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咕噜”
声音越来越响，牧周舟冷脸盯着自己脚下，准确来说是左脚，冰冷湖水在肌肤上漫延，刺痛左腿上还未好全的伤痕。
牧周舟缓缓在湖中滑动，移开几步，但咕噜声却没有因此远离，还是在他身下。
深吸一口气，牧周舟猛地一头扎进湖里。
泥土上碎石几粒，外面看暗沉的湖水，在其中却透明可见。
只是，什么东西都没发现。
“咕噜咕噜”
牧周舟身子一顿，脑袋僵硬地转过来，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左腿。
“咕噜”
那声音，是从他左腿里发出来的。
出水，牧周舟皱了皱眉，额头的纱布湿漉漉的，水珠滑过脸颊，流淌在冷峻的眉眼上。
牧周舟小心翼翼抬起左腿，“划拉”掀开裤角，露出绑着纱布的白嫩肌肤，极其柔韧的身体一弯，耳朵贴近伤口处。
“咕噜”
“……”
是什么活在他左腿上！！！
表情一阵扭曲，牧周舟感觉胃里翻涌一片，昨天吃的饭都快抵到嗓子眼了。
闭了闭眼，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就算是什么恶心的……
算了，算了，别想了，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呼呼呼”
就在牧周舟准备掀起纱布时，湖泊中心骤然刮起漩涡。
风声阵阵，湖水汹涌翻滚，卷起周遭一切事物，向着中心而去。
牧周舟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腿中的生物，就被翻腾的湖水卷入其中，跌倒在冰冷水里。
“咕噜噜”
“砰”
木轮椅彻底散架，断成一块块，跟着一起卷进湖泊中心。
牧周舟挣扎着向上，左腿伤口处疼痛无比，酸软无力，就在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往人群一看，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或者是说，他们根本看不到这一幕。
“咳咳”
多余的水被咳出，牧周舟用力捶打胸口，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渐渐清明的双眼看向四周，茫然又警惕。
昏沉的天空没有一丝暖阳，飘飘浮浮些黑色小点向下沉，伸手接住，指尖一碾。
好像是泥沙。
踉跄着站起来，牧周舟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灰白的细沙，四周荒芜一片，就好像来到了灰白色沙漠。
这是哪儿？
湖中世界？
牧周舟试探着往前几步，突然“咚”地一声跌倒在地，幸好沙尘厚实，不至于头破血流。
“嘶”
疼痛顿时袭来，牧周舟仔细一瞧，在灰白沙里翻出一截木棍。
“……”
这好像是他的轮椅。
对了，左腿。
刹那间，牧周舟想起了自己奇怪的左腿。
手指迅速解开纱布，细看还有些颤抖。
眼里出现一只光滑的腿，白皙细腻，别说伤口了，连一点伤疤都瞧不见。
“怎么会这样”
牧周舟低声呢喃。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又立马开始解头上的纱布。
指尖有些湿润，细微不平的伤疤。
额角的伤口还在，但是左腿上的已经完美愈合了。
如果说是巫奚族药效惊人，但不可能两处伤口愈合速度差这么多。
刚刚的咕噜声，难道是愈合太快发出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周舟甩甩像浆糊一样的脑袋。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人都不知道在哪儿，还是想想办法，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双手在左腿上按按摸摸，站起身来，跳跳蹬蹬。
好像真的没问题。
这算什么，不幸中的万幸。
他现在可以正常走路了。
“呼呼”
昏沉世界里，黑色泥点在空中飘飘洒洒，灰白细沙层层叠叠，只有一少年行走在地上，衣裳有些润，手中拿着根木棍，额角即使绑着绷带也不掩其丽色，更是为他增添一份破碎柔弱感。
牧周舟拿出手机按按，还是没信号，继续放进口袋里。
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3小时，走了很久，但是目光所及之处还是一片灰白沙。
除了风声，就是他自己走路发出的声音。
“呼呼”
风吹起细沙，白沙与黑泥在空中一齐飘扬，牧周舟戴上帽子，低掩着走。
“咳咳”
空中杂尘太多，牧周舟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将白丝手帕戴面上，当口罩使。
瞬间，舒服多了。
“呼呼呼”
风越来越大，牧周舟脚步越来越快，后面几乎是在飞奔。
如果没猜错，沙尘暴要来了，他必须得尽快找个能躲避的洞穴。
又过了1小时，牧周舟跑了很久，什么也没发现。
灰白沙细碎蓬松，不能搭建堡垒，四周又什么都没有。
风越来越大，牧周舟回望，都可以隐约看见席卷起来的龙卷风。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找不到，这片空间就像是死地，只有他这个活人误入。
牧周舟静静站在原地凝视沙尘暴，眼里平静无波。
伸手在脖子里掏出那两枚三角符吊坠，捏在手心。
既然没有出路，那也许，死亡就是新生。
至少，他前几次都是这样过来的。
不再犹豫，牧周舟将三角符再次放进衣里，取下白丝手帕藏进口袋，丢掉木棍，走向风来临的方向。
人像是张破布，被风暴无情席卷翻折，牧周舟抱紧自己，耳边全是风声撕扯，身体就要被沙尘暴风埋葬。
风好冷。
这是牧周舟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寒冷，黑暗，钻心刺骨的疼痛。
一只手突然从灰白沙里冒出来。
慢慢的，胳膊，脑袋，腿，脚，黑白沙尘粘连身上，脏兮兮的连小脸都看不清，牧周舟忍不住咳嗽，生理性泪水涌了出来，露出一双水润漂亮的眼眸。
他活下来了。
牧周舟笑了。
“呸呸呸”
吐干净口中的杂沙，抖落一身灰尘，摸了一把脸，好像更脏了。
算了，就这样吧。
双手在身上四处摸摸，东西都还在，就是手机好像丢了，能回去的话，再想办法买个新的吧。
牧周舟再次踏上路程。
经过龙卷风的死亡摧残，他这次真的发现了新生。
荒芜的灰白沙里，一片绿洲出现在眼前。
肮脏少年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用跑着向前。
却在即将进入绿地时，牧周舟慢下脚步，眼神警惕，四处观察。
看着临近的绿洲，牧周舟想了想，脱下鞋子用力一扔。
鞋子在绿地上带着灰沙滚了滚，没有任何异常。
半晌，牧周舟终于走近，踏进绿地的那一刻，就好像活了过来，生机活气萦绕四周。
牧周舟捡起鞋子穿上，表情淡然。
草地，树木，花朵，还有中央的水源。
泉水透明清晰，干净无污染。
手指触摸流水，柔和冰凉但不寒冷。
牧周舟四处望望，没有动静，想了想，还是低俯身体，捧起泉水解渴。
泉水清流，滋润四肢百骸，顺便洗净脸上的脏污。
“别动”
“……”
木质利尖抵着后颈，牧周舟不再动作，双手举过头顶，表示无害，只是眼神晦暗一片。
“站起来”
牧周舟缓缓起身。
“转过来”
牧周舟一步一步转身，就在即将面对敌人时。
刹那间，牧周舟快得根本让人看不清动作，脑袋一歪避开木剑，右手扣住对方握剑的手，用力一扭，准备夺剑反扣。
但对方反应迅速，力气比牧周舟更大，牧周舟差点被带过去摔在地上。
牧周舟没有停顿，飞快扳下头顶树枝，以枝条充当武器。
木剑与枝条相抵，枝条不敌，当场破碎。
不过牧周舟抢先一步逃跑。
他又不傻，打不过，跑不行吗。
穿梭在绿草丛中，但对方紧追猛赶，离他不过几步路。
牧周舟盯着前方一棵大树，眼神一暗。
在即将抵达大树时，牧周舟速度加快冲过去。
就在对方以为他要加快步伐逃跑时，牧周舟左臂抱住大树，在地上一蹬，顺着大树旋转一圈，一脚踹在对方背上。
对方向前踉跄几步，木剑迅速插地站稳，反应奇快的拔剑往前一扔。
木剑势如破竹，在空中如子弹一样射向牧周舟背部。
牧周舟身体比脑袋更快一步，在最后一秒侧身翻滚，滚到树根那儿才停下。
还没来得及庆幸躲过一劫，对方已经握剑袭来。
牧周舟回头一看，木剑直指他门面而来。
“哐”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木剑插在牧周舟身后树干上，剑气削掉他一根发丝。
对方在最后那刻，看清眼前人，歪剑留手。
“活人？”
”……嗯”
木剑收回，牧周舟顺着树干滑落，跌坐在地，身上还漏出些灰白沙，闭了闭眼。
好险
“簌簌”
落叶一片，无情打在树下两人身上。
落叶雨中，美人睁开湿漉眼眸，面无表情看向身前人。
“……抱歉，我在这里没遇见过活人，我以为你也是……”
“是我技不如人，谢谢你手下留情”
身前人有些不知所措，清秀俊朗的脸上有些懊恼，想了会儿，伸出手来。
“你好，我是林清，南天观人士”
“……南天观”
牧周舟自顾自地低声呢喃片刻，复又抬头，“南城那儿的南天观”
“正是”，林清顿了顿，盯着眼前的柔弱美人瞧，又道，“小友竟知道，莫非……”
“我是南城大学的学生，牧周舟”
牧周舟说完，自己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林清温和一笑，“原来是牧同学，刚刚多有得罪”
“咳，没事”
牧周舟虚弱地咳嗽一声，眼前有些模糊。
“牧同学怎么独自来……牧周舟！”
林清话还没说完，就惊呼地把人接住。
牧周舟只感觉耳边在嗡嗡响，身体在灰白沙漠里被摧残得千疮百孔，刚刚打斗一番又消耗体力，已经是强弩之末。
身体一软，彻底昏迷过去。
牧周舟：好累，我先晕一晕
时南：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来保护老婆！！！
画楼辰：这个嘛，这个嘛，等等哈，马上就到你了，我们要让周舟宝宝独自面对困难，美强惨哈斯哈斯
牧周舟：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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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灰白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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