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步入春季,白昼越来越长,可遇上阴天下雨的下午天色还是早早就暗了下来,灰扑扑的乌云拥挤在城市上空,似乎马上就要压断那些摩天大楼脊梁,让人透不过气来。
天上开始飘起淅淅沥沥的毛毛雨,楚亿元左等右等也不见萧木桐出来,她舍不得自己刚洗的头发淋雨,头顶着外套趴在机车上,终于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从昏暗的巷子里走来,她忙站直身子,声音嘹亮的“老大”脱口而出。
走出来的交警被她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和楚亿元面面相觑。
楚亿元:???我老大呢?
萧木桐窝窝囊囊地从交警身后钻出来,轻咳了一声:“人找到了,走吧。”
楚亿元瞥见交警手里拎着一把宝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极力忍着笑,审视了一番188 的萧木桐和比他矮不了多少的祝焱,问:“怎么走?要不我骑机车载你们?”
交警忍无可忍:“我还在这呢!”
萧木桐和楚亿元点头哈腰反复保证,终于送佛一样把交警送走,祝焱全程事不关己地笑眯眯地看着。
楚亿元憋不住地大笑出声,爽朗地对祝焱说:“走,帅哥,我带你回局里,让老大自己打车!”
没等祝焱回答,萧木桐上前一步拦在他前面:“下来把车给我,我带他走,你滚去打车。”
“做梦!”楚亿元死死护住自己的爱车,“人在车在,人不在车也别想在!我是不会放任它被你玷污的!”
穿着长衫的祝焱在一旁弱弱举起手:“那个……我可以选择打车吗?”
最后,谁也拗不过谁的三人齐齐坐上了打来的黑车,楚亿元的机车被几根铁链拴在车顶破破烂烂的行李架上。
……
“姓名?”
“祝焱。”
“年龄?”
“其实我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岁,按身份证上的时间……抱歉,我不太记得了,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审讯室的顶灯有些亮,祝焱执意戴着他那副巨大的黄色墨镜,镜片反射的光晃得萧木桐眼睛疼,惹得他无比烦躁:“大哥,到底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
祝焱放松地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好奇地四处打量,一边回答他的问题:“萧队,我们这样的底层民众对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通常都不放在心上,不如你还是问点你们真正想知道的?也好节约彼此的时间。”
“行,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萧木桐揉了揉眼睛,身体向后靠上椅背, “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Specia Case Processing Bureau,特殊案件处理局,有所耳闻。”祝焱开口说了一串流利的英文,是标准的英音,不像一个初中学历的人能说出来的。
萧木桐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算命的?”
祝焱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在市井中,我们这类人往往集口才变现、小商品零售、情报工作于一身。”
“忽悠,卖假货,情报贩子。”楚亿元在监控室外小声给身边的人翻译。
萧木桐把通讯器的全息屏切换成公开可见模式,展示给祝焱看:“看新闻了吗?我们现在怀疑你与这起凤昌集团盗窃案有关,你最好如实交代。”
“知无不言。”祝焱摊手道。
“好,”萧木桐调出灵异帖底下的广告, “这条广告是你发的吗?”
“是。”祝焱坦诚道。
“这串手串是怎么来的?”
祝焱举起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串一模一样的手串,语气中带着点骄傲:“纯手工制作,童叟无欺。”
萧木桐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撸下了那串手串,托在手里仔细观察。
“不问自取,萧队,你也太粗暴了。”祝焱抱怨道。
“我问了你还会给吗?”萧木桐头也不抬地问。
珠子是质感一般的木料,没什么特别之处,串珠子的绳子倒是与众不同,比图片上看得更加清楚,像是一根红色的发丝。
萧木桐看完之后丢给旁边的记录员:“拿去检测。”
没等记录员起身,楚亿元就先隔着耳机嚷起来:“不用测了,就是这根线,灵气浓得我肉眼都看得见啦!”
萧木桐好整以暇地看着祝焱:“说说吧,这根串珠子的线是哪来的?”
祝焱眨眨眼睛,忽然笑起来,这一笑犹如漾开一池春水,给他本就精致的五官平添一抹亮色,他抬手卷起一缕头发:“我还以为你早就发现了呢,就是我的头发啊。”
“用途?”
“辟邪保平安。”
手串本身没什么问题,甚至可能真是什么强效护身符,道上规矩,简单问询话题推进到这个程度就不该再往下问了,能被卷进SCPB的案子的谁家没点特殊体质祖传秘籍。
萧木桐对他的坦诚小小惊讶了一下:“我们在盗窃案现场检测到和你的手串同样的灵气残留,你怎么解释?”
祝焱耸了耸肩:“萧队,你也看到广告了,我虽生意不温不火吧,生意好的时候一天也是能卖个十单八单的,谁买了我的东西去干了什么我也控制不了。”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萧木桐只好换一种问法:“3月14日晚到3月15日凌晨你哪?”
“昨天晚上?五点到凌晨一点半我一直在流金坊摆摊,那的摊贩应该都见过我,后来收摊之后我就回家了,我们那条街3号楼一单元202的业主还跟我打招呼来着,你们可以去问问。”
“我们会核实的,”萧木桐一本正经地说,“刚才我去你家的时候你为什么问是不是跟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有关系?你知道什么?”
“萧队,我不是真的骗子,”祝焱无奈道,“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案子,你们最好留意一下,近一个月内可能会有重大命案发生。”
萧木桐用力敲了敲桌子,声音变得严厉起来:“祝先生,请你端正态度,这个案件的影响很严重,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交代清楚。”
“我已经交代清楚了,”祝焱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只是摆摊期间意外看到了一个陌生男孩的运势,出于好意提醒你们,至于其他的,萧队,你大可以去查我的不在场证明,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特意在“陌生”一词上加了重音,似乎在强调自己真的不认识那个十七八岁的男孩。
萧木桐沉默半晌,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发难的地方,只好憋着一口气说:“我们在查了,在确认你的不在场证明有效之前,还请你在局里待一段时间。”
“没问题,但是这马上到我出摊的时间了,这个误工费……”祝焱暗示道。
萧木桐被他磨得没脾气了:“只要确认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就赔。”
“谢谢萧队。”祝焱笑得眯起眼睛。
萧木桐扭头就走,临走前冲他晃了晃手中的手串:“以防万一,拿走检验。”
……
萧木桐大步流星回到办公室,甚至懒得多走几步回自己的专属办公室,随便找了个工位坐下,看见人家位子上有可乐,拉开就喝,抱怨道:“又是这种一问三不知的证人,看见他那个敷衍劲儿我就来气,我还以为这次终于有点千鹤的线索了。”
工位的主人心疼地扑上来:“老大!那是我最后一罐可乐!”
萧木桐只喝了一口就嫌弃地丢开,恶人先告状:“你闲着没事喝什么无糖可乐?一点都不甜。”
“我最近在控制体重,跟你们这帮臭直男讲不通,”唐清鱼用做了延长美甲的手拎起被萧木桐喝了一口的可乐,也万分嫌弃,随手放在对面的工位上,“他喝过的我不要,送你了。”
唐清鱼生于阵法世家,祖传精通符咒阵法,家底殷实,上面有两个哥哥,于是没有任何顾虑,是个非常符合大众刻板印象的……gay。爱化妆爱打扮,说起话来也有股子说不清的做作味。
萧木桐和他对面的人同时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
唐清鱼对面工位的人叫邓是非,是混合科电子技术组的组长。他看了萧木桐一眼,那眼神也颇有一股嫌弃的味道,似乎是觉得跟自家老大一样咋咋呼呼很跌份儿,于是又坐了回去。
萧木桐一无所知地还在嚷着“唐清鱼你嫌弃我是吧喝你口东西怎么了”,邓是非则抱着胳膊坐在位子上冷冷地说:“我没有喝男人口水的爱好。”
这一句可触了唐清鱼的逆鳞,他看都没看就在桌上抓起一摞厚厚的黄符纸,到处找掉在地上不知道滚到哪了的朱砂笔,不给邓是非下个恶咒誓不罢休:“我喝谁的口水那是老子乐意!你的口水你跪下来求我老子都不稀罕喝!”
邓是非才不怕他:“大可不必,喝你的口水我都怕化妆品中毒。”
“楚亿元你放开我!我今天就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这边正闹着,档案科科长岑狸敲响了公共办公室的玻璃门,一见她来,混合科的所有男人顿时正襟危坐,骂人的不骂了,打架的也不打了,全都摆出一副成熟可靠的样子。
一袭白衣仙气飘飘的岑狸温柔地打趣他们:“好热闹啊,真羡慕你们科的氛围。”
楚亿元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坐到自己工位上:“阿狸姐你有空也多来我们科坐坐,档案科就你一个人,自己呆着多没意思。”
岑狸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混合科这么多男人呢,我一个女生总过来像什么样子。”
“都什么年代了还顾及这个!”楚亿元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地晃着岑狸的胳膊,“况且这不是还有我呢吗?我陪姐姐唠嗑。”
“你想多了,她应该是怕一个没忍住把我们都吸干了吧。”萧木桐又贱兮兮地插嘴。
楚亿元回头佯怒地冲萧木桐竖了个中指:“闭嘴吧你,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唐清鱼立刻举起双手:“哎!别带上我!”
“你也闭嘴!男同更不是好东西!”
“好啦,别生气,”岑狸坐在椅子上,一伸手就搂住了站着的楚亿元的腰,她顺着楚亿元的脊骨给她顺了两下毛,“萧队说的也没错。”
“你看我说什么!”
“不说这个了,”岑狸神色不明地看了萧木桐一眼,萧木桐顿时感觉脊背发凉,老实闭上了嘴,听岑狸接着说,“我这边查到了一些千鹤的相关资料,挺有意思的,你们可能想听。”
“现代文献几乎找不到有关千鹤的记录,能查到的都是些古籍,被专门保管,原本想要取出来非常麻烦,我下载了云端资料库的电子版,但记录十分零散,不如听我口述。”
楚亿元只知道萧木桐是188以上但不知道具体身高,反正萧队在外一直声称自己190来着哈哈。
ps:严格来讲三火的英语是伦敦音~
pss:邓是非不是歧视同性恋,他只是歧视唐清鱼……宿敌就是宿敌啊(bushi)
无奖竞猜岑狸是什么物种(其实我感觉蛮明显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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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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