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芫眼里有几分失落，她脸上保持着笑容，提着便携式的吸尘机离开了。
手里还握着长柄刷的林星夜有点紧张，她心里十分忐忑，她来璃山公馆才四天，按理说是不能靠近维晞的。
不过苏雪蓉说过的，不是她主动靠近就问题不大的。
维晞留她下来，估计是想要吩咐她做事，她主动开口道：“维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维晞示意一旁的茶桌，上面有泡茶的工具，“泡茶。”
“好的。”
林星夜把长毛刷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扯下了手套也塞进了外套口袋，然后走了过去，准备泡茶。
“洗手。”维晞的声音传来，他的语气没有波澜，跟他的脸色一样。
林星夜刚伸出去的手顿住，“抱歉。”
林星夜走到外面的洗手台洗干净了手，心里几分懊恼，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明知道他有洁癖，还不洗手就想去泡茶。
林星夜洗了手进了琴房，在那一张茶桌旁研究着那些工具怎么用，这些都是很专业的器具，而她平时不怎么喝茶，虽然看过几次工夫茶的视频，但那些动作太繁复，她也学不来。
她干脆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泡茶过程。
低沉的古琴音在琴房里响起，林星夜偏头看了一眼，维晞已经在弹琴，优美的琴音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按照步骤来做，先烧水，再取一小撮茶叶放在了有滤网的茶壶里，然后等水烧开，滚烫的水先把茶叶冲洗一遍，然后把洗茶叶的水倒掉，再注入滚烫的水。
等待的时间，她把杯子用热水里外冲洗，过了几分钟，再把茶水倒入杯子里。
最后大功告成。
林星夜用杯托端着冒着热气的茶，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茶放在他右手边的小茶几上。
琴音止，维晞扫了一眼茶汤，“待会去找苏雪蓉。”
林星夜问：“找她做什么？”
“教你泡茶。”
林星夜汗颜，看来是被嫌弃了，“好。”
她也没问到底哪里做的不行，待会去找苏雪蓉就对了，她又问：“需要叫蓉姐过来再给你泡一杯么？”
“不必。”维晞道：“左边柜子的古筝，取出来。”
林星夜应了一声，“嗯。”
林星夜重新戴上了手套，打开了左边靠墙的乌木柜子，里面放了三架古筝，每一架都是六位数以上的，她回头问：“有三架，要那一架？”
“最上面的。”
“好。”
她小心谨慎地将古筝抱下来，放在房里已经准备好的琴架上。
等她摆好了古筝，她发现维晞已经坐在了茶桌旁，正在泡茶。
她刚刚泡的茶，维晞碰都没碰，剩余的茶汤也被倒掉了，她看着他泡茶，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小叶紫檀木做的茶镊子，取茶叶，清洗茶杯。
一套动作下来虽然没有花里胡哨的，但却十分赏心悦目。
“把上次未演奏完的《汉宫秋月》再演奏一遍。”说话时，目光始终落在眼前的茶具上，并没有看她。
原来他让她架琴，是为了让她演奏，“好的。”
林星夜看了一眼架好的古筝，这是维晞的乐器，按规矩，她不能不带手套去碰，她征求着他的意见，“维先生，我需要戴手套演奏吗？”
维晞似乎有些无语，“你说呢？”
林星夜也知道这个问题很蠢，她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问这个问题很蠢，古筝要戴假指甲，戴着手套自然是不方便的，可是如果我不戴手套就碰您的乐器，就违反了规定。”
维晞幽幽看她一眼，“所以，你这是对我立下的规定不满？”
林星夜一个咯噔，心里大喊冤枉，“没有的事，是因为我很珍惜这份工作，我初来乍到，许多事情我担心犯了你的禁忌，所以想要征求您同意。”
维晞端着茶杯放在鼻尖下，闻了闻茶香，而后漫不经心道：“这架古筝以后你用。”
林星夜有些意外，如果这架古筝以后她用，那说明她可以随意碰，“谢谢维先生。”
林星夜脱下了手套，仔细看着眼前的古筝，这是紫檀木做的古筝，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没想到维晞竟然这么轻易就说给她用。
她看了一眼琴头，发现上面的雕刻有些熟悉，她想起来，她来面试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架古筝。
“还等什么？”维晞问。
林星夜这才反应过来维晞让她演奏《汉宫秋月》，“我这就准备。”
琴架旁边的雕花立式铜架上放着假指甲和胶布，她一边给自己缠假指甲，一边在心里想，这一次演奏可不能再出错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维晞，他端坐在茶桌旁，端着白玉茶杯轻抿，她的这个方位看到的是他的侧颜，他的脸部轮廓就像是顶尖画师笔下的线条，脖子上的喉结随着他喝茶的动作，微微滚动。
他的头发偏长，刚好盖住了后颈，自然偏黑棕色的头发，显得他皮肤很白。
他大概是她见过留长发最好看的男人，不对，应该说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他这张脸被评为世界上最美的面孔，美得不像是现实中的人。
林星夜把注意力转到了假指甲上，把假指甲缠好后，她便开始弹奏。
《汉宫秋月》的节奏比较慢，她全神贯注，右手拨弦，左手压弦，琴音便袅袅传出，在琴房回响。
维晞品着杯子里的茶，始终侧脸对着她。
林星夜这一次完整地将曲子呈现，弹奏结束，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幸好没再出差错。
仔细想想，那天之所以出错，是因为被他的美颜暴击，以至于心猿意马。
不过就算刚刚的演奏没出错，维晞作为顶级的音乐家，她在他面前弹琴着实是应了‘班门弄斧’那一个成语。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
“继续。”
她听到他简单地说了两个字，语气丝毫没有起伏。
林星夜不确定地问：“还要再弹一次这首曲子吗？”
“随你。”
林星夜想了想，“我弹一首别的曲子吧。”
思索片刻，她决定弹奏《青花瓷》。
这首曲子比起刚刚的《汉宫秋月》更加轻快，林星夜的指尖在琴弦之间弹拨自如。
她紧绷的心弦慢慢放松了下来，或许她的琴技无法跟维晞比，在他面前她至多算献丑，可既然他让她继续，那至少说明，她弹的不算难听。
她抬眸，朝着茶桌看过去，维晞依旧只有侧脸对着她，她带着假指甲的手指一拨一挑，渐入佳境。
连续弹了三首曲子，维晞的茶早已经喝完，他说：“你可以回去了。”
“嗯，好。”林星夜取下了假指甲，然后戴上了手套，把古筝重新放回了乌木柜子里，动作很小心，生怕磕碰了这价值不菲的古筝。
林星夜从弦音阁回来，找到了苏雪蓉，告诉她维晞让她来学泡茶的事。
苏雪蓉脸上带着笑，“你今天见着维先生了？”
林星夜赶忙解释，“是我跟着许芫在弦音阁打扫，然后他就进来了，还说让我留下。”
“放心，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璃山公馆所有人本来就是为维先生服务的，你听他的是绝对没错的。”
“嗯。”林星夜想起今天在弦音阁，维晞让她连续弹了三首曲子，这是在试探她的实力？还是因为他想听？
维晞的助理，到底该做什么？
“蓉姐，其实我还是不懂作为维先生的助理具体要做些什么，你能跟我大概说说吗？”
苏雪蓉说：“具体做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就像我说的，你听他安排就没错，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要记住的是，你在他身边，最好不要触犯他的禁忌。”
林星夜点了点头，“明白。”
“那你过来茶室，我教你泡茶。”
“好。”
——
林星夜回了房，从外面打扫回来的许芫便进了她的房间。
两人坐在床上聊天，“星夜，维先生刚刚让你留下来做什么？”
林星夜说：“他让我弹古筝。”
“你弹古筝一定很厉害吧。”
“不算，一般般。”林星夜说：“其实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作为他的助理该做什么。”
“你来的时间还没到一周呢，慢慢你就知道了。”
“嗯。”
许芫看着林星夜，“星夜，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是维先生的助理，以后可以经常靠近他。”
“你不也可以吗？”
许芫摇了摇头，“很少，我来了三个月了，见到他的次数并不多，你今天也看到了，他进了琴房，我是不能留在里面的，而你是他的助理，以后他去世界各个地方开音乐会，你还能跟着一起去呢。”
来到这里之后，林星夜每天都觉得自己随时都被开除，能不能过试用期，她心里也没底，“我还是过了试用期再说吧。”
许芫又压低了声音问：“星夜，你喜欢维先生吗？”
林星夜被她这个问题吓了一跳，看了一眼门，反锁了的，她同样压低声音，“哪种喜欢？”
“还有哪种喜欢？你看他是个音乐天才，全世界都有他的粉丝，而且长得那么那么好看，我想所有女孩子都没办法不喜欢这样的人吧。”
林星夜仔细想了想，她一共也就见了三次维晞，第一次很震惊，第二次很紧张，今天见这次一开始也很紧张，完全没想过别的事。
“我感觉我对他的喜欢是那种粉丝对偶像的吧。”林星夜说：“他在我们音乐系的学生眼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神是用来崇拜和敬仰的。”
所以，她对他从没生出非分之想。
即便，他真的是个很完美的男人。
完美到她根本不会觉得自己会跟他有男女之情那方面的发展。
——
隔天一早，苏雪蓉带着林星夜去了栖乐楼，她推开了一间房间，里面有一架钢琴，这里林星夜前天来打扫过，原本是没有这架钢琴的。
苏雪蓉说：“维先生说，以后这架钢琴，你用。”
林星夜有点惊讶，“为什么？”
苏雪蓉笑了笑，“维先生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一场音乐会，有时候需要跟其他知名音乐家或者交响乐团合奏，你作为助理估计会担任陪练的工作。不过这都是我猜的，具体的你等维先生吩咐就好。”
林星夜明白了过来，难怪面试的时候，他第一个问题就是问她会什么乐器。
或许她能面试成功，刚好就是因为她既会一种西洋乐器，又会一种传统乐器，刚好满足他的需求。
苏雪蓉说：“你先试一试琴好不好用，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就好。”
“嗯，谢谢蓉姐。”
“不客气。”
等苏雪蓉走了，林星夜进了琴房，这一间琴房不算大，比维晞的钢琴房小一点，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窗外种的是一棵枫树，现在树上也只是冒了一点嫩芽，等到秋天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秋天……
还是熬过试用期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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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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