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佑揉了揉被捏的生疼的手，沉默几秒，随后慢条斯理的回复道：“好啊，我的指挥官。”
能跟着江叙，他求之不得，又怎么会放弃难得的机会。
谢佑的回忆被门外的吵闹打断，思绪这才慢慢回笼。
“这里是总部医疗队，器械和药品已经带来，请开门接受治疗！”门外，为首的医生敲打着门，有些着急。
谢佑听见后，再次看了看江叙，他靠在墙上，眼睛已经闭上了，一条长腿伸直，另一条半蜷着，没有攻击性。
确认他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后，他准备去开门，起身的瞬间裤腿被扯住，他又回头看江叙，巴巴地看着他，像是在说不要走。
他扯着嗓子叫了一声钟然，听见钟然跟医疗队交涉起来：“你们先不要进来，这次他失控的厉害，精神力冲击很强。面罩戴好，东西递进来！”
钟然轻轻开了条门缝，接住一级抑制剂和CL特级喷雾后立刻关上门，可即使是这样，通过门缝泄露出的信息素还是让医护人员感到不适，后退了几步。
钟然遥遥地把东西抛给他：“CL喷雾可以让他昏迷，再注射抑制剂缓解暴力情绪，然后出去拿信息素清洁剂。只有你不受他精神力的影响，可以做这些事情。”
照做之后，拿到信息素清洁剂，谢佑发现它长得跟消毒剂一样。喷完后，钟然的脸上终于缓和了一些，不再那么惨白。
门被打开，医护人员进来后，看见已经做好了简单防护措施，重新为江叙戴上止咬器，又在他的腺体上安置了抑制环。
一阵繁琐的处理后，为首那位带着疑问问钟然：“为什么江教的易感期会突然提前？而且这次的症状还这么强烈，刚刚仪器检测出来已经是一级精神力波动，情况很严重！要不是这位……”
说到这里，医护人员看了眼谢佑，顿了顿，直到钟然提醒他这是谢佑，江叙的新任副官，他才继续说道：“要不是谢副出手相助，这种情况我们还真处理不了。”
“前段时间他回了趟静海市，那边的污染又加重了，他处理了过量污染，估计是受污染波动影响。回头我们会加大对静海市污染的调查。”钟然挥手示意医疗队可以走了，在他们转身时又临门一脚：“等等！”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他从装满药品的推车最下面，抽出一本封面画着夸张红色爱心的小册子，递给谢佑。
《abo基础生理卫生科普》。
“你还真是对照顾易感期alpha一窍不通，这个给你，回去看看。”钟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谢佑，“你的精神力居然能抵抗江叙易感期的冲击。确实很强，怪不得破格被他选为副官——”
钟然走到他身边，眯了眯眼睛，语调有些绵长，意味不明。
谢佑这才发现钟然的长相也很好看，不同于江叙的凛冽，他戴了副金丝眼镜，显得温文尔雅，却有些神秘，情绪都被隐藏在眼镜后面黑色的双眸中。
“我警告你，不要对神卫军存有异心。你在他的身边，做什么都会被他察觉。而你，不会想要知道被发现的后果。”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他的个人终端响了几下，大概是新兵筛选考核的主持发来的，查看后他从包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就扬长而去，只留下谢佑和昏迷的江叙在办公室。
等等，烟？
谢佑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个世界怎么还会有烟？
他百般聊赖，翻开《abo基础生理卫生科普》，第一条就是18岁以前人们就会分化alpha,beta,omega三种性别中的一种，而这些性别最重要的差别就是腺体的不同。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触感跟普通的皮肤没有区别，怪不得他们都说自己还没分化。
一目十行扫下去，对三种性别各自的特点大致有所了解之后，注意力放在了信息素上。
书上说alpha和omega都有信息素，是一种介于体香和香水之间的特殊味道，会从腺体散发出来。
他不喜欢香水，不过每次陪父母去应酬或者是去参加宴会的时候，场面都充斥着各种香水的味道。
其实并不难闻，都是调香师的拿手之作，带着各自的特色，彰显着持有者性格上的一部分，至少是想要展示的那一部分。
可是他总会觉得闻着不舒服，闷闷的。
他知道房间里充满了江叙信息素的味道，吸了吸鼻子，努力想要捕捉，却什么也闻不到。
他猜测是类似雪松，针柏，薄荷一类的味道，和他本人一样冷冽，但是却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可惜自己还没分化，无法亲自验证。
江叙此刻安静地坐在他的旁边，眉头微蹙，脸上的表情不太疏朗，估计还是很难受。
易感期……
谢佑飞速找到关于易感期的描述：alpha独有的生理周期，几个月一次，此时的A会极度暴躁易怒，性.欲旺盛，对自己的O占有欲爆棚，典型生理特征是信息素大量泄露，带着极强的精神力攻击，异能等级越高，越有震慑力。在足够强大彪悍的alpha面前，其余人都将因为恐惧而本能的臣服。
所以钟然进门时脸色才那么苍白，估计是精神力对冲带来的影响。
谢佑看书很快，不一会他就翻完了整本册子，丢在一边，开始思考污染的事情，先前那个奇怪的声音提到过，刚才钟然说江叙去过被污染的地方，那么这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这或许和内部争斗有关？
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没有思绪，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江叙的脸上，担心他是否发烧，用手轻轻去碰他的额头。
还没碰到，他的手就被江叙拍开，看来刚刚江叙已经醒了。
“你做什么？”江叙琥珀色的眼睛又跟他对视上来，只是湿漉漉的神情不见了，又恢复了平日的冷冽，好像刚才巴巴地求自己不要离开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让谢佑想起落雪的湖。
谢佑默默收回手：“某人刚刚扯着我的裤腿不让我走，还想咬我。”
一边撇了撇嘴，故作委屈状。
闻言，江叙的神色动了动，微不可察往他的腺体上瞥了一眼。
这一系列动作被他尽收眼底，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看到他分明毫发无伤，江叙的关心转瞬即逝，又面无表情起来：“那真是抱歉了。”
毫无诚意并且一点也不加掩饰。
谢佑：……
“静海的那片污染物质有问题，几天之后你跟着我去调查一下。”江叙起身，又站的挺拔，笔挺的制服包裹着他完美的身形，带着强烈的威压感，这让谢佑开始怀疑起来刚刚那个蜷成一团弱小无助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这才半小时，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跟着起身时，江叙的脚步突然停了，看着眼前断掉的绳索和和落在地上的止咬器，回头又看着谢佑，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怀疑。
谢佑摆了摆手：“别看我，这可是你自己把自己绑起来的，不关我事啊。你一个S级A，还有人能逼迫你吗？”
江叙没接他这句话，突然说道：“这次我易感期来的突然，症状也比平常更猛，信息素压迫和精神力冲击更强。你还没分化，前者就不提了。可是，这种程度的精神力冲击，连钟然都受不住，你……却毫发无伤。”
所有人在参加神卫军考核前都要上报资料，当天才能进入基地内部参考。
可是那天他在终端资料设备上查找半天，也没有看见谢佑的信息。
而且，当天主持人叫到他的号数时，他明显愣了几秒。刚开始和他对打时很明显不在状态，像是根本没想到自己在神卫军考核名单里一样。
种种迹象都说明这人是意外加入神卫军的。
可是钟然对谢佑的调查结果又显示一切正常。
江叙回忆起资料上的内容——
姓名：谢佑
年龄：22岁
身高：182cm
出生地：A市
异能：未知
性别：男，暂未分化
父亲：谢倾霖，alpha，谢氏集团的CEO，B级异能者。
母亲：李青青，omega,先知乐团的小提琴手，C级异能者。
谢氏集团在A市身价过亿，手握各种方向的研发产权。而李青青更是出名的乐手，演唱会一票难求。就连他都知道她的鼎鼎大名。而他也确实听说他们有一个儿子，印象里跟谢佑一样大。
再看谢佑从小到大就读的学校，基础教育学完后就全是私立经贸类学院，不难推测谢父对他寄予厚望，对他的培养方向是经济方向，估计是希望他继承家业。
资料上看确实没什么疑点，父母都是异能者，且家世显赫，生活幸福美满。无论是立场还是财富上，江叙都推测不出他能带着什么目的加入神卫军，毕竟商界和军界互不干扰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则。
可是，他也想不明白，商界的天之骄子，为何要加入神卫军过刀头舔血的苦日子？
“指挥官，你怎么突然不动了？又不舒服了吗？”
不知何时，谢佑已经站在了他面前，眼神关切，他的思绪又飘了回来，对上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他没接话，打开个人终端想问问钟然新兵筛选考核进行的怎么样了，又被谢佑打断。
对方不知何时将信息素消毒剂拿了过来，放在他面前，微笑着看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房间里他的信息素还没有完全消散，而自己的身上，也充满了信息素的味道。
他不喜欢任何信息素，包括自己的。
当然，比起这些，他更讨厌的是易感期的失控，就像刚才一样，必须要靠外界的束缚才能压制住易感期带来的攻击性，以及……兽性。
“谢谢。”他接过来，喷了喷，直到信息素的味道烟消云散，他心中因为易感期而淤积起来的不适感才逐渐消散。
走出办公楼，外面的风吹在脸上，稍微有些冷，他的理智慢慢清醒，脑中不自觉的开始浮现谢佑的那句话——“某人刚刚扯着我的裤腿不让我走，还想咬我。”
这个咬字说的含糊，但是江叙知道他意识模糊之间，动的其实是咬谢佑腺体的心思。
他摁了摁右手的手环，试图抹去这个荒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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