端,还是异端之首。
“虽然我知道以您的力量,必然不会在意光精灵族群的想法,但若是因此激起整个曜灵森林的反抗,后果……”
娜塔莉委婉提醒道,她其实担心的不是希微,她主要担心光精灵一族因为信仰问题惹恼了希微,全族下场说不准就会和黑暗生物一样……
虽然信仰不同,但是娜塔莉所认识的大部分光精灵都是友善而温和的生灵,有很多光精灵甚至不理解为什么暗精灵一族会遭到整个世界的排斥,明明他们都是本质相同的种族,只是属性不同而已。
据娜塔莉所知,曜灵森林也曾经无视世俗偏见庇佑过一些无家可归的暗精灵,这是她对这个种族一向心怀好感的原因之一。
“没关系,”希微看穿了娜塔莉心中所想,面色平静到漠然,“我不会伤害他们。”
“……”
娜塔莉劝阻无果,独角兽马车最终还是朝着曜灵森林的方向驶去。
因为陆明苍的存在,马车内部空间被一分为二,里间套房成了他和希微的二人世界,外间是其他人落脚的地方,轮流换一个人出去驾车就行。
马车行过一片平坦的原野,穿过大路逐渐靠近曜灵森林边缘,森林外围无人把守,任何种族生灵都能随意进入。
进入森林范围,面前的路也变得窄小了许多,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数不清的高大古树直插天际,树荫遮天蔽日,皎洁月光却能穿过繁茂的叶片缝隙落下来,为前行的道路印下一片片银亮的光斑。
娜塔莉来过曜灵森林许多次,兴致勃勃地给其他人介绍:“你们算是来对地方了,曜灵森林不同于梵尔歌的其他区域,只要越靠近森林中心,你们越能感受到无比充沛的能量,对修行很有利的!”
黄小丰不以为意:“魔法能量吗?那玩意儿我可吸收不了。”
他是异兽化的能力,能在对战时化为混沌世界的一种禽鸟,同时具有这一飞禽种族的所有能力。八大世界里,除了海纳百川的秩序维度,就只有混沌世界的能量最适宜他修炼。
“不不不,”娜塔莉摇摇手指头,“我说的就是纯粹的、能被所有能力者吸收的能量!很奇怪是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特别震撼,没想到梵尔歌还存在着这么一个宝地,简直是所有能力者的天堂!”
宋芃不禁好奇:“既然曜灵森林拥有这么神奇的能量,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也没有听人提起过呢?”
“……”
娜塔莉闻言脸色忽地一变,随即深深拧紧了眉头陷入沉默。
“是啊,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她敲了敲脑袋,难掩眼底疑惑,“明明在外面的时候压根想不起来,可是刚才……一进入森林范围,我就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并且习以为常地当成一个常识告诉了你们……”
这太奇怪了!
宋芃见她状态怪异,思考了一会儿又问:“你来过曜灵森林?”
“来过,五六次吧。”
精通归墟修行体系的宋芃若有所思道:“也许你是中了某种无从察觉的特殊魔咒,在归墟世界,有一些特定的阵法或是结界会令人在离开那个特定地点后记忆全无,但是重返旧地后又会恢复那段记忆。”
娜塔莉懵了:“啊?”
相似的魔咒她在梵尔歌也有所听闻,可却从来不知道她身上也中过这种魔咒,还是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
“不是魔咒。”里间忽然传来希微冷淡的嗓音,众人齐齐看向紧闭的房门。
他们平时压根听不到里间的丝毫动静,也不敢去窥探,但是外面发生的一切对于里面那二位来说却是了如指掌。
娜塔莉仍然对自己大脑里突然冒出来的新知识感到不可思议,她甚至快速翻搅了一番自己的记忆,发现并没有被刻意抹去的痕迹。她仍然记得前几次来曜灵森林时经历过的一切,唯独关于能量这件事,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听见希微的话,娜塔莉就像找到了救星,连忙问道:“希小姐,您知道那是什么吗?”
“是源自森林深处某种力量的遗留,”希微语速慢悠悠的,“他愿意将能量馈赠给每一位访客,但不想让森林的秘密外泄。”
独角兽马车速度比普通马车快,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掠过森林外围,来到了人烟渐渐密集的区域,前方不远处就是光精灵之国的正式领土,有一层隐形的魔法结界笼罩在疆域线上,全线共有六个入口,分别设立了入境处,由光精灵官员与士兵负责对每一位入境的访客查验身份并发放通行证。
“前方就是光精灵一族的国境了。”宋芃提醒道。
按规矩,每一位访客都需要验明正身,确认不是带着敌意而来,才会得到光精灵之国的通行证。
但是他们这一行人持有守境军团签发的最高级别通行证,到哪儿都畅通无阻。
而且就算没有通行证,守境军团总指挥官的脸也可以用,那张脸在八大世界任何地点都能直接达到通行证的效果。
虽然得到了答案,但似乎又多了新的谜题,好在娜塔莉一向是个心胸疏阔又随遇而安的人,知道这类秘密不是自己可以轻易深入追寻的,便不再多想,回归正题:“希小姐,我们应该在哪儿落脚?”
曜灵森林很大,他们刚才途经的外围只是很小一片范围,进了光精灵之国,就会发现这里面大得无法想象,整片森林星罗棋布地分布着十几个精灵城池,每一座城池都能和外界的中型城市相媲美。
“光明密林。”
四个字将将落下,外间气氛陡然一窒,几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娜塔莉才面朝里间的房门犹疑提醒道:“光明密林是光精灵一族的圣地,也是禁地,自古以来只有光精灵一族可以进出,即使是……总指挥官本人,想要得到光精灵王的允许进入光明密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梵尔歌大陆流传着这样一个小故事,历来为其他六界津津乐道——
如果你对一个光精灵说:我想要当光精灵的王。那么温和友善的光精灵大多会回答你:很抱歉,如果你是光精灵,或许还能找吾王挑战一下,可惜你不是。但如果你对光精灵说:我要去光明密林。那光精灵绝对会立刻拔出随身佩剑抵在你的咽喉上,和你来一场生死决斗。
这个来源不明的小故事因为精准阐释了光明密林对于光精灵族的重要性,多年来已经流传成了十分出名的段子,连宋芃等人都听说过。
光明密林对光精灵一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用担心,直接去。”这次说话的是陆明苍,他声线微沉,语气里的压迫感极强,是一贯的命令意味。
宋芃和娜塔莉等人即使再犹豫,此时也不敢再劝阻。
管他呢,反正天塌下来有里面那两位顶着。
经过入境处时,邹河拿出通行证,光精灵士兵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便面带恭敬地退开了,并没有像对待其他访客那样严格查验。
旁边有一支押运大量货物的人类商队还在苦哈哈地排队一个个等着进魔法阵查验,见到那辆独角兽马车快速通过,连车上的人都没下车露过面,心中腾起的不满胜过了好奇。
领队于是生气地冲士兵质问道:“为什么那辆马车不需要通过魔法阵检查?你们光精灵不是号称全世界最友善温和的种族吗?怎么还搞区别对待?”
那名光精灵士兵面不改色答道:“守境军团办事,无需查验。”
商队领队:“……”打扰了。
然而士兵一语激起千层浪,周围各族生灵一听是守境军团,难免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好奇光精灵之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难道和时空裂缝有关?不然不可能会由守境军团亲自出手。就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军团的哪些人?
可惜连检查通行证的放行士兵也不清楚这个答案,无人可以回答他们。
……
进了光精灵国境后,独角兽马车的速度没有变化,但是负责驾车的邹河却接连被眼前轮番变换的景象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
他眼睁睁看着,独角兽明明一直保持着原本的速度朝前行驶,他也没有刻意加速,面前的景物却一会儿一个变,上一秒还是繁叶浓荫的幽深树林,下一秒就变成了鸟语花香的飞瀑谷地,再下一秒又是藤萝盛放蝴蝶飞舞的梦幻花园……
空间能力还能这么用吗?
到最后,邹河都已经麻木了,并且安慰自己,习惯就好。
但是有一点神奇之处却教马车外间的几人心花怒放——越靠近光明密林,他们越能感应到空气中渐渐充沛的能量,只是随便吸收吐纳一下,就生出一种醍醐灌顶的彻悟感,这对于没有机会去往秩序维度的生灵来说,简直是最绝佳的修行圣地!
一直到马车突然在一处繁茂幽深的森林外停下,夜幕深深,明月当空,唯独那片森林在夜色中散发着奇特斑斓的光芒,照亮了昏沉的夜色。
——排排巨树鳞次栉比、蔽月干云,粗壮树身与每一片枝叶都仿佛自带光芒特效,散发着某种温和且不刺眼的金色光晕,林中萤光翩翩飞舞如仙灵遗世,地上草木闪烁着奇异而瑰丽的斑斓光芒,恍若仙境一般,令人见过一眼就难以忘怀。
这就是光精灵一族从不对外开放的禁地——光明密林。
希微通过敞开的窗户看向那片景色奇丽的密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光精灵不愧是光明神最宠爱的眷族。”
陆明苍站在她身后,难得为一位神明说了句好话:“她陨落后逸散的神力庇佑了光精灵,也意外庇佑了梵尔歌,算得上一件功劳。”
希微回头看他一眼,淡淡一笑:“你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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