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界。
一朵无尘无染的莲开在镜池上,瓣瓣不是绯红,亦非雪白,竟是通透无色。
盈盈有光华盘旋其上,升腾回转。一看就是神物。
花神娥芳默立在岸边,看着莲花上闭眼横陈的那个银发白衣的男子。斜阳笼烟,当初身形挺秀、容颜姣好的银发男子,此刻却不肯睁开眼看一看,这将他的脸庞映得益发温厚流彩的晚霞。
他,还活着吧?
突地心神一动,娥芳低身探手入水,繁复的袖摆猝不及防涉入水面,霎时湿了一片。水里静柔却绵长的祥和之气,稳了稳她的心神。
决不可辜负。
当初那女子在天阶之上,力竭之时却仍是谈笑天下的神色。娥芳永远会记得,那万千妖娆莲花间,她殷殷一望,和小心翼翼捧着那男子的神情。
莫非她也有情,她也重义?还是上古神祗存余寥寥,是以,珍惜这百万年里陪伴在身侧的……习惯而已……
镜池中的水微微波动,池面上夕阳残影跟着一晃。
察觉到镜池结界异动的讯息,娥芳尖眉微蹙,迎身前去。却是天帝与帝后形影绰绰。
年轻的天帝帝后携手而来,听闻此前他们因耗修为太多,恐难承天劫而决意延后万年即位,却被灌灌仙鸟告知三姑上神要算极高的利息。不得已旬日前搏命一承。不想那雷泽上神原来早得三姑旨意,减弱天劫,将将是二人可竭力承受的。
思及此,不由心下对那日天阶之上遇到的女子又有几分动容。
天帝帝后落于镜池之畔,广袖微动。天家威严,此时却是寻常装扮,娥芳忙上前行礼。
“白泽上神如何?”天帝语间关切。
“小仙只能以天莲养着上神元气,却不知道上神是否有知有识……三姑上神的修为在天莲内护得白泽上神周全,只因太过周全,无有缝隙,以致小仙无法探入,亦不知白泽上神的精魄……是否有所修复。”娥芳敛神回答,言毕迟疑转头,忧愁一望那镜池之中。
长眉修目的年轻天帝闭目一叹,想是也无法得很。其侧,帝后轻轻握上他的手。
见天帝转头看她,帝后微笑着望进他眼中,抬手舒开他的眉。
“君上莫忧。三姑上神既是以毕生修为护住白泽上神,又撑其力至三十三天,指名要花神救助,想是心中对花神已有把握。以水养阴,修合精魄,大抵都在上神盘算之中。三姑上神自鸿蒙初开便执掌天地,远在你我之上,此番安排必有其深意。”
“是呵。譬如你我,也算承三姑之恩。可惜,你我此前虽艰难,到底可以相扶相助,三姑上神徒有不死不灭之身,却……人仰仗神怪,神怪仰仗天地,却不知天地要去仰仗谁。”
三姑与白泽上神,虽则三姑清冷无澜,但三界皆知,白泽上神默默相伴数百万年。如今一个杳杳不知生死,一个魄散如埃,看在旁人眼中,到底颇不忍心。
日落西天,当初他们看过多少个日落,又经历过多少个沧海桑田。相依百万年,也不过,说不见就不见。
帝后看了看花界上空临近的夜色,紧了紧握着天帝的手,问道:“不知魔界后来如何?”
天帝收回望西天的目光,看向东方渐深渐浓的夜意,开口轻道:“我原以为,三姑的红莲业火必是烧得那魔界渣滓不存的。”他想了想三姑的性子,不由微笑。依着三姑的性子,大抵应当如此,可是事出意料之外。
天帝眉间微有忧色,抚了抚眉额,继续说道:“不料那成精的画像,原是三姑两万多年前生的妄念,迫出在魔界。魔君亦夜以魔界之气供养,竟使成精。那画精神灭之时,三姑上神当年凝结其上的精魄修为,并百年记忆,都复归天地——听闻当时魔界也是一场青白雨,想必是此了。那一场雨,因缘际会,灭了红莲业火,魔界,倒似未有灭顶之灾。”
“如此说来,倒是两万年前三姑上神便已打算救下魔界了?三姑上神竟也会有妄念么。是否,上神也终沾染凡世气息,有情有欲……如此,不知天意……”帝后听闻画精来由,不由也有所忧虑。
“这却不是你我可推断了。三姑手刃这一念,兴许寓意堪破此关。”
良久,花神娥芳听到水边年轻的天帝太息一声,模糊似有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
一时岁月无波。
遥远的神祗,往往只存在于众仙景仰钦佩的谈及中,却如一切传说般,难辨是否真实存在过。
若不是,那在花界静静沉睡的男子,连娥芳也几乎不肯相信吧,曾有那样掌控万物的女子,在她的眼前婉然倒地,片刻如星光消散。
此卷完。
三姑是太高的存在,无情无欲。
所谓你下我上当如此。不知后头谁登场。
此番,终于将她暂时拉下马来了,否则这个无情的主,哪里去生有情的故事。无情也好,无情无伤,但是……呼唤收藏和评论~咔咔~~[果然是擅长脱线的明三..]
【预告】~下章有春情~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船,还是被扑的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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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 此生可愿,谁家渣滓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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