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的胸膛温热而坚硬,像暖玉,像上好的骨瓷,像放到嘴里就能化开的奶糖。就像秦岭所说,关河身上有一种自然而迷人的美感,它无关人类的性别,它吸引秦岭,就像地心引力吸引万物。
秦岭的手好像粘在了关河的胸口皮肤上。
关河的心跳在逐渐加快。
百叶窗漏进一道道日光,外头湖面风平浪静。
秦岭放肆无礼地移动掌心,更准确地贴紧关河心口。
关河空出的一只手没有抬起推开秦岭,反而促狭地笑看向秦岭的嘴唇。
秦岭无法拒绝这个邀请。
关河伸手圈住秦岭的肩颈,颇为主动。
秦岭很快难以忍受,把关河的脸按进自己颈窝:“……不要招惹我。我已经弯了。”
关河不知畏惧地往秦岭身上挂:“那我也弯了。很了不起吗?”
秦岭:“……你弯得太随意了。”
关河尤不放过秦岭:“是因为你觉得我还没有研究过同性关系的自然科学和社会人文理论吗?”
秦岭:“你只是在找乐子。”
关河无赖地承认道:“我只是太难受了,我想转移一下被疹子抓走的注意力。”
-
赵小青下午回来时,关河和秦岭都重新穿好了衣服,在一楼客厅,一人占据沙发一角,沉默地安坐着,关河抱着个平板电脑涂涂画画,秦岭还在给他哥翻译视频资料。
关河果然有点低烧了,头上绑着冰敷袋。旺柴蹲在茶几上嗷嗷直叫,但没人理它。
赵小青惊奇地凑上前:“哎,真发烧了?多少度?还有哪儿不舒服?旺柴怎么回事叫什么呢小可爱?喵——来给姐姐看看……”
秦岭抬眼:“37.9。蜜蜂蜇了。”
关河突然爆发一声大笑:“哈哈哈——”
旺柴被蜜蜂蛰了。
赵小青“啊”一声,震惊地大退一步,又大步近前回来,双手抱起嗷嗷学狗叫的旺柴——只见旺柴的鼻子连着半边脸,肿得像个球。赵小青:“oh my god.”
关河把冰袋扔给赵小青:“快给它也冰一冰。”
赵小青:“你们!找医生了吗?”
关河:“如果是问我的话,还没有。它的话,看过了没事。给它戴个脖套,喏,桌上。”
赵小青看向茶几桌面。
秦岭:“你轻轻的。我和关河一有动作它会立即逃跑。只能靠你了。”
关河拿平板拉给赵小青看:“看,我刚刚给它画的,它可以从阳台一下子跳到沙发这头,太不可思议了,简直……”
“秦岭!”赵小青一脸错乱地扫视全屋,只见到处是被旺柴打碎、打翻、打倒的东西,“——你、你这个不靠谱的男人!”
秦岭无辜地看向关河——关河满脸看热闹的喜悦,丝毫不见有发烧和背后疹子的困扰。
赵小青一摸起猫脖套,旺柴“腾”一下跑开。
“厨房厨房!别让它进厨房!”关河立即远程指挥。
赵小青把脖套背在身后,蹲下:“喵——过来过来。”
关河:“快,把扫地机打开!”
秦岭遥控打开扫地机,引得躲在厨房的旺柴探出头。赵小青一点点蹲着步子挪近旺柴。
关河低声:“左边左边,它脸肿那边盲区!”
赵小青纵身一扑,“嘭”膝盖磕扫地机上,紧接只听又“嘭”一声,旺柴一头撞餐桌腿上……
关河哈哈大笑。
秦岭合上电脑,起身去做饭。赵小青追旺柴满屋上蹿下跳:“关河!来帮我一下!你故意的吧!”
关河倚着沙发狂笑,朝厨房喊:“要我洗菜吗?”
“——不用了,”秦岭答,“来换个冰袋。”
好不容易给旺柴戴上脖套,吃完晚饭,八点,关河的烧还没退下去。
外面下起大雨。
秦岭问赵小青:“你的资料呢?”
关河刚吃下退烧药,放弃自我,生死由命地说:“蒙古大夫们,我现在能喝冰可乐加啤酒吗?我想快乐地度过剩下的时光。”
“他平时也是这样吗?”赵小青指着关河,问秦岭。
秦岭观察着关河:“差不多吧。”
赵小青:“那挺神经的。”
秦岭瞥一眼赵小青。
赵小青:“我是说潇洒。”
秦岭:“那是因为他随时准备好失去一切。”
关河正在检查各处门窗,防止旺柴再像下午一样溜出去和蜜蜂什么的干架。
秦岭:“包括我。”
“啧,”赵小青捣鼓她刚拿过来的自己的电脑,“先给你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
“坏的。”
“你哥被停职了。”赵小青把自己的电脑搁茶几桌面上,转向对面沙发里的秦岭,“停职通知。”
只见屏幕里一照片格式的红头文件,打着些马赛克:
“公安部xxx局纪检组xxxx年第13号文件关于秦淮同志违纪处分的通知……”
秦岭没有对马赛克发表异议,只说:“他是自己跑回国的?”
赵小青摊手:“是啊,本来我家这边已经找路子,给他开出正规调令了,可是他动作太快,这下好了,他在东欧打残软禁他的国际友人,回来那天手撕对家小弟,第二天就截回象牙刀案——也就是直接查进关河家这次。整个人就写满八个字:谋权篡位、提刀造反。是我我也停他职。”
秦岭没发表任何评价:“那好消息?”
赵小青一捋鬓发,抱臂后靠向沙发背:“也是你哥被停职了。”
秦岭:“……”
关河抱着被脖套施法定住而格外乖顺的旺柴,坐到秦岭身边,看赵小青的电脑屏幕:“关于秦淮同志违纪处分的通知……为什么要马赛克?你的警官证呢?”
赵小青“啪”丢给秦岭一摞档案袋,连带警官证一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两位弟弟,在秦淮被绑回家之前,我希望这个家从现在开始,一切由我说了算。”
秦岭面无表情:“你在想屁吃。停职期间有监管?监管员难道会是你这个小喽啰?”
赵小青淡然一笑:“当然不是我——不过,是我表姐。”
关河正在对照百度图片验证赵小青警官证的真伪,发现赵小青证件上的单位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建江市局,和秦淮的停职通知标题里的单位字数并不吻合,不由皱起眉。
赵小青瞥见:“诶,弟弟,密级机关的证件非必要情况不能出示,秦淮也挂名在市局,市局这个挂名证绝对保真。”
关河:“你表姐又是哪个?”
秦岭满脸阴云密布:“……她的表姐,就是白露。”
关河看向秦岭,大脑短暂宕机了一秒:“……谁?”
秦岭看向赵小青:“我明白了。你们能安排一个‘自己人’当监管员,就代表秦淮停职这件事,仍然在你们的把控范围之内,或者可以说,秦淮停职这事就是你们主动操作的。另外,你想趁着他停职和他把婚结了——可是赵同学,我其实不明白你们赵家这次的联姻思路,我们两家本来关系就不错,而且也利益相关,算是一条船上的,就算不结亲,赵家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秦家,何况你对我和我哥也并不感兴趣……”
“啧,”赵小青狡黠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呢?”
秦岭飞快翻过一遍档案袋,没理这茬,双手交叉支在面前,思索了片刻:“我看过这份档案,也看过除了象牙刀的其他案件,比如金当卢案、螭首剑案。这些案件的受害者名单,能够牵扯出一张惊人的巨大的社会关系网,一张笼罩秦家的网。让我猜猜看——秦家和赵家的联姻并不是必须的,但婚礼是你们需要的。你们需要举办一场婚礼,因为婚礼是最能让这张关系网现形的一种场合......”
赵小青:“诶诶诶,打住。”
关河听不懂了,目光在秦岭和赵小青之间逡回。
赵小青:“……小麻瓜,瞎说什么。大人的事不用你操心,操心好你的‘心肝大宝贝’关小河吧。”
“……”秦岭看向关河,“我从没说过这种称呼。”
关河:“你最好给我讲清楚这一切。”
秦岭把档案推给关河:“你先看。”
说着站起身,招呼赵小青:“赵警官,借一步说话。”
赵小青:“……”
关河:“……”
半个小时后,关河看完了所有档案袋,看见秦岭和赵小青还在露台上吹湖风谈话,中间两人开免提给人打了个电话,隔着一段距离又有窗玻璃,关河听不见,但完全能猜到通话人就是秦淮。
因为秦岭表情在绷得很紧和崩得很快间疯狂切换——秦岭从来没在别人那里吃过这样的瘪。
关河没有兴趣上前听他们谈了什么,因为光看档案就消耗了他所有的注意力。这些像是市局刑侦大队里出来的资料,但又不完全是,关河想这大概类似赵小青和秦淮的警官证“挂名”。资料展示的几十起案件大差不差,和秦岭写的象牙刀故事情节多有重合,在看过许多遍小说并且听秦岭讲述过一些来龙去脉的前提下,没怎么感到震惊。
抓住关河全部注意力的是多起类似案件放在一起,呈现出的某种规律。关河大约明白为什么秦岭坚信他会有危险了。按照已有档案推导出的“案情发生地点与频次”、“首要受害人从业范围”、“首要受害人生辰八字”……这几条来看,关河成为下一位受害人的可能性确实存在。
关河有点笑不出来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