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空中坠落，余晖被黑暗彻底逼退到地平线以下，月亮稳稳当当安坐空中，照亮记忆中的那个巷子。
“原来你也是乌家派来的人吗……”少年愤怒地回头看去。
他却只看到了女人慢慢软下去的身体，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虚弱地倒在地上。
少年愣了一下，有些慌张：“你这是做什么……碰瓷？”女人刚刚还语气正常地同他讲话，怎么眨眼间就成这样了？
他其实能看得出，女人那苍白的脸色不似作假。但他难以置信，并且感觉非常疑惑。
天哪……乌子羽倒也不至于这样对我吧……他这次又想给我安什么罪名？居然还需要牵连别人？他们两个人的恩怨，两个人解决就好了，何必扯进第三个人？少年后退两步，离巷子深处更近了。
他以为自己足够胆大，但是面对这样的变故，无法控制地感觉到恐惧。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地面上似乎有些奇怪的纹路，在夜色下不仔细看就不明显。
巷子里那股奇怪的味道终于更加浓烈地钻入他的鼻腔……他终于闻出来这是什么味道了。是血！
“怎么会……”少年的身体抖如筛糠。他从没见过这么多血！他抬眼看去，这血分明是从倒地的张霓身上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这才让味道愈发刺鼻。那血像是有自己的意识，没有人引导就自发地围成一个圆圈，无论少年走到哪里，它们都始终坚定地围绕着他。
他的内心已经不仅仅只有恐惧了。这些究竟是什么？他一定是在做梦吧？这些让他恐惧的东西全都是假的吧！他过往对世界的认知此刻似乎都被这样奇诡的景象击碎了。张霓倒在地上的身体还没有合上眼睛，直楞楞地盯着他，只是眼睛里没有神采。
少年跌坐在地。他几乎开始细数自己过往究竟做过什么坏事，老天爷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
“呵呵。”一声笑顺着夜风在他的耳边刮过，他立刻如惊弓之鸟般回头看去，巷子的尽头站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他感觉她有些面熟，似乎在帝都那边见过，但又不记得她究竟是谁。
“谁？!”
女人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月光撒在她的脸上，宽大的礼帽、风衣、手套，全是白色，像在为谁吊丧，却还要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很好。”女人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张霓，目光顺着她的血液在少年的身周盘绕一圈，“所有准备都已经完成了，你也该上路了，乌家的小少爷。”
“等……！等等！你到底是谁！”少年惊慌道，“我和你好像没什么恩怨吧！你和乌子羽是什么关系？”
“我是个普通人而已。”女人拖走张霓的身体，很难想象，那样单薄的身躯，拖着一个成年人居然毫不费力，就像拎着一个小鸡仔一样。少年看过去，那样大的出血量，张霓几乎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那个血组成的圈还死死黏在他脚边，怎么也甩不开。女人继续说道，“要怪就怪你的身体实在是太合适了吧。有神兽看上了你的身体，你只好自求多福了哦？”
脚边的血烧了起来，少年惊恐地发现自己躲避不开，而且那火并没有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他却感到非常刺痛。
神兽？他其实知道，但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而已！
“只要有了她的血和你的身体作为媒介，它就能够夺取那神兽的法力……”女人的脸在他的视线当中逐渐模糊，声音慢慢远了。
树上有乌鸦在叫，一声又一声。它俯视着巷子里的一切，巷子里一身白色的女人抹平掩饰了一切怪异的痕迹，信步离开。不一会儿，少年就会再次醒来，只是睁眼时，他就不再是他了。
远处有一群混混在往这里赶来，手持棍棒，想要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乌家真少爷。
-
这段记忆被乌南迅速接受吸收，他睁着眼，感觉眼前还有些模糊，吵闹声如海浪一般重新进入他的耳朵。
视线聚焦后，他终于意识到那吵闹声源于哪儿。
“松开！”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前座驾驶位上的冯觉打在了一块儿，方向盘一会儿落入系统手中，一会儿又从他手上被抢走，冯觉半躺在座位上，用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油门上，说什么也不肯松开。窗外的景色扭曲地移动着，因为快速而糊成一团，让人心都提起来。
而乌南也终于知道了系统为什么要抢方向盘。前方是悬崖，这里的山很高，万一出事故，铁人也能在重力下被摔烂。
系统一边制止一边急忙调整自己的身体数据，最终还是压制住了冯觉，车子将将停在了悬崖边上，晃动了两下停住了，几粒碎石哗啦啦向悬崖下掉，无穷无尽般掉不到底。
乌南和系统都松了口气，为了安全着想，先下了车，脚踩在实地上才感到些许安心。
——就算是神兽和系统，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死不了但也会受伤。
系统站在车外拽冯觉：“你下来，我们静下来慢慢谈，这肯定有误会。”
“没有误会！有什么误会？！”冯觉拼命踢打，但还是被系统强行拽了下来，他试图反抗，但是发现对系统来说就和过家家一样，根本就无效。闹腾半天，累得气喘吁吁的只有他自己。他总算是认清了现实，勉强安静下来。
“你们有什么可狡辩的？”冯觉喘着粗气，“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张霓根本不会流血致死！你们神兽之间的纷争为什么要带上我们普通人？”
“所以你想把车开下去，跟我们一起撞死？”系统冷笑着看着悬崖下方，底下雾蒙蒙空荡荡的，近乎垂直的岩壁。
“怎么可能……我当然有我的保命手段！”冯觉看自己原本的打算失败了，顿时也没什么掩饰的打算。
乌南突然感觉到什么，反手一道法术打在拐角处的岩石后，石头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一个熟人走了出来。是犰狳。
“好久没见啊。”犰狳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脸色有点黑，看着乌南和系统带着敌意的模样，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我来救他的。怎么了，你们摔下去又死不了，他摔下去可不行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在做好事，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乌南还没说话，冯觉先嚷起来了：“什么？他们死不了？！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这样我的所有准备不全都白搭了吗？”
犰狳看上去不是很想理他，被缠得受不了了才恶声道：“你不就是看解忧甜品店蒸蒸日上，想着如果他们死了，你这个作为分店长的，有足够的理由借着他们的招牌在n市招摇吗？你真正准备的东西是这个吧？到时候身份一换说自己是解忧甜品店的接班人，算盘打的可响亮了！”
“你胡说什么！”冯觉大声喊道，“我这是要为我妻子报仇！他们获得的名和利本来就是吃的我妻子的人血馒头！”
“哦，你这么爱你妻子，一心为她报仇，甚至还为了纪念爱吃甜品的她，特地去帝都找到最近正当红的解忧甜品店，想要在n市开分店……”犰狳斜着眼睛看他，“你那么有钱，她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为她开甜品店啊？反而主动打压甜品这个行业……作为n市的地头蛇，谁能打得过你啊？”
乌南看着这两个人吵架，只觉得荒谬：“狼狈为奸而已。说了那么多，还不是默认张霓的死是我的锅？我可不担这责。”
犰狳狐疑地看了他两眼，眼珠转了一圈，保持沉默。冯觉倒是想大声质疑，但很快就被乌南打断了：“我是被迫进入这具身体的，分明那个摆阵施法将我灵魂引来的人才是罪魁祸首吧？”
“你……你有那段记忆？”犰狳语气有些不爽。
原主在被血围住时除了害怕，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乌南作为神兽，在拥有了这段记忆后一眼就看出端倪。那分明是个法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法术的施展条件要有一具符合条件的身体、一个用于献祭的生命还有施法人的法力参与，而它的作用就是夺取其他神兽的法力。不过因为过于不道德，很久以前所有神兽就都被禁止使用这个法术了，只是神兽当中并没有严谨的法律，做不做全凭自己自觉。
乌南想到自己丧失的法力，原来就是因为这个法术！
可惜他无法感受到记忆片段中的法力气息，否则就能一下抓住那个违背规则的人，也这就是他找了很久的神秘神兽！这趟来n市还真是值得呢。
“什么记忆？”冯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还在状况外，他的心里惦记着甜品店的事。这下恐怕打算落空了，就算n市真开了分店估计分店长也不会是他……这可是损失啊！反正都得不到了，要不要回去后干脆把装修好的甜品店给砸了吧？
犰狳没有理他，看着乌南默认的样子，原本就不太爽快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乌南看着他的模样反而像是确认了什么：“所以那个人是乌子羽对吗？他居然会和云希合作吗？”
“呵。”犰狳黑着脸笑了，“你知道的可真多，查信息很迅速嘛，不愧是好运神兽，就连针对你的方案都能被你转危为安，甚至还给你带来了重要线索。只是，你这样不识时务，回帝都的时候，难保不会收到一些贺礼呀。毕竟只有我一个神兽跟着你来了，我的“同伙”们还都在帝都呢！”
乌南脸上表情有些僵硬了。这是威胁吗？有云希在，云雪应当不会出问题，但是其他人呢？比如孟竹？
[加油]快完结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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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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