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陈年旧事

竟然是天生的?

怎么会有那种诡异的胎记?

没等风黎再问,方芜已经开始解释了:“自我记事以来,我哥的脸就是那样了,他自幼性情稳重,从不哭闹,亦不爱与人接触,那时候母亲以为他是因为脸上的胎记才会如此孤僻……”

方芜说到母亲的时候,语气不自觉的放轻,眼神望着远处,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我还记得那时候母亲总与他说脸上的不是缺陷,而是因为神太喜欢他了,所以在他投胎前,亲吻了他的脸颊,然后他就带着特殊降临了。”

“呃…你母亲好会编故事……”

风黎嘴上没思考话就跑了出来,而后又立即找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母亲还挺会哄人的。”

方芜笑了笑:“把奇怪的胎记说成这样确实离谱,但小时候我可深信不疑呢。”

风黎不太喜欢追根究底别人的过去,只是单纯的好奇,便又问,“对了,你们兄妹为什么会做巫师?”

方芜有问必答:“因为没得选。”

风黎不解:“没得选?”

“你不是人,你不懂。”

方芜叹了口气道:“生而为人,是有许多无可奈何的。”

刚听前半段话,风黎差点儿出手揍她,不过转念一想,她好像说的也没错。

“那你还不是妖呢,妖也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

方芜撇嘴:“反正活着都挺难的。”

风黎:“……”

方芜又长叹一声,堪堪说道:“其实我和我哥也是偶然才当上巫师的。我们小的时候家里经营一家小药铺,父亲是医师,母亲帮衬着父亲,家里还算和谐宽裕些,我们家的生活还算不错,如果母亲没中毒的话,我们家应该会一直不错下去。”

听到这,风黎不禁问:“中毒?”

方芜嗯了声道:“百草枯。”

短短三个字,令风黎表情僵住好半响。

百草枯是一种植物的剧毒,不仅无解,还会令中毒者无比痛苦,死状凄惨,毒发迅速并且毫无生还可能。

别说是人,就算是妖中了此毒也是必死无疑。

风黎追问:“怎么会中这种毒?”

“母亲哪都好,就是粗心大意,平常搞混一些相似的药父亲总是包容她,直到那次她采药回来……”

方芜说着忽而没了声音,风黎等了很久还没等到下文,犹豫再三后,她小心翼翼的拍了下方芜的肩:“…都过去了。”

方芜突然抬头问:“百草枯也不是绝对会死,对吧?”

风黎知道方芜这句话的意思,百草枯是一种罕见的剧毒,确实没有解药。

但是只要有比百草枯更毒的东西出现,以毒攻毒,那也就相抵了毒性。

换言之,是为解药。

风黎道:“可并没有比百草枯还要毒的东西了不是吗?”

方芜道:“是啊,可父亲偏要试。”

听到这话,风黎皱起了眉:“你母亲已经中毒了,以身试毒的话会……”

方芜道:“父亲当然不会让母亲再受到伤害,所以他自己试药。”

风黎听言十分不理解,她不明白为什么人要用自己的命去博一线希望。

方芜却道:“父亲是个执着的人,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会拼尽全力去尝试,只要母亲还活着,他就绝不会放弃。”

风黎彻底没话了,接下来就算方芜不说,她也能猜到结果了。

无非是夫妻双双中毒身亡,两个年幼的孩子成为孤儿。

父母爱情诚可贵,可为了爱情就这么不顾后果的去解毒,是不是一种变相的对孩子不负责呢?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有亲情、爱情、友情等等纠缠不清的关系。

这是风黎作为妖来说难以理解的,因为听再多也无法切实体会,所以她总是不予置评。

她是妖,更是独立的个体。

她总觉得感情是累赘,所以她不需要建立这种联系,曾经是,现在是,以后应该也是。

风黎走神儿回来的时候,方芜正抬头望着月亮。

她好像哭了,因为风黎看见月光映在她脸上的时候,有泪痕在泛着些许光亮。

不似之前那般鬼哭狼嚎,这次她讲话的语气是平淡的,哭的也是悄无声息。

如果没有这恰好的月光照过来,风黎根本就发现不了她是刚哭过的。

风黎正暗自心疼的时候,她好像也终于从某种悲伤的情绪中回过神儿来。

“说着说着就跑题了,你问我和我哥为什么当了巫师对吧?”

方芜脱离了刚刚的那种情绪,回归了平常的状态又道:“父母亲去世后,街坊邻居们凑钱请了个巫师帮我们兄妹办了父母的葬礼,然后我们就跟那个巫师走了。”

风黎想了想问:“为什么跟巫师走?留下经营你父母的药铺不是更好?”

方芜道:“当时我也不明白,长大一点后我就懂了。”

风黎道:“什么?”

“我们当时很小,虽然懂些草药,但是做医师还不够水平,当时那个巫师是不愿意带着俩小孩子奔走的,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改变主意了,我当时可感动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哥把药铺转卖了,然后把换来的钱都给了他。”

风黎大概理解了当时方珞的用意,毕竟年幼的妹妹,是个不能丢掉的拖油瓶,卖掉药铺总要比坐吃山空强得多。

跟着孤苦伶仃的漂泊人士,也总比依靠上有老下有小的邻里街坊要靠谱的多。

风黎又问:“后来呢?”

“后来啊,那个巫师也去世了,那个巫师本来就年纪大,跟我俩没相处多久他就去世了,也算是寿终正寝。”

方芜说罢,冲风黎笑了笑,眼睛亮晶晶道:“再后来我和我哥就当巫师了,再再后来不就遇见你们了嘛!”

风黎啧了一声,为凡人短暂的生命叹了口气,才又问道:“你哥之前说是因为你走丢了才遇见那个给他银针的人,你是怎么走丢的?又是怎么遇到那个人的?”

“老巫师去世后,我和我哥就独自行事了,那时候还小,做巫师还是很危险的,你也看得出来我不是个修炼的苗子,我知道自己多累赘,是没有我,我哥就不会那么辛苦,也不会常常负伤,所以……”

风黎明白过来:“原来你不是走丢!你是自己故意跑掉的?!”

方芜没反驳,默认了。

风黎又道:“那你是怎么遇见那人的?”

方芜深深叹了口气,“我真不是想瞒你,我那时候高烧,没给我烧傻就不错了,我真是记不清……”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就是,我总觉得那时候遇见了挺可怕的事儿,我捡回条命后我就不敢去回想,时间久了后我也就想不起来了。”

风黎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追问了。

她之前对这对兄妹的来历,和方珞脸上的红痕确实有些好奇,但如今知晓了,反倒没那么想去探究了。

风黎的共情能力很差,尤其不能体会别人的悲伤,但她又不愿意看见别人痛苦。

她这么想着忽然觉着自己适合飞升,因为她听说那些神都是生性薄凉却心怀众生的。

方芜不知道风黎心里的小九九,径自打了个哈欠:“都这么晚了,该回……”

风黎突然道:“糟了!”

方芜一惊:“啊?什么糟了?”

风黎光顾着跟方芜聊天,完完全全把正事抛之脑后了。

她大晚上出来的目的是要去门口找那灵的,现在这个时辰,那灵怕不是已经消失了,想到这,她来不及跟多做解释,大步流星赶紧奔向门口。

方芜看她似乎很着急,顾不上问,只能加快两步跟了上去。

两人急急忙忙来到门口,却刚好撞上从外面刚回来的方珞和温焯,四人面面相窥。

方珞:“为什么才来?”

风黎:“问出什么了吗?”

温焯:“怎么都来了?”

方芜:“你们俩这么晚去哪儿了?”

四个人同时开口,各问各的,互不相干,谁也没听清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在说什么。

安静片刻,方珞大概是觉得四个人杵在门口这个地方不太方便说话,便道:“先回去。”

四人折回了小院子,风黎环顾四周,确认此时只有他们四个人在,才开口:“有收获吗?那灵肯说什么了吗?”

温焯道:“那必须有收获啊!他……”

“他想见一位故人,在韩府。”

方珞难得抢话,因此收获温焯白眼一枚。

风黎对此浑然不知,只关注事情:“谁?”

方珞道:“与他同年同月同日死在四月七的韩家少爷。”

“他要见个死人?”

风黎十分不理解,转念想了想又道:“死了的话应该早就去冥界了,他为什么要来韩府找?”

“对啊,”温焯上前一步道:“我也是这样和他说的,但是他不信,还说什么那人不会自己先走,说那人一定是有原因没法儿见他。”

他话音刚落,方珞便道:“我猜想韩家少爷在头七那天,被韩家招魂回府了。

风黎听言,逐渐皱起眉头道:“你是说他变成了鬼,因为结界原因被困在韩府出不去了?”

方珞点头道:“嗯。”

风黎纳闷儿道:“可是我并没感受到这宅子里有邪祟的气息啊?”

方珞抬头看了眼四周:“不曾作恶的魂魄气息不是很明显,这宅子范围大,须得好好查看再做论断。”

风黎略有赞同的点了点头。

温焯一直被无视,终于是忍无可忍:“你为什么只问他?”

“啊?”风黎先是一懵,随即敷衍道:“行行行,那换你说。”

温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翻了个白眼道:“他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风黎:“……”

她打量着眼前俩人:“你们是怎么问出来的?之前我都快磨破了嘴皮,他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这不重要。”

方珞道:“当务之急是找到韩府少爷,让他们见面。”

风黎苦着张脸道:“说得容易,这么大个韩府,从哪儿找起?”

方珞似乎早有论断,“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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