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图南偷偷瞟了几眼周俊佑，五官还算周正，衬衫鼓鼓囊囊的，能看出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长得一般，但用金钱和时间堆出来的精英气质给他的外形加了不少分。
办公室门再次打开。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不是王以宁，而是一个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女人。
“哎呀我们谢老师现在可了不得！”女人的红唇弯成精明的弧度，身上的香水味太浓，盖过了办公室淡淡的熏香，谢图南有点想吐。
“周总刚给我看了数据，泰国那边……”
女人的话被周俊佑打断： “金曼以前觉得你‘带不动’，主动申请调去带女团，从今天起，她重新带你。”他将续约合同推过桌面：“分成比例调整到五五，以前是三七，公司七。另外，金曼是资深经纪人，希望你能用出色的表现证明自己。”
落地窗外的云层掠过天际，在地板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自己要续约吗？五五分成似乎听起来还不错？更重要的是，谢图南这段时间忙着上表演课和拍戏，还没来得及思考合约快要到期的事。如果要解约，自己应该去哪里？
周俊佑似乎默认谢图南会同意续约。没等谢图南做出反应，他就从抽屉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推过来，“投资方送的。”盒子里躺着对蓝宝石袖扣，正是谢图南在剧里定情戏戴的同款。
金曼倒吸一口气：“这可是……”
“戴着去下周的东京粉丝见面会”，周俊佑的视线重新回到财报上，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打印机耗材，“机票已经订好了，头等舱。”
谢图南不知道看哪，于是盯着周俊佑握着钢笔的手指，他想起了前几天在公司听到的八卦：“据说周总上个月刚离异，分走了对方手里15%的公司股份。”
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他突然意识到，这间办公室里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可以随时变现的硬通货。
《止损》播出后，谢图南接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商务——益生菌养生产品。今天，他被安排去新品发售直播间当嘉宾。
化妆师正忙着给他打腮红，谢图南还没习惯化妆的感觉，他闭着眼，金曼略显尖锐的声音环绕在他耳边：“记住，你要表现得对产品性能完全不懂，问一些蠢问题，让技术总监有机会展示产品性能。”
谢图南睁开眼睛，金曼递给他几页纸：“这是台本，重点部分我标红了，照着演就行。”
谢图南扫了一眼，“这款益生菌采用NASA航天技术，1颗等于普通益生菌100颗！能100%活着到达肠道……”
这个经纪人就让艺人靠装疯卖傻维持热度？怪不得谢源长了一张帅脸却火不起来。
“这些问题是不是太……”
“太什么？”金曼挑眉，“你一个连高中都没上过的人，‘笨蛋美人’可是最适合你的人设，上次你擅自‘聪明’了一下，粉丝掉了五万记得吗？”
化妆师噗嗤一笑，又赶紧憋住。金曼似乎很满意化妆师的反应，她又补了一句：“还有，和我说话，记得叫‘姐’，这是尊重。”
谢图南再次闭上眼睛，努力遏制自己把白眼翻上天的冲动。
“三、二、一，开始！”
“大家好，我是谢图南，今天要和大家介绍一款超级厉害的益生菌！”谢图南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终于说出了这句油腻的开场词。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接话：“图南对我们的产品有哪些了解呢？”
工作人员在镜头后面向他举着台本，提示他“歪着头，眨吧眼睛”。谢图南僵硬地转动脖子，终究是念出了词：“来之前有先看说明书，有很多专业术语，什么‘菌株’、‘定植’之类的词，看到我就……头晕。”
如同提线木偶，主持人尽职尽责地活跃着气氛，而他兢兢业业地扮演傻白甜笨蛋美人。“这款益生菌采用了航天级技术，一颗就能抵普通益生菌100倍哦”，他继续念着荒谬的台本，“能在胃酸中100%存活……”
就在这时，一条弹幕划过屏幕：
“请问主播，这款益生菌的菌株编号是多少？有没有临床试验数据？”
谢图南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向后台，金曼正疯狂做手势让他忽略这条弹幕。但紧接着，更多类似问题出现了：
“菌株能在胃酸环境存活的具体机制是什么？”
“100倍效果是怎么测算的？”
“有没有双盲对照实验报告？”
谢图南突然很想笑。这一瞬间，他突然痛恨极了镜头后金曼精明而丑陋的嘴脸。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为什么还是只敢小心翼翼地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这款益生菌使用的是D**-17938菌株”，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朗有力，“实际上，没有益生菌能100%抵抗胃酸，但经过微囊化处理的菌株存活率可达90%以上。”
弹幕瞬间爆炸：
“？？？”
“谢图南居然懂这个？”
“没文化的人别不懂装懂”
“主持人的表情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谢图南云淡风轻地选择忽视金曼“抹脖子”动作的威胁，他自然地拿起产品盒子，向镜头展现背面一行小字：“这里标注了菌株数量，也就是说，要达到最佳效果，每天两片是最佳数量，不用吃太多。”
弹幕疯狂滚动，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直播间。
“直播间：魔童降世”
“哥哥太帅了！”
“难道他是真学霸？”
“妈妈要是花瓶怎么会追到爸爸呢？”
“主持人：没人通知我魔童来了，为我花生，为我花生啊”
谢图南被弹幕的“魔童降世”逗笑了。重生前，上学期他为了跨专业学分选修了生物医学学院的微生物学，于是很有底气地继续输出：“关于双盲实验，前年《柳叶刀》上发表过一篇关于这个菌株的研究，证明对功能性消化不良有显著改善……”
观看人数突破五百万后还在持续上涨，那款益生菌库存秒空，品牌方紧急追加一万盒。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谢图南对着镜头微笑，这次是真心的，“肠道健康确实很重要，但选择益生菌时要看菌株编号和临床验证，而不是华丽的宣传语。”
和颂娱乐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三个人；面无表情的周俊佑、气急败坏的金曼、云淡风轻的谢图南。
“周总，谢图南这种行为，是对公司的质疑和不配合！”金曼把平日珍视无比的LV包包扔到沙发上，死死盯着周俊佑。
“我没有。经过努力工作，直播销量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期销售额。我不明白，我这么努力，金姐为什么还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谢图南一边挤出很委屈的嗓音，一边瞪着金曼。
“都别吵了。谢图南，你的续约合同打算什么时候签？”周俊佑头也不抬地说。
“如果把王以宁换回来，我今天就可以签。”留在和颂是正确的吗？和周俊佑谈条件是对的选择吗？谢图南不知道，但他还是作出了决定。
周俊佑这时才舍得把目光从直播数据上移走，转移到谢图南脸上。他的眼睛很亮，相比上次多了点欣赏、警惕和感兴趣，像猎豹看着自己的食物。
“成交。”他的嘴角略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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