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主是什么样的人,你又岂会不知?”
此时船舱之内,这位一边苦口婆心,一边替他点着火炉的正也是水台之主座下的杀手之一——隶诚。
隶诚和犀渠都是水台榜上数一数二的,二人又都是妖族,从水台建立之初就已经跟在了台主的身边,故而颇为熟络,时常都会照料着对方。
在那般吃人的地方,也算得上的相依为命,彼此作伴。
可此时面对他的质问,犀渠反倒是半个字都不愿说,嘴里含着隶诚方才递来的药,浑身冻得发抖。
“不就是一个才见了一面的小丫头,至于吗?”隶诚气不打一处来,接着怒问,“再说你但凡是低个头呢?好好地认个错,又何苦受此重罚?”
本以为犀渠会照样不理会他,可不曾想沉默片刻之后,他竟开口:“至于。”
隶诚猛然回头,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瞧他,心中一惊,这才想起来……
今日一早,水台之上,台主询问过此番任务失败的缘由,犀渠亦当场给出了答案,当着台主的面便就说他是看上人家姑娘家了。
情之一字,在所难免。
可隶诚本以为那都只是一番说辞,只为推脱开他的一时失职,谁曾想此番犀渠如此坚定的回答,倒是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这一答案,倒是让他怀疑起来,倘若这一切真如他所说……
“你疯了?”隶诚蹙眉,不敢相信地又道,“水台的规矩向来是‘买家最大’,倘若买她命的人还是不愿放弃,那你又当如何?”
犀渠不言。
“接着护她?”
犀渠敛眸,保持沉默。
“可你又护得了几次?”
见他还是没有给出半点反应,隶诚这便就来了气,很是不耐烦地将一杯热茶递到了他的手中。
最后隶诚将他送回了他自己的府邸上疗伤,那一处院子是他自己买下来的,平日里若是无事,便就会回去住上几日。
府中无人,只有他自己,隶诚不放心,便就还是留下了,只为疗伤这些日子他能有个人守在身边。
入夜,望江亭上房,郁遇正坐于铜镜前梳妆打扮。
季娘前脚刚来敲门提醒过,说是一会儿有贵客至,而她也似是猜到了今日来者是谁,故而按照客人以往的习惯,正起身前去点着了炉子里的线香。
而就在香炉盖上的那一刻,身后远处的窗户却传来了一声‘吱呀’,而她本以为只是今夜风大,正想着转身前去将其固定,谁知这头转身之时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那人将她扶稳,垂眸瞧她,眼底满是温柔。
郁遇猛然抬头,扬起下巴,眨巴眨巴眼睛,不难看出她的震惊:“周复?你,你怎会在此?”
周复敛眸,轻轻松开了手,带着淡淡地笑意:“我如今修为大涨,如约前来,说好了要接你走的。”
郁遇蹙眉,转身背对他,缓缓走了两步。
不错,数年前,二人相遇,那时的周复还只是一只小妖,修为颇低,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与生俱来的妖力,却因贪玩而偷偷逃离了中荒,来到密都。
而当年的郁遇,还是郁家嫡女的时候,就曾被家中指婚,将要被迫出嫁之时,她却意外遇到了周复,那时的他甚至还没有这个名字。
周复当时闯了不少祸,顾得极不受待见,被许多妖族针对,欺凌,殴打,流落街头。
就在他无处可去,无人可依的时候,却意外遇到了郁遇,而她也真的将他救下。
郁遇见他可怜,便就在出嫁之前最后做了一次大胆的决定,偷偷将他养在了府外不远地客栈中,替他买药疗伤,供他吃穿。
她明知他是妖,她却也从未有过半分偏见,反而是对他呵护有加。
那段待嫁的日子里,她只要得空便就总会寻个借口到客栈中寻他,故而哪怕日子不长,他的伤也已大好,不管是身上的,还是心里的。
而周复也在伤好之后想尽一切办法了解到了郁遇将要前去的夫家,竟都是一群目中无人,尖酸刻薄的泛泛之辈。
明知嫁过去之后可能将会受尽冷眼,郁遇却要以为如今自身手无缚鸡之力,便就要因此而唯命是从。
周复更是担心她往后休想再期盼着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故而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动用了妖力,吓得那一家人不敢再妄想娶她进门。
也正是那段日子,雨水沥沥,反反复复,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周而复始。
就在郁遇被退亲之后,周复也因擅自动用妖力而被密都之主亲自捉拿,也正是在那时,郁遇这才得知,那几日的雨水,与他的妖力有关,故而替他冠了人族的姓,单字一个‘复’。
周复替她搞砸了那一场婚事,他不后悔,郁遇亦不悔当初向他施以援手。
可违背了妖族誓言,不守规矩的妖就是需要受到惩罚的,自是会被谴回中荒,而周复亦不悔,就只是等着被捉拿归案,未曾有过反抗。
也正是他在被捉拿的那一日,郁遇竟同时被郁家卖到了望江亭,而当时的望江亭甚至还只是一处不起眼的烟柳之地。
郁家人做的很绝,郁遇也只是万千可怜人之一,故而无人同情,自是再也无人救她于水火。
故而周复回到中荒之后,意外得知了她的近况,心痛不已,但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也在那之后势必要重新修炼,精进修为,待有朝一日回来,成为她的退路。
虽是为报当年之恩,但也更为了将心底那份汹涌的爱意说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