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日暮西沉，宋微白搬着谢宁买的瓜果点心，后面的小厮也未空着
虞鸢和谢宁嘴角带着碎屑，手上带着果脯的甜香，目光被一处暖红灯火勾住
“小鸢，你看，那边那家首饰铺看着不错，走，我们去看看”说完脚步轻快的拉着虞鸢走了
门楣上有一块乌木牌匾，其上刻着“锦绣坊”三个鎏金小字，屋内装潢精致，一进门，檐角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门口朱红灯笼垂落，光晕将几人的衣袂染得柔和
一进门，身着雪白色长衫的老板便含笑迎了上来
“欢迎两位小姐，我们家的首饰可是槐安城数一数二的呢，样式也比其他地方齐全”
“那我们可要好好看看了”虞鸢笑着应道
谢宁拿起了上面的一个木质梅花簪，整体由老檀木做成，其上用珍珠和宝石点缀而成，增添了一分俏丽，又带有木质清香
“掌柜的，这个多少钱”
“姑娘好眼光，这只檀木梅花簪可是我们锦绣坊独一份的手艺，又雕刻了疏影横斜的折枝梅，花蕊还嵌了颗碎银珠，只要您五两银子就行”用手比了个五
“行，翠竹，给钱”
“小鱼儿，你呢，有什么想要的吗”谢宁看向一旁愣愣站着的虞鸢
虞鸢没有反应，眉眼低垂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勾走了一般，直到谢宁拿手在虞鸢面前晃了晃，她才猛地回神
“怎么了，宁儿”她声音有些发飘，眼神还未完全聚焦
“我问你，你看中什么了没，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谢宁有些无奈
虞鸢缓缓抬眼，目光落向角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执着
以银线为丝，带着光泽，银蓝色的珠子仿若将满天星辰蕴含其中，微光流转间，竟真的仿佛置身星空一般，静谧而又神秘
“掌柜的，那个怎么卖”虞鸢眼睛不眨地盯着那串手链，声音带着急切
旁边谢宁也被吸引了，忽地回神
掌柜的闻言面露难色，搓了搓手，顿了半晌，才躬身道，“这串“璨星”是我们店里的非卖品，不对外售卖，只赠与有缘人“
虞鸢眼中光亮暗了几分，眉头紧锁
谢宁拉了拉虞鸢的衣角，小声道，“别着急，我们再问问掌柜的”
虞鸢抱着一丝期望再次问道，“如何才算是有缘”
掌柜的皱了皱眉，带着几分谨慎说道“这我做不了主，得去问问我们东家，正巧我们东家今日也在这里，我帮您去问问，你们稍等片刻”
虞鸢点点头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阁楼方向忽然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混着绵长而慵懒的哈欠，穿透而来，“扰了我的好梦，倒是说说，谁这般执着想要‘璨星’啊”
话音落时，那人顺着木质楼梯缓缓而下，一身月白锦袍松松垮垮裹着身形，发间束着一支月牙白簪子，瞧着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桃花眼中水雾弥漫，流转间蕴含着万千情愫，虽是刚醒的模样，却难掩那份风华绝代
虞鸢闻声，下意识抬头望去，撞入那双桃花眼时，微微一怔，随即轻声应道，“在下虞鸢”
楼上人走到虞鸢面前，打量了半晌
“那你就去试试吧，你把手放到‘璨星’上面”他下巴抬了抬，语气随意
虞鸢走到“璨星”面前，静了一会儿，指尖缓缓抬起，带着几分试探，又藏着一丝莫名的笃定
微凉指尖触摸到“璨星”之时，骤然有耀眼夺目的光芒轰然迸发，蓝紫色光晕铺散开，整个店面仿若身处星空
谢宁几个人和掌柜的眯住了眼，抬手遮挡住刺眼的光芒，唯有虞鸢身边那道慵懒身影依旧不动如山，只是微微站直了些
不过瞬间，光芒骤然收敛，等谢宁几人揉着眼睛回过神时，静静陈列的“璨星”已不叫踪影，化为小巧玲珑的银蓝色银饰，贴合在了虞鸢手腕上
“它是你的了”身影又重新恢复了慵懒
话音落，那人脚步轻缓地转身上楼，衣摆扫过台阶，带起一句微风，没再给众人询问的机会
直到身影在楼梯拐角消失不见时，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好似期许，又似乎藏着几分不为人知的算计，还有莫名的快意，在昏暗的光影里一闪而过
“小鱼，刚才发生了什么啊”谢宁好奇地问道
虞鸢心知刚才的事情太过诡异，不可让人知道，倒不是说她不相信谢宁，只是怕吓到她，面上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岔开话题
“我也没看见，烟火大会马上要开始了，好了，咱们赶紧去城西吧，万一一会儿错过了怎么办”
“对啊！差点把正事忘了”谢宁一锤拳，果然不再追问，急急忙忙地拉着虞鸢，脚步轻快地往城西赶，语气里满是期待，“听说今年烟火大会有新花样，咱们赶紧去占个好位置”
身后的宋微白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城西河畔早已聚了不少人，岸边小贩叫卖糖画，河里飘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谢宁拉着虞鸢挤到河畔石阶边，刚站定，天空骤然绽起金红的烟火，炸开时如漫天星火坠落，映亮了整片夜空
“小鸢，你看，好漂亮啊”谢宁仰着头，眼神亮晶晶的，伸手轻轻碰了碰虞鸢胳膊
虞鸢嘴角闪过笑意
“我们去坐船吧，看得更清楚一些”宋微白此时提议
“好啊”虞鸢和谢宁对视一眼
船缓缓划到正中央
虞鸢二人正站在船头看烟火
谢宁腰间一股大力传来，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惊呼，便听见“扑通”一声，整个人坠入了微凉的江水中
“宁儿”虞鸢伸手去抓，却没有抓住
“救命，救命，我不会水”谢宁的哭喊被夜风撕碎
入了夜江风本就寒凉，风卷着浪头一次次将她往江中心掀去，挣扎间，冰冷的江水不断呛入喉咙，绝望在心中蔓延
虞鸢熟谙水性，来不及多想，立刻跳了下去抓住了谢宁的手臂，拼尽全力将人往岸边拖去
好不容易将谢宁拖回了岸边，虞鸢刚弯起手臂，想借着船舷的力道也爬上去，脚底一股大力将她拽离了船边，而她刚才救人耗尽了大半力气，此刻再遭突袭，四肢瞬间变得绵软无力，只能任由江水由口鼻灌入，意识渐渐模糊
岸边本就有几人会水，见状立刻跳江营救，可夜色浓重，又离虞鸢有很远的距离，救援不及
谢宁咳出呛入的江水，抬头望见虞鸢渐渐没入水中的身影，慌忙拉住身边的宋微白，“你会水吗，你去救救小鱼”
宋微白为难地摇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无力，“我不会”
谢宁浑身一僵，随后不管不顾地就要往船下冲，却被宋微白死死拉住
“你又不会水，你下去干嘛，只是白白送死”
“那怎么办，”谢宁崩溃地瘫倒在甲板上，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崩溃地哭了出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啊……是我害了她……她是为了救我”
虞鸢意识濒临消散，窒息感像藤蔓般缠住喉咙，眼前的烟火渐渐变得模糊，慢慢沉她隐约听见谢宁的哭声，却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就在她即将被江水淹没，连最后一丝呼吸都要断绝时
手上银白色的手链散发出莹润的光，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缓缓将虞鸢下坠的身体托了起来
带着微凉的暖意，稳稳地将她船边送去，将她的身体放到了船板上，衣衫丝毫未湿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只怕会以为刚才的事清根本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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