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他都有些忘记他其实有点轻微的晕血症了,不过面对了那么多他似乎也被迫克服了。
一个人靠在船上,身上受着伤,流着血,无依无靠,还真是有点……有点不自在啊。
有时候真的好想问问自己,这么拼命地活着是为了什么?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命去赌,好矛盾啊……
又惜命又赌命。
神经病。
“怎么不吃?不合口味吗?”
“还有别的。”薛镜去厕所简单洗了洗手,又用酒精喷了喷手掌消毒,他打算翻其他东西给面前这位伤患,那人却连忙制止“不用了,只是……太烫了。”
借口,薛镜没有揭穿,在心里默默给他的行为作出评价。
“也行,饿了的话多吃点。”
“好。”
那人小口地吃了起来,温热的粥送到口中,刚刚的口干舌燥和其他不适感好像都消失了。
清粥喝完,见他比之前气色更好了些,薛镜这才开口,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嗯。”
“给你办了住院,环境是没有那么好,但这是离海边最近的一家医院了,希望你别介意。”
“不会。”
“我……会来看你的。”
“不用。”
好冷漠,薛镜默默看着他,只好道,“那行吧,你好好休息。”
薛镜的视线停留在那只渗出点血手背上,眼神沉了些许,但没有多嘴。
薛镜牵过趴在地上歇息的耶小耶,轻声道,“累了吗?我们回去吧。”
耶小耶缓缓站起身,蹭了蹭薛镜的裤腿,又屁颠屁颠跑到床边,想趴上去告别又不好意思地只好站在原地,轻轻汪了两声。
“越无期,我的名字。”
他没有抬眸,手里还握着刚吃完的餐盒,轻声道。
薛镜脚步一顿,愣神片刻,笑着微微弯腰,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薛镜。”
笑容明媚,这是他不曾见过的,越无期瞳孔微缩,有些不知所措。
“那,再见了。”薛镜缓缓开口。
薛镜直视他的眼眸,感觉不到一点排斥和不自在。
“嗯,再见。”
越无期的视线跟随着他的行迹,等他走了,病房又回归寂静,越无期沉默反思自己刚刚出格的行为。
有些不理解,但是还是接受了自己的异常。
人都会有出格,更何况他是越无期,多的是。
越无期收拾收拾,跟在薛镜后脚,站在病房门口,他回视,手指微缩有些眷恋。
“我会来看你的。”
刚刚薛镜说的,他看了眼病床铺。
“不用了。”这句话跟记忆里回答薛镜的那句重合,最后他离开了医院。
薛镜牵着萨摩耶走出病房,走廊尽头传来哭声,很微弱,很小声。
他往前看去,走廊灯光不亮,但手术室的牌子亮的清晰,外面等待的家属虔诚的跪在墙边,对着里面磕头。
有一位医生在和其中的一个人沟通,只见那个人颤抖着手在一份文件上签名,最后噗通跪下。
他捂着嘴忍着心里的疼痛,大口喘气,尽量不发出声音,等缓和后,前去安慰跪在地上的人。
他们双手合十,紧闭双眼,比谁都虔诚。
他们相信神明吗?可能吧。
但此时此刻,应该比任何人都希望神明是真实存在的。
“麻烦让一让。”一个尖锐紧急的声音打断薛镜。
他转身往走廊边靠去,给他们让出整个通道
只见几位护士和医生推着几台担架车往手术室里去,白被单被血染的鲜红,病人耷下来的手指蜷缩,一动不动地露在外面。
有血液顺着手指滑落在地板上,形成一条长纹路。
他们从薛镜身边快速通过,带来一阵风,吹乱了他的一些碎发。
后面跟着的是走不快的家人,一位老人,她眼眶通红,满脸泪痕。
这边秋天风很大,那位老人脸上皮肤有几处裂开,脸颊带有些红色,她颤颤巍巍跟在他们后面,手里还拿着一个拨浪鼓,粉色的,她抓的很紧
“我的孩子们啊………”
“他们才三十多岁啊!!!”
“命运不公啊!!!”
她撑着佝偻的身躯,跪倒在手术室门前,哀声乞求,一次又一次地磕头,“求求您。”
“求求您救救他们。”
“大发慈悲。”
“求您。”
她双手合十,恳切乞求。
……
这是寻常的一天晚上,薛镜内心不忍,但对他而言这又与他无关,世上分离死别太多太多,他只能默默长叹一口气,在心里为她也祈求着命运转变。
薛镜进入安全通道,拉着萨摩耶,没打算搭乘电梯。
医院门口
一阵大风吹来,带动了院子里洒落在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好冷。”
薛镜借着路灯,带着耶小耶一人一狗走在路上。
天边高悬明月,这只是一个普通而又寻常的一天,仅此而已。
不知不觉地,他想到了他……
越无期,他在心底默念那个陌生人的名字。
那时的他看起来很脆弱,但是……只有他一个人。
……
海边
薛镜见耶小耶一个劲儿地往前冲,见拉不住它便立马跟了上来。
“喂,你......怎么又......你没事吧。”薛镜组织着语言,但最后也只能说出这样不算疑问的疑问。
薛镜扶起倒在地上的男人,有些不解又觉得好笑。
“怎么每次遇到你,你都是一副半生不死的模样......”
上次是手臂受伤流血
这次直接整个人昏迷不醒,满身是伤。
下次又不知道是以什么方式见面,但希望我们都健康。
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薛镜把人送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院,但是因为这是下城区,医疗跟不上,治安也跟不上。
没人管,也没人在意
医院内,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银白框老花眼镜,鬓边雪白的老医生面色沉重,眯着他那双老花眼,盯着虚拟屏幕。
那副眼镜是不是从他的鼻梁处滑落,他总是抽出手去扶住往上推。
他严厉出声,语气不容置喙,
“啧,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跑出去打架,刀枪无眼,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世道不太平,能管住家里人就管住,赚钱也不能这么赚啊。”医生抱怨道。
那个医生不断在说教,完全插不上话的薛镜只能点头称是。
“你哥的命不是命吗?!?”
听到后半句“啊?”薛镜呆滞,但也只能陪笑应和着,“抱歉抱歉,他这人就这样。”
薛镜:“医生,他还有救吗?”
“找个时间去看看脑科,看看脑子里装着什么不要命的想法,这么能折腾。”
薛镜早就听闻这老医生医术精湛,只不过嘴巴毒了一点,现在见上面了还真是有道理啊。
“知道了,我会劝劝他的。”
薛镜:“应该不是什么致命伤吧。”
“当然不是啦,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那刀子啊,再歪个几毫米,你就等着抱着具尸体痛哭吧。”
“不仅有刀伤,还有枪伤,知道我刚刚取出多少颗子弹吗?!!干什么活也不能那么不要命啊。”
薛镜完全插不上话,只好默默受着,“是是是。”
“行了行了,还好不是什么致命伤,休息几天,住院观察一下,状态恢复不错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原来伤成这样不算严重啊?
薛镜似乎涨了新的知识,忙着在心里记下。
手术之后的越无期被推到了一间普通的病房中。
薛镜看着他打点滴,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他也好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工作能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啊,但又觉得自己似乎太掺和别人的生活了,只好将这种想法撇开,又帮他掖了掖被子。
而那只可爱的萨摩耶很听话的蹲在边边,薛镜摸着它,“还好这家医院不管这些。”
“耶小耶。”薛镜叫了一下萨摩耶的小名
“汪~”
“好好照看他,我去买点吃的,当然也会有你的份。”
…………
想到这,他不禁笑出声。
越无期。
可不能是遥遥无期啊,他这样想着。
从兜里掏出一副没有度数的黑框眼睛,架在鼻梁上,仰头45°长舒一口气,抿嘴微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汪~”耶小耶低哼几声,把他的思绪拉回。
觉得有些好笑,他蹲下,与耶小耶视线齐平
薛镜把鼻梁上的眼睛摘下,戴在了萨摩耶的脸上。
它很配合的晃了晃脑袋,眼神亮晶晶地他的主人。
薛镜的手揉揉他耳朵,滑落到他的下巴那挠了几下,“好了,我们回家吧。”
越无期躲在街边转角,看着这一幕,最后隐身于巷子里,不见踪影。
此时此刻,“再见”,对他们两个来说是一句客套话,一个简单的,不能当回事的社交话术而已。
可是,有时候客套的话往往也会被希冀是下一个真实。
夜晚的风真的很多变,先是狂风,而后又变得很平缓,就像微风,只能浅浅吹动出一点涟漪,风停了,一切又归于寻常。
越无期: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躲不掉~~~[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十五号物件——6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