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图南偷瞟一眼林山雀,却对上了后者混杂着愤怒、不屑、算计与困惑的眼神。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的猜测更合理了。
“山雀姐,我……”谢图南一边在心里暗骂谢源到处招惹桃花,一边胡诌,“我几年前出过一次车祸,醒来之后有点失忆了。在我现有的记忆里,我们真的没见过。”
林山雀松开他的手,又恢复了温柔大姐姐的模样:“车祸?我的天呐,图南你可要好好保养身体。公共食堂就在前面了,我们去吃饭吧。”
路旁的草堆里有光在闪烁,那是处于工作状态下的摄像机。
老乡大别墅内,谢图南的卧室。
大床的右边空落落的,谢图南的心也空落落的。程予乐的被子和枕头已经不翼而飞,他今天晚上怎么不怕蟑螂了?难道是节目组已经当着他的面抓住了“那只蟑螂”?
不对,谢图南猛然惊醒,独享一张大床多好呀,怎么自己反倒闷闷不乐了起来?
可是胸口还是闷闷的。于是谢图南决定倒点水喝,咽下这团卡在喉头的不明情绪。
刚走出卧室,谢图南就看到了拉着行李箱从房间出来的程予乐。
“什么情况?你要去哪里?”谢图南震惊。
“下一部戏的进组时间突然提前了,下午才收到通知,今晚就走,所以没来得及和你说”,谢图南顺着程予乐嘴角优美的弧度往上看,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我走啦,冰箱里有我用老乡币换的零食,你记得吃。”
语毕,程予乐没动,谢图南也没动。
相对无言中,程予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扑哧”笑出了声:“开冰箱的时候,你可别又被AI智能语音吓到了啊。”
程予乐拉着行李箱,慢吞吞地从谢图南旁边经过,又慢吞吞地打开门。
“等等!”
程予乐回头:“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我……”谢图南其实没想好要说什么,那一团不明情绪如鲠在喉,他一时有些发不出声音。
程予乐挑眉:“没有?那我真走了。”
“我送一下你!毕竟我们是室友嘛。”看到程予乐小半边身体已经消失在门外,谢图南奇迹般地发出了声音。
“好啊。”程予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把门拉的更开了,示意谢图南通过。
程予乐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示意司机先把车开到村口。
两人并肩走在乡村小路上。天还没有全黑,一轮弯弯的新月悬在蓝色的天空,安安静静的,不知是不是等待着飞鸟衔走它,带它去看更大的世界。
“你……”谢图南刚开口,就被程予乐打断了。
“等一下”,程予乐从谢图南外套的肩膀位置,拈起一根不长不短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仔细端详,语气酸溜溜的,“咦?这根头发……颜色好像不对啊。看来谢老师的肩膀,可真是个避风的好地方。”
谢图南愣了一下,还真开始思考有谁靠过自己的肩膀。
看谢图南不说话,程予乐继续发言:“难道是时辰?是林山雀?还是……江涟?”
谢图南被最后一个名字吓了一跳,转头看向程予乐,对方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眼里闪着戏谑的光。
一不小心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谢图南哭笑不得:“那是你自己的头发吧!”
“不可能”,程予乐语言上斩钉截铁,动作上却敏捷地扔掉了那根头发,像是要销毁证据,“怎么,一提到他,你就心虚了?他知道你有两个生日吗?不对,他肯定知道,毕竟要同时记住那么多女朋友名字和生日,肯定是博弈论专家和情报搜集大师。”
谢图南噎了一下。一阵沉默。
他刚准备说点什么,又被程予乐抢先了。
“你背还疼吗?”
“托您的福,已经不疼了。”
“你……”程予乐好像把这场聊天当成了抢答,不过这次,谢图南抓住机会抢过了话茬:“程予乐,你老打断我,是怕我后悔,还是你后悔?”
“你说的‘他’指的是江涟吧,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我真正的生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江涟不知道。”谢图南语气坦然。
“哦。”程予乐干巴巴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其实我一点也不在意。”
谢图南哈哈大笑:“那你在意什么?”
“录完综艺之后,你准备往哪方面发展?那次在麦当劳,我说如果需要资源可以找我,这句话不是开玩笑。”
“不知道,可能是去拍偶像剧吧。你呢?”
“拍正剧,演电影,准备转型。现在的影视行业……”程予乐看了谢图南一眼,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拍偶像剧可以,但只能把它当作收割流量的跳板,转型是必须的,就连神仙也得渡天劫。”
“知道了,你怎么和翟亮……”不能背后蛐蛐人!谢图南赶紧止住话头。
“和翟亮一样,说话一股登味?”程予乐笑了,“好吧,确实有点,不过我平常明明不这样啊。”
司机按了两声喇叭,程予乐的经纪人摇下车窗,示意他赶快出发。
程予乐拉开车门,半个身子都已经进去,却又突然退了出来。他快步走回谢图南面前,一脸严肃:“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在谢图南疑惑的目光中,他飞快地用手机拍了张两人的合影——程予乐笑得一脸灿烂,而谢图南在一旁目瞪口呆。
“证据到手”,程予乐得意地晃晃手机,“免得某些人到时候又要说‘我们不熟’。”
银色的车在乡路尽头拐了个弯,终于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这本该是个吟诵“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那样的时刻。可眼下分明是盛夏,没有雪,只有车轮卷起的干燥尘土。于是,那首《长干行》的后几句,便毫无道理地从心底漫了上来: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诗句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不是因为雪,而是因为诗里那份不问归期、不计远近的奔赴之心,恰如他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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