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际重新恢复黯淡,群星归位,幽深漆黑的海面突然冒出一条纤细的手臂,紧紧抓住车尾的扶手。
“哈……哈……哈……”
冻得浑身青白的楼慕用最尽一丝力气爬上列车倾斜的车尾,艰难的将身体卡在扭曲的栏杆之间,确保不会掉下去后,他垂下脑袋,意识在这一刻切断。
带着腥咸的海风拂过宁静的海面,抚上浑身湿透的少年身体。睡梦中的少年无意识蹙起精致眉,蜷缩起身体。
就这样不知过去多久——
“咔哧咔哧——”
扭曲的门把手向下弹动两下,随后铁门被人暴力打开。
“没想到末等座竟然还有幸存者……”
看到在栏杆间昏睡的孩子,高大的列车员眉头皱了一下,随后迈步跨过孩子的身体,在扭成麻花状的、两辆车厢的连接点前站定。
抬起头,高大的列车员注视大部分沉入海下的最末等车厢,判断被菌种破坏的车厢已经不能再使用,回过头让车内的同伴丢来工具,蹲下.身拗断了两辆车的连接点。
随着钢铁发出嘶哑的长鸣,最后一节车厢在高大的列车员的注视下一点点沉入海下。
高大的列车员重新返回车内。
“怎么办?那孩子要暂时安置在我们的休息室么?”
车内的列车员问返回来的同伴。
“管他做什么?反正还有五个小时就到伽罗基地了,到地方他自己下车就好了嘛。”
高大的列车员嫌麻烦般摆摆手。
“可是那么小的孩子万一死在……”
“得了得了!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
高大的列车员打断对方,似乎是怕心软的同伴惹来麻烦,男人转身想把挂在栏杆上的孩童重新丢进海里。
“你、你做什么!”
“就算上岸,这孩子也无法生存,不如和他爸妈一起永远留在海里吧。”
高大的列车员认为这是自己最后的仁慈。
不顾同伴阻拦,男人弯下腰,抓住少年细如莲藕的手臂,还没等动作,近在咫尺的平静水面徒然震动了一下。
“嗯?”
松开男孩的手,将头转向海水。无波的海面由浅蓝向下过度到深蓝,深沉的一整块,隔绝了探索的视线,然后,在男人的注视下,两枚气泡自深处缓缓升起。
“卜——”
又在水面轻轻碎裂。
“原来是气泡啊,我还以为……”
一头鹦鹉脑袋鱼身的菌种猛然从海中跃出,张开裂开了四瓣的大嘴,瞬间将列车员拽入海中。
“南昌!!!”
站在男人身后的矮个子列车员只觉得眼前一花,兜头砸来的海水令他后知后觉高喊起同伴的名字。
墨蓝的海水不断涌着鲜红的色泽,似水下荡开的迷雾,水花不断撞击车身,溅了栏杆上的少年满身。
寒冷令楼慕睁开眼睛。
那双眸还有些空洞,带着困倦和朦胧,还未彻底清醒的楼慕向着大海的方向偏头,圆润小巧的耳朵微动,似乎听到了什么。
“啊——啊——”
“啊——啊————”
.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这里是最后一节车厢!刚刚维修员南昌被菌种袭击,请菌种防卫队速来救援!”
“呼叫呼叫!这里是最后一节车厢!刚刚……”
仅剩的列车员瘫软在地,仿佛畏惧那深不见底的海面,一边捏着对讲机一边蹭着地面向后退。
【滋滋……菌种防卫队已收到。】漆黑的对讲机传来沙哑而懒散的声音,【不过我这边的事更麻烦,暂时还过不去。】
“什么?!我……”
余下的话被咽回到肚子里,通过脚下敞开的大门,列车员看到了重新沸腾的海水。
袭击似乎还没有结束。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条长着黄蜂翅膀的龙虱从水下跃上玻璃,它张开口器,探出密密层层的牙齿——
下一秒,龙虱身首异处。
“哒、哒……”
皮鞋在车厢的过道上踩出独特的韵律,不紧不慢,仿佛闲庭信步的走在自家庭院。
“哎。”
空气中缭绕一声叹息。枣红色的西服被男人穿出雍容华贵的韵致,来者从容不迫的越过瘫在地上的列车员,径直向歪斜的后门走去。
“我果然讨厌没有报酬的工作。”
将躺在栏杆上的少年捞起,披散着长发的男人居高临下的注视水面,红色的眼眸深处似有更加黏稠的物质在酝酿。
臂弯处,少年空洞的眼转向男人,在与那抹殷红对视上的瞬间,黑暗盖住了视线。
男人将枣红的礼帽盖住了少年的面容。
“现在,是孩子的睡眠时间。”
他语气难得轻缓:“睡吧。”
帽子下的漆黑世界令少年的睫羽微颤,他抬起脆弱的细颈,却在感受到冰晶的微凉后颤动了一下。
然后,他的耳畔响起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冰封万里。”
沸腾的海水终止于无尽雪原。
.
他的视线中出现了朦胧的火焰。
朦胧的火焰如日昳时分的太阳,大片大片盘踞在视网膜之上,由橙红过渡到浅红,光是看着心底便溢满了心安。
接着,他的脸上感受到了温度。
暖融融的热度烤着脸,随后蔓延到四肢百骸,就像在雪山里冻僵的人骤然泡进了温暖的池水,每一个毛孔都怡悦着快乐的情绪。
眼前模糊的色块渐渐调整了聚焦,就像转动了镜头的相机,在倏然清晰的视线中,楼慕看到了火光下的男人。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壁炉里的柴火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男人穿着白色浴袍坐在沙发上,一半面容沐浴在火光下,另一半隐没在阴影里。
这画面让人安心。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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