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信号不好吗？那我出去说。”秦泰泰摆着手，心情很好地往外走，感觉脚步都轻飘飘的，地板和云朵一样柔软。
虽然她表面看起来挺正常，挺清醒的，但她的言行已经暴露了她现在的脑袋就是一团乱麻。
“喂……”
苏恬恬想叫住她，却被楚忆妤拉了下手臂阻止。
“夏知在门外，让她处理吧。”
苏恬恬叹了口气：“算了，我也懒得管她。”
“她真的变了很多，像换了个人一样。”楚忆妤看着秦泰泰离开的方向说。
“是啊，结婚会变成这样？”苏恬恬想着，摸了摸手臂做出身上发冷的动作，“我还是一辈子单着吧，话说回来，没想到她这么悄无声息地就结婚了，秦叔叔对她真的太狠了。”
“姨父一直是这样，利益至上。”这点楚忆妤不觉得奇怪。
“是啊，亲生女儿也是投资项目，失败了就处理掉，啧，真是个人渣。”苏恬恬看不惯地撇嘴，没一会儿语气又软下来，“她现在，会不会过得不太好？”
“我看她不像受了苦，只是想的比以前多了。”
“她和陶晚榆也闹掰了，又没有别的朋友，有事可不就憋在心里胡思乱想，要我说她就是一根筋，脑子转不过弯，陶晚榆说什么她都信，被她骗得团团转，现在要被报复了，才反应过来，她不就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典型！”
“每次说她最凶的是你，维护她的也是你。”楚忆妤笑着打趣。
“老实说，今天见到她我还是想一巴掌打到她脸上，甚至到现在我也还是有这种冲动，但要说多讨厌她，好像也没有。”
苏恬恬仰着头，心情很复杂。
“可我也没办法原谅她，你现在要被迫嫁给苏瑞何，全是因为她和陶晚榆，好几次我都在想，如果她没遇见陶晚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那有多好。”
“我也会想好多如果，如果当初我不那么执着会怎么样？只是一场校园活动，如果我当时放弃了，不那么执着于把自己的策划结果摆上舞台，她不用为了帮我竞争去学着去拉赞助，不会一天到晚地往外联部跑，不会遇见陶晚榆。”楚忆妤说着声音也变轻，眼睛出神地看着前方，陷在了想象里。
“哎，不要每次说到这你就开始自责！这种事谁能预料，就算不遇见陶晚榆说不定还有赵晚榆钱晚榆，她不能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还是怪她，怎么就不能聪明点呢，气死我了！今天就不该来，我还以为她是要求和呢，白高兴了，现在搞得我们心情都不好。”
楚忆妤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戳了戳她的脸颊：“都知道你嘴硬心软，她要见面你还会拒绝吗，昨天肯定担心一晚上，想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吧？”
“行了行了。”苏恬恬摆摆手不做挣扎，“我就是当你们两个人老妈子的操心命。”
楚忆妤被逗笑，抱着苏恬恬的胳膊蹭了蹭。
“现在已经很好了，可能我们不一定能再做朋友，但至少不是敌人，现在我们都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陶晚榆。”
“我在。”
陶晚榆在尚冶的休息区喝完了一整杯热水，看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一个个从她身边路过，却没人对她留下眼神，被晾了半个小时，她开始不耐烦了，才总算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她打量着对方，是个穿着西装裤和修身衬衫，打扮简单利落的女人，没有化妆，扎了个丸子头，忙了很久脸上都泛了油光，却没时间打理，皮肤也是蜡黄，看起来没有保养，脸上的黑色方框眼镜都已经掉漆。
“来这边会议室。”她望向陶晚榆，打量了一眼，就招呼她跟上自己。
陶晚榆为了今天的见面特意化的淡妆，做了一身素净的打扮，浅紫色的连衣裙，绑了个蝎子辫，发尾用白色丝带装饰，就没有多余的装扮，见到人都会露出活泼的微笑，为死气沉沉的办公环境带来几分有大学生感觉的青春阳光，不过一直没人买单。
“您好。”
到了会议室，看着对方直接坐下，陶晚榆捏着双手，站在对面，客气地问候了一句。
“坐下吧，还需要我请你吗？”
被怼了一句，陶晚榆心里的不满又增加许多，她低着头坐下，掩饰着眼里的反感。
“陶晚榆小姐是吧？你今天是来面试的，你打算一句话不说吗？”
只不过安静了几秒，陶晚榆又被指责，她不高兴地冷下脸。
“我觉得你也应该做一下自我介绍，我今天是来见洛时川的经纪人的，也是洛时川安排我来的。”
“这点关系也值得说出来吗？我是尚悦传媒的总经理陈筱筝。”她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紧接着就是自我介绍，对于陶晚榆的态度也没任何反应。
陶晚榆对尚冶影业不太了解，但她知道尚悦传媒是洛时川的公司，就算陈筱筝挂着总经理的名头，也还是得听洛时川的。
这么一想，她顿时自如了起来，刚才心里的紧张和自卑也消失不见。
看她一直不说话，陈筱筝主动问了起来：“今天的造型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是。”陶晚榆隐隐有些得意，她刚才观察了很久，从她身边经过的人没有一个样貌比她好，即使她穿着普通，比不上他们身上的名牌。
“你该好好提升一下审美了，你没有发现紫色衬得你的皮肤发灰吗？你个子不高，穿这种长到脚踝又不显腰身的宽松裙子，不觉得像在身上套了个饱和度低的尿素袋子？还有为什么要配上一双黑色凉鞋？突兀得像黄瓜地里长出了个茄子，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你一头黄棕色的头发配上这一身打扮就是一个乱字，发型也暴露你脸大头扁，发带是冷调的白，袜子又是暖调偏黄，你就是想突出一个不和谐吗？加上这个包，显得你非常笨重，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有勇气用这样的打扮来面试。”
劈头盖脸的问题，砸得陶晚榆头脑都胀热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说过，她从来都是被夸赞长相好，会穿搭，哪里受过这种气。
“这是你个人的看法，我不追求潮流，穿衣服也只是根据自己的心情搭配，我自己觉得我这么穿好看就行了，我只取悦我自己。”她强做镇静地回答。
“是吗？这种白幼瘦的低龄打扮是你的爱好？”
“请你不要给我的装扮随便下定义，有很多人都这么穿，不是所有人都想你以为的那样狭隘。”陶晚榆气得说话的声音都不稳。
“觉得我说话难听啊？你要是出现在大众视野，评论你的话只会更难听。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五官集中又扁平，面部留白多的脸，在摄像机里看起来像什么？”
她对陶晚榆的态度始终都是无视的状态，不在意她生气或高兴，只顾自己说。
“我以我的经验告诉你，你的脸不适合出现在荧幕上，你想出道，整是必须的。”
“我是做演员，不是当花瓶。”陶晚榆挺直了腰背，露出一副倔强不服的表情，冷着声音反驳。
“你上过一天表演课吗？”陈筱筝问了她一句，看起了腕表上的时间。
“既然要准备做演员，我当然会学习这些，过去我只是没有机会……”
“OK，好，不用继续说了。”陈筱筝果断地打断她，没有耐心听她说这些空话，“我见的人很多，这种话听过太多了，你没必要浪费我的时间，弄清楚你的定位，从你见到我到现在，你就已经证明了你不是什么天赋极高的演员，想要钱这几个字很难说出口吗？”
“是，我想要钱，那又怎么样，我有资格。”她说着，露出一个傲气的笑。
“你的性格也不讨喜，敏感又自大，也得改，最容易招人反感的就是你这种长得一般又自命不凡的人，你的长相只能走邻家女孩可爱路线，管住你的表情和嘴。”
一次次的否定终于让陶晚榆忍不住爆发：“我怎么样不需要你来教！你算什么东西！”
陈筱筝依旧是一脸的不在意，看着陶晚榆就像隔着玻璃看一只发疯的蚂蚁。
门在此时被敲响了，洛千桦推开门，走了进来。
“筱筝，这个人怎么样？”她问着，戏谑的眼神看向正在愤怒中的陶晚榆。
“你看到了。”陈筱筝眼皮也不抬，理了理衣服起身离开，“资质不行，随便找个人带她吧。”
“好，辛苦你了。”洛千桦拍拍陈筱筝的肩膀，走向她刚才的位置坐下。
“你是洛时川的经纪人？”陶晚榆黑着脸，把包甩在桌上发泄，“耍我很有意思吗？随便找个人对我评头论足羞辱我，如果不是因为洛时川我今天根本不会过来，是他要求我加入，不是我求着来。”
“你还真是无知，你不懂就查查她的名字看看她是谁，捧出三代顶流的头号经纪人在你面前都认不出，给你机会不中用。”
洛千桦看陶晚榆的眼神脱不开轻蔑两个字。
“还有不要张口闭口地就提时川，他已婚，孩子都两岁了，你注意点分寸。”
“你胡说八道！”陶晚榆因为惊讶停顿了一会儿才吼出声，“你以为说这些就能破坏我们的关系吗，他告诉我他没有女朋友，我是第一个让他心动的人。”
“他说的没问题啊，多余的你自己去问他好了。陶小姐，请你认清自己的定位，不要总做着嫁入豪门的白日梦，这个圈子很小，你和苏瑞何那些事也都传开了，现在网上你在酒店发疯乱砸东西的视频传的到处都是，我经过办公室都能听到他们讨论黄头发紫裙子的人是不是砸酒店的疯女人。”
听到这些话，陶晚榆觉得浑身都冷了下来。
她这些天把自己封闭起来，不知道事情已经传得这样厉害。
现在回想起刚才在休息区，别人不是没有注意她，而是在要经过她身边时，都避开视线选择和她保持最远的距离，都怕被她咬一口。
“你随时都可以走，本身我们这也不欢迎你。”洛千桦靠在椅子上，拿出手机回复工作消息，让她自己决定去留。
陶晚榆的心里翻江倒海，她的指尖冰凉，感觉自己像个笑话一样，她想走，她讨厌被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待，可如果真的离开，她不知道之后的路还能怎么走。
她后悔了，当初不该和苏瑞何闹，如果不是赌气离开，她现在依旧被苏瑞何宠着，哪里需要受这些人的气。
要是以前，苏瑞何知道她受了委屈，一定会让这些人跪下来给她道歉。
如果当时离开有人劝她，哪怕只是一句话，她也不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
她甚至开始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选择要离开。
对，是因为秦泰泰。
她自以为这个朋友会帮她，哪知道她就是刺向她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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