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力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思绪翻涌,一直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夜里。
那天,罕见地,天上没有月亮。孙大力说自己肚子疼,我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医术根本不过关,之前生孩子的女人难产找他,他根本没给出什么好的治疗手段,随便扔两颗药就走了。很多女人都没挺过去,甚至一尸两命。
在这里,女人不过是货物罢了。
但是对我来说,她不是。
我不敢耽搁,往怀里揣了一块饼就上路了。我要找医生,到镇上找好医生。谁知道,半路上竟然还下了雨,我连雨都没避,生怕回去的晚了,她会出什么事。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我全身都湿透了。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大门紧闭的镇卫生所。打听了好久,我才知道医生已经下班了。我不甘心,死守在卫生所,一边等着医生,一边担心着孙大力。
当时的天阴沉沉的,又轰隆隆地下起大雨。我坐在台阶上看着倾盆大雨,只觉得好笑。门卫大爷可能是看我可怜,劝我道,谁家媳妇生孩子都急,但你在这等一宿也不是个事,不如先回去,明天早点来。
我犹豫再三,还是挂心孙大力,决定冒雨回去。
跋涉了两个小时后,我整个人冻得快死了,只提着见到孙大力的这一口气。可我没想到的是,孙大力不见了!
我疯了般将她的破屋找了一遍又一遍,又连带着李安业整个家找了一遍又一遍,都没能找到她。
我失魂落魄地从她家出来,刚走到茅草垛子旁边,就看见李安业几个人猫着腰,抬着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往河边走。
我知道他们几个人铁定干不出好事,就藏了起来,想跟过去看看。在他们路过我身边时,李安业忽然蹦出一句话:“臭婊子,明明没给她喂什么,还他妈这么沉。真他妈的是一只母癞蛤蟆带着小赖□□,死了还给人添两份堵。”
我一下呆住了。
难道他们说的是……
孙大力?
天空中又一声闷雷从远处轰隆隆地翻滚而来,最后在我的脑中轰地一下炸开了。
她……
真的死了吗?
我强迫自己稳住了心绪,从近路绕到了他们前面,装作不经意和他们撞见。他们果然吓了一跳,看清是我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他妈死哪去了?老子找了你一整天!”李安业仗着自己是村支书,是惟一一个敢骂我的人。我装作无辜:“今儿又没什么事,去镇上找乐子了,这不,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下雨了。”
钱万来说:“别他妈在这聊了,我都要累死了。小周你来的正好,来替我扛着。这个女人真是死沉死沉的。”
我故作殷勤,上前搭了手。这是用草席捆起来的,里面是孙大力吗,我简直不敢想。李安业本还有些狐疑,但见我殷勤,也就没说什么,抬着继续走了。
恍惚中,我们就到了河边。我们几人一起放下草席。李安业说:“小周,搭把手。”说着就翻开了草席。
我感觉我的呼吸随着他手的动作一起加快了。
她面色比纸还白,五官扭曲地已经不像她了,双手紧紧捂着隆起的腹部。我眼眶唰地一下就热了,几行灼热的泪和着雨水一起从脸上滚了下去。胸口里一团怒火横冲直撞,像要从胸口破出,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平时看你人高马大,关键时刻还真他妈没用。”钱万来说。
“滚一边去。”李安业说。“记住,孙大力这个臭娘们是自己失踪的,其余咱们一概不知!”
我颤抖地越发厉害,生怕被看出情绪,用最后一丝理智,找了个借口说恶心,就逃开了。
我记得我跑了好久,摔了好多次。第二天浑身是伤。
后来,后来我就不记得了……
从那一天起,孙大力就失踪了。村里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一切依旧正常运转着。没人知道,有一个人,他的整个世界已经碎了。
他踏着碎片,脚底腥红,眼神却愈发坚定。
罪恶终将暴露,审判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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