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的第二天晚上,纪野就回家了。
她推开门,一股菜香味冲入鼻腔,肚子找准时机“咕噜”一声,老妈从厨房探出脑袋,笑着说:“赶紧换鞋。”
玄关的鞋柜早就摆了双粉色拖鞋,一看就是沈瑶早就准备好的。
纪野趿上拖鞋,走到客厅时,路过厨房,问沈瑶,“妈,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沈瑶拿着汤勺搅到锅里,扭头看了眼纪野,眼睛弯成月牙样,说:“你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
“谢谢老妈。”纪野说完后,人就跑到客厅了。
纪扩原本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儿瞅门口,听见脚步声,他瞬间坐直,拿起遥控器装模作样按了两下。
纪野站在电视机前,看了眼节目,啧了声,“老爸,您居然看男足找罪受。”
老爸这才正经看见电视节目,果然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国足,想顺势骂两句,又顾着纪野在面前,“你也和他们一样,不争气。”
茶几上正放着纪扩泡的茶。纪野拿起杯喝了口,没尝出什么味儿,“那还是不一样的,起码现在有人听我们乐队的歌了。”
老爸瞟了她一眼,恨恨端起茶杯,灌了口,喝酒似的架势。
纪野当作没看见,四仰八叉靠在沙发上,边看手机边问:“这次回家不是说我哥的事吗?他人呢?”
老爸放下茶杯,哼了声,模样及其讽刺,虽然没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纪野心里更好奇了,但她揣着手机,不说话,装高冷。
老头不急,她也不急,反正又不是她相亲。
“什么?您说让我去相亲?”纪野睁大眼睛,指着自己,当机立断道:“不可能,我不去。”
她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奇,今天说纪琛的事情,怎么不见纪琛人回来,搞了半天原来是诓她回来呀。
虽然纪野今年音乐做出名堂了,但退学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纪扩心里,每次提起来都气得拍桌。这次同样,在纪野刚说完,纪扩板着脸独断地做着决定:“那就重新复读。”
“爸,您开什么玩笑?”纪野怒极反笑,似乎听了什么很荒唐的话,“我今年都21了,您让我坐在高三教室里复读?”
纪扩说:“也不一定非得去学校,你当年高考成绩不错,这次完全可以在家里学习。”
“爸,您要实在无聊就找个班上吧。”纪野翘着二郎腿无奈的强调道说:“早在我高考结束的那一秒,学得都还老师了,知道什么是本升小吗?”
“只要你肯努力,这些都不是问题。”纪扩一听有戏,语重心长地劝道。
“您当初要同意我去学音乐,哪有现在这么多事情。”既然谈不下去,纪野也懒得谈了,索性站起来,丢了句:“走了。”
沈瑶和家里阿姨出去散步消食了,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纪野计划坐车上给老妈发消息说自己回家了。
她走到门口,在换鞋的时候,突然想起父亲说的相亲,扑哧一声笑出声,“爸,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亲,她就算长成天仙,我也不会喜欢的。”
门啪一声被关上。
纪野一路飙车回家,刚坐上沙发,纪扩的微信就过来了。
【海阔天空:十五号下午记得去。】
然后发来一个地址,是本市一家高档餐厅。
纪野已阅不回,扔下手机,看着窄口瓷瓶里插着的玫瑰干花,心想:谁爱去去,反正她是不可能去的。
距离专场还剩一天,wish三人仍旧泡在练习室里排练,这是乐队举办的第一次专场,必须得拿出诚意回馈支持的粉丝。
排练的间隙,纪野擦了擦额头的汗,盯着手机看房瑜发来的微信,心里一阵烦躁。
【愉悦:小野,江南当天有事,可能去不了。】
纪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盘腿坐在地上,面无表情。
洛语先发现的,抱着贝斯跑过来,问:“怎么脸色这么差?谁惹你了?”
倒没人敢惹她,就是她被人放鸽子了。
纪野小臂随意搭在膝盖上,食指来回点着微信框,退出进入,无聊道:“没。”
她没有定期清理微信未读消息的习惯,界面下端涂黑的聊天包早就变成九十九加,这么来回点了半天,只剩两个未读消息。
都是不想看的。
一个是房瑜,一个就是老妈。
沈瑶可能受了老爸的指使,从早上开始每小时一个微信进行轰炸,事无巨细讲述了此次相亲事件的推动,最后以一段长达三十秒的语音结束。
纪野改成胳膊肘撑着膝盖,掌心托着下巴,她原本想语音转文字,结果一个长按没按住,完蛋,直接公放了。
【女人花:宝贝,妈妈知道你喜欢女生,这次相亲对象同样也是女生,她明天会在那家餐厅等你。】
女人温柔的声音在练习室飘荡,纪野以手捂面,没脸见人。
旁边洛语还打趣道:“当时候要不要给你放个假?”
纪野推了她一把,脚心向下压,不需要用手扶地面,就那么水灵灵站起来了。
洛语觉得这个东西耍帅太酷了,也想学,但她脚踝压的酸痛都没站起来。
纪野回头皮笑肉不笑看了她一眼,用最平静的语气嘲讽道:“管好你自己。”
话落,拎着手机就去了外面。
纪野没有拖着的习惯,即使这次和专场撞时间,但为了避免后面一系列麻烦,她选择直接解决这件事。
【里予:老妈,我现在事业刚起步,没有心情去想别的事情,人一辈子能有一件自己喜欢并且愿意付出的事情很难,我很高兴我找到了。】
消息发送过去,纪野一直没从聊天框里退出,她看着不断变化的聊天框顶端,很快就收到了沈瑶的微信。
【女人花:你先排练吧,老妈祝你演出顺利。】
这话的意思应该是等这次演出结束后再说,纪野倚在外面的栏杆上,心里并没有因为这次事情的短暂收尾而开心,相反,她很烦。
她烦这种不能一次性解决的麻烦。
和别人心烦容易出错不同,纪野越心烦,鼓打地就越卖力,各种riff丝滑流畅,拿起鼓棒的样子像一只呲牙的狼,看着格外凶。
想到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卢渝早早就让纪野和洛语回家休息了。
纪野现在急需做一件能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她驱车在马路漫无目的瞎逛,最终拐进自己常去的理发店决定换个发色。
——
江南靠写病历转移注意力,这个办法可以有效让她脑袋堆满事。就像她把自己锁在密封的不透明箱子里,听着清浅的呼吸,放松情绪。
手机嗡嗡响了声,箱子被人从外面打开。
江南捞过手机看了眼,是父亲江陆岩的微信,大致内容是相亲推后,今晚回家的意思。
她放下手机,心里并没有丝毫喜悦。已经从家搬出很长时间了,但她始终觉得自己像一条小鱼,随意扔下一条渔网,她都退无可退。
回到家天还没黑,江陆岩正坐在阳台泡茶,浓郁的清香味飘散开来,整个屋子有种难以触碰的陌生感。
江陆岩听见声音,放下茶杯冲江南说:“回来了。”
江南“嗯”了声,扶住玄关的矮柜换上拖鞋,又把包挂在墙面,走到阳台的位置。
“坐下吧。”江陆岩说:“尝尝。”
江南自然接过,轻抿了口,在咽下时眉心闪过一丝不适。
“这次你的相亲对象是纪氏集团家的千金,原本都和她爸妈商量好今天见面,临到跟前,那小孩临时有事推迟了。”作为江城最大医院的院长,江陆岩发号施令惯了,说话时有股傲慢劲儿,“真没规矩。”
江南敛了下眼睫,眼神闪过一丝惊诧。
没听见江南说话,江陆岩以为她没法接受和女人相亲,搁下茶杯,用过来人的语气说:“我知道你可能没办法接受和女人在一起,但人活着总得有自己的目标,在这个目标实现之前,不管受到最大的屈辱都是值得的。”
哪怕抛弃自己的良心吗?
江南在心里问了句。
“现在由我铺路,你能少走多少弯路。”江陆岩说:“哪像我那时候,酒桌上喝到吐,都要爬起来再喝。”
获得成功的人总喜欢逢人就谈自己的来路有多不容易,好获得心里那种奇怪的满足感。
江南听的耳朵都起茧了,但仍是坐在那安静的听。
这次单方面谈话最终被一通电话打断。
江陆岩不避着江南,直接按了接听,刚开始时还算温和,等到最后有种趾高气昂的得意:“谁找工作不是那么过来的,让他明天过来吧。”
同在医院内,江南多少听说过一些规矩,因此在江陆岩看不见的时候,眉头越皱越紧。
对于找工作的人来说,供不应求的职位只能算很小的压力,那种满怀欣喜,却被通知没有过面试资格,其实名额被所谓的关系户霸占才是最可怕的。
江南讨厌这种优越感。
因此在电话挂断时,她便放下茶杯,以工作为由离开了。
坐在车里时,江南久久没有发动引擎。路灯下的树影被拉的很长,一团环着一团,像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
江南忽然想起面对挑衅直接冲出来的纪野,明媚如骄阳。
她点开房瑜发过来的定位,准备驱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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