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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之?”
霎时间只觉周遭气温骤降,那随从拦了去路,一时行进不得。
只见凝之伯伯回身和缓而迷茫地问道:“这位公子可是唤的在下?”
冷笑。“莫非亭中还有这小姑娘的第二个‘凝之伯伯’么?”
我被那凉凉语调滞住话语,只听耳畔凝之伯伯倏然一笑,宛若春风。“这位公子想是听岔了,在下施恩,这位是内侄女,小字施宁。方才她不过是道‘施宁之伯伯’,非是凝之。小儿出口无心,不辨美丑,还请公子不要见怪。”语气坦然,我不由暗暗赞许,不想凝之伯伯也会诳语,竟还如此精通。
“施恩?施宁?……呵呵,也罢。施恩公子样貌极像我一位故友,往年我于茶肆之中,听闻若水城中有一公子容颜绝代,更有奇者,十年之间竟是容颜不改。不知施公子可听说过此事?”
他语调不松,继续追问。“还听说此地原有一位夫人,住在桃紫苑里,土人敬重爱戴。十余年前不知所踪,如今城里却有一位小姐,极为肖似当年夫人容貌,连住处,竟也是那桃紫苑呢。”却是转头看我,言语略有讥诮。
我想了想,既然转头向我,自然是要我回答了,被他打量的目光惹得不适,便出声问他:“你这人,游山玩水,却怎地尽打听些人事?从来游玩之中探寻奇闻异事,都是追忆风雅,没见过你这样有如三堂会审的。”
他倒不恼,眉目一舒,只笑着来向我道:“小姐说的是,是在下失礼。只不知这山上有些什么风雅有趣的景致?”
既然对方面容放缓,我身为土人自然要指点一二。
心中将这小山之内种种山石草木思索一遍,一笑答道:
“景致么?前面百步,有一山洞,向来是山中牲畜避雨之所,公子不妨前去看看。”
他面色微变,而那几个随从竟然挺刀出鞘,锵锵有声。
说、说错什么了么?
我不解地看了看那几柄刀,阳光穿过山叶丛,亮晃晃地跳跃其上。
“锦僷……”凝之伯伯轻声唤我,似是怕我口中惹祸。我奇向那青衫公子道:“那山路虽不好走,不过百步,不必刀剑开路。那洞历代使用,也无甚荆棘,便是那些山中牲畜……山在城中,青天白日,此刻又何来猛兽呢?”
那青衫公子倒是通达,令随从收了刀,笑着向我一揖。“惊扰小姐。在下莫青,对这山中不熟,不知那洞难寻不难寻?”言下之意大抵是要我代为引路,我想了想答道:“不过百步,我带了你去便是。凝……您去么,施恩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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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游山,此刻却带了一群尾巴。不过百步,便带着尾巴到了那洞口。
洞甚宽敞,清凉得很,日头斜斜扫入半深,里头有前人置的石桌石凳,那唤作莫青的公子便拉了我们坐在洞中小叙。
叙什么叙,我不由腹诽,这山上山下,我对这个洞最没兴致。不过外来客都爱到此一游,才引到此处。
这洞四周石壁,尽是些彩绘佛像,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留下,墨笔勾勒,丹青涂抹,说些佛经里的故事。
大抵年月渐久,风吹日晒,牲畜栖息,杂草丛生,这洞里壁画湮没脱落许多。不知哪个多事文人发现这洞之后,大肆吹捧,一时周围许多人来看,山寺住持也常年派人洒扫。
但湮灭的画痕,终究是不复再见。
“可惜了,前人功业,千年古迹,竟是不曾妥善保留。”那莫青坐着看了看四周,从随从处取了贮水竹筒,向我们让了一让,便取个小筒喝了。
“从来如此,千秋霸业,不过黄土一抔。莫公子以为是也不是?”凝之伯伯取出带着的水,倒了一杯给我,又自斟一杯向那莫青一举。
“呵,男儿壮志,不可不酬。”他似触及心事,手微顿,一低头,喝了手中的水,又抬头环视洞中,“不过原来这文辞画作,也留得不久。想想,也心痛得紧。”
“有什么好心痛的。”虽则先生有言,大人说话小孩不得插嘴,但我看他们一杯一杯清水当酒,看得不耐,想趁早离了洞去爬山拾级,只好弃了礼仪侃侃而谈,“三千繁华世界,不过一瞬。世间人妄图保留所有,这也想留,那也想留,那新的他们,新的画作,新的霸业,又何处居所。便是那新的种种,也不过是后来人履下尘土。反正不过一瞬,计较些什么……”
“宁儿,休得无礼。”凝之伯伯出言打断,神色微变。我以为虽则无礼,但这论断也不至于与他丢脸,不知他着急的甚。
那莫青似乎噎了一噎,指扣竹筒,再抬头却是温和笑意,盈盈向我,似乎要在纱帕下看出一朵花来:“施恩兄不必紧张,宁儿小姐这番高论,莫青倒不曾思及,听得此论,幸甚幸甚!我虽虚长几岁,但很愿与宁儿平辈相交,谈论世事,不知宁儿向来是何人教授,竟教出如此通透的一番言论来?”他言谈称谓,倒似与我十分相熟一般。
“这要什么人教?”
“那不知令尊令堂……”
我最不喜人谈起父母,缘于幼时有孩童见我只有凝之伯伯照顾,常来欺负与我。听他提起,不由变色道:“你又好没道理,既是作平辈之交,哪里有这许多问题,山林之中,泛泛之客,这天也谈了,洞也看了。不如各行各路如何?”
“正是如此。在下尚有俗务,先行一步。”凝之伯伯也不愿久留,微一抬手就拉了我出洞。
“小姐可是落了东西?”正要出洞,却听他一问,转头看他起身走来,手里却是一枚铜钱,以红绳穿着。
我依稀记得我住进那院子时,妆奁之内的确有一枚这样的铜钱,但我今日似乎并未带出门来……想是我记得不真。看这铜钱上红绳弯七扭八的编结,不是出自我手又是哪个……
我抬手接了,道了声谢,便随凝之伯伯出洞下山。
唉。
日后思及此事,我颇为悔恨惆怅了些时日。当时不该接那铜钱,其实铜钱也不过一小环节,接便也接了。只是当日出洞之时,真当回眸一笑一番,要不然也不会没有见到,洞口那位群青衣衫公子微微动容的神色。
若是见到了,还不警醒着逃么……
(*^__^*) 嘻嘻……评论~收藏~~花~~麻花~~芝麻豆酥糖以及豆腐花~~~~
我实在受不了“小娘子”这样的称呼出了莫青的口,所以下文若是有什么“小姐”,“姑娘”,“相公”,“娘子”等等称呼,请大家不要太认真地去与历史校对,虽然历史基调似乎定在泱泱中华唐末至宋初时期,但看那天蛮年号便知,这实在是借个神韵而已。至宋民风收敛,实在不喜。故而三千凡尘,我们只在其一,谁知三姑下的是哪个呢~~
虽则,至宋时,“小姐”称呼青楼女子,“姑娘”称呼亲眷,“相公”称呼宰相,“娘子”称呼路人…但,大家,请保着看电视里古装剧、看舞台上戏曲儿的宽容心态吧……
bo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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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廿 青龙入洞 幽洞深深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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