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对他翻了个白眼:“没见识的东西。什么普通猫妖,她是九尾玄猫。大人百般引诱,才把她们一家从云洲引出,不然真不好动手。”
上个世纪的万年妖王便是九尾玄猫,那个妖族的种族天赋便是驱邪镇煞,自带的血脉潜力,可与最顶尖的驱魔师媲美。
上个世纪覆灭后,九尾玄猫一族也随之凋零。他们大人听到传言,才不知从哪千辛万苦逮了那么一只。可惜,她的母父抵死不从,被活活打死了。
提问那个黑衣男也想到这一传闻,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如同普通猫妖的少女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自个成了陪葬的。
另一个黑衣男自然注意到了他这个怂鬼同伴的举动,嗤笑一声道:“好了,瞧你这胆小的模样。她是幼年期的妖,没成年。”
那个黑衣男嘟囔道:“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一直关着她,她不迟早成年吗?”
另一个黑衣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能想到的,大人会想不到吗?等会儿,就有人来剥除掉她的种族天赋了。”
妖族的种族天赋,如同人族自带的根骨般,刻进骨血里。若是剥除,不亚于剥皮抽骨、烈火灼烧之痛。即使投胎转世,神魂也会受损,是最残忍的刑罚。
五洲律规定,若是发现此种行为,无论在哪,云洲的执法堂会不远万里追杀,其它洲的军民也必须配合。
展嬫听到这,脸色比墨还要难看。哪怕是王位之争,也不会下此狠手。如今,仅仅因为觊觎她人能力,他们便用如此酷刑,简直是丧心病狂!
闻人婙握着天罡剑的手咯咯作响,她原本以为地洲再如何也会有一丝公平可言!但地洲黑暗的令人齿冷,她对地洲已经失去耐心。地洲压根不应该存在于这世间!她现在倒真有点希望,如千惜弱所愿,灵洲吞并地洲,让地洲不存在于世!
秦悠瑶则想起被关在地牢的那些日子,也是因为他们想要研究她生来自带的诅咒,想要让那些诅咒为他们所用。巡游中所遇种种已经说明,枯竭之地与荆洲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他们暗中作乱,她又怎会身负诅咒!
妖族年过一百才入成年期,如此算来,这种行为他们已经筹备百年。看地洲的这些地牢,恐怕他们早已与荆洲成了密不可分的盟友。
冬冬怔怔看着幻境中的猫妖,为什么这个猫妖会给它那么熟悉的感觉?猫肆中的猫妖也有很多,却没有让它有过这种感觉。它感到了愤怒,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燕喵是被活活痛醒,每一丝灵力都在她的经脉中乱窜,痛到她忍不住想要求饶。
然,等她看到那两个熟悉的黑衣人时,她清醒过来。硬生生咬着嘴唇,忍下这份痛。血点布满她的每一寸皮肤,她的嘴唇、皮肤都在不断滴落着血,唯有看着天的眼睛中盈着的一点泪光,可以窥见她的痛苦。
展嬫、闻人婙和冬冬被这一幕非人的折磨震惊在原地。
秦悠瑶看着倔强的燕喵,想起了从前的自己。那个少女身上滴落的每一滴血、眼底的眼泪,都落在她心头上。如同一滴热水溅在皮肤上,她手指微动,已经忘了这只是幻境。
她不由自主上前一步,想要出手救出那个少女。好像这样,幼时的自己、可怜的小白猫,都真的能得到帮助一样。
闻人婙最先回过神来,扣住秦悠瑶的手腕,眼底满是不忍,却还是开口道:“……神女,这是幻境。过去的事已经发生,我们帮不了她。”
但她不想再劝神女别管,燕喵实在太过可怜,所有有关这个地牢的凶手都该被挂在城墙上活活凌迟才对。若五洲巡游过后,这些人还存活于世,她不介意动用巡游的情分和云洲主申请,联手查探,亲手凌迟了他们。
她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燕喵痛了三天三日,种族天赋被剥除,最后晕死过去。
少女成年后,血液被充分收集,血脉被剥除,被他们废得跟普通猫妖无异的白猫,以三尾白猫女妖的身份被卖给燕柳儿,取名燕喵。
燕柳儿看着冥顽不灵的燕喵,眼底有些不耐烦:“燕喵,姑娘。我劝你啊,趁早服软,别一直这么跟我对着干。你既来了这,也逃不了,别给自个找罪受。”
随着燕柳儿的离开,屋里一丝光亮都没了。
燕喵被关在小黑屋里,摸黑起身,狠狠砸了那个古琴,蜷缩在角落:“我不叫燕喵!我不叫燕喵!我不是三尾白猫……不是……!娘、爹,救救我……”
燕柳儿磨了燕喵半年,见她如此不识好歹,任由她挣扎嘶吼,喂了软筋散,随便找了个人给她接客。
一日之后,燕柳儿看着生无可恋的燕喵,冷笑道:“你若一直这么不识好歹,以后便都是这样的日子。入了花满园,早已给你种下了无法主动死去的咒语。你也别想着一了百了,乖乖练琴,我会对你好。”看在她的脸的份上,才花了重金买了她。那群人也没说,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猫妖骨头这么硬。
展嬫现在眼底与秦悠瑶和闻人婙一样,眼里也满是怒火。同为女子,怎能这样!利益,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闻人婙心中郁郁,吐出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理解一个人为什么会成为凶手。面对燕喵,她再也无法说出,不管什么遭遇,都不是犯罪的理由。
秦悠瑶看着她,盘算着怎么把她从这地狱里捞出来。她想起那个黑衣男说他们原本生活在云洲。这件案子,必然得上报。她见过地洲主,当时还不解,地洲主为什么这么暴跳如雷了。现在看来,是因为死的这些官员。
但五洲律第二条规定,不得拐卖人口。她先通知云洲主,让东方馆长来保人。燕喵还是妖灵,一个妖灵被如此折辱,星洲不会坐视不理。两洲力保,怎么也能保住燕喵的命。
燕喵身上有因果,但并没有重到成为十恶不赦的人。故而天道认可,罪魁祸首是地洲那群凶手。燕喵回云洲,多做好事,也可消业。
燕喵从那天过后,在燕柳儿眼里就乖顺了起来。然而,她为数不多的在外时间,都用在了看巫蛊之术上。
新年,燕柳儿带着她们去寺庙。
燕喵看着那些东西,垂眸掩住心底厌烦。她绝望时也曾求过所谓的漫天神佛,结果呢?早随着上古世纪开始,就算有仙,也都死光了。
她悄悄从侧门出去,走到小道上一路闲逛。路的尽头,是一个破落的神龛。
闻人婙看着那座神龛,莫名感觉到熟悉。
秦悠瑶注意到她的神情,慢悠悠道:“荆洲的,邪‘神’。”
荆洲那边什么歪门邪道都有,有一年王室莫名其妙推出了这个神像,说这是神灵,只要信他就能受到帮助之类的。
神早已灭亡,加上此世纪的大部分人皆有自保之力,都不信神灵,没推下去。就不了了之了,也不清楚荆洲那边还有没有。
闻人婙为荆洲的野心瞠目结舌,惊诧道:“他们想造神?”见秦悠瑶颔首后,追问道:“那荆洲所做是可行的吗?”她看了一眼神龛,没感受到什么惊为天人的灵力,什么神力,蹙眉道:“也不像有神力的样子啊。”
秦悠瑶为她解释道:“如果是上古世纪,理论上可行。但随着时代发展,不可能。这个世纪人人都可修炼,跟古时的仙也没区别了。不需要仙神出来,压在生灵的头上。”
展嬫也说着自己知道的:“那个邪灵本来有名讳,总会有人信的,结果发现他实力不咋样,就没什么人信了,他的名讳也变成了邪灵。”
五洲大地,不养无用之神。
闻人婙这才放心,她还以为自个实力退步,都分不出强弱了。
燕喵没想到这座金碧辉煌的寺庙里,还有这么破落的地方,打算回去。
“人类,你不拜拜我吗?”
燕喵听到突然发出的声音被吓了一跳,本以为是什么孤魂野鬼,直到看到那个神龛又说了句话,才敢相信。
“人类,我可以帮你。”
燕喵歪了歪头,有些讥讽道:“帮我,你怎么帮我?”这邪仙没有信徒穷疯了吧,她现在如同最低下的猫妖灵一般,只能用些灵力护身,使不出任何术法。
邪灵看出她的不信任,但她的怨气很诱人,循循善诱道:“我知道,你是九尾玄猫,是落难才成了白猫妖。”
燕喵眼神一亮:“你能帮助我恢复成九尾玄猫?”如果这样,她便信了这邪仙。然后……然后,她要屠了花满园!再把地洲所有地牢里的凶手全部剥皮抽筋!她的眼睛越来越亮,期待的看着那邪仙。
邪仙感应到她心中的想法,心中赞叹道,真是个好苗子:“不能。”他看到燕喵失望的眼神,不急不忙道:“但我可以赐予你术法,让你有力量杀了所有你想杀的人。”
燕喵本来都想转身离开了,听此干脆道:“那我们签订契约吧,割腕放血吗?”她不在乎代价,只要能让那些人死,什么代价都行。
邪仙与她订下血契:“代价是,你要用人命祭奠我。你蛰伏十年,修得术法大成,便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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