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母亲奇怪的地方,倒不如说是她和塔拉沙——也就是我的妹妹,她们之间的相处很奇怪。”
“奇怪?”
“对,怎么说呢......塔拉沙作为我们家唯一的女儿,我、哥哥还有在世时的父亲都十分疼爱塔拉沙,可是母亲对待塔拉沙的态度却一直很平淡,甚至......”
戴纳拧起好看的眉毛,纠结着开口:“有些疏离。”
加布里埃突然发现矛盾点:“可是你之前不是还说如果妹妹受伤你的母亲一定接受不了?”
这回反而轮到戴纳疑惑了,似乎是不能理解加布里埃的问题,他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了!无论母亲对塔拉沙多么冷淡,塔拉沙都是母亲的亲女儿啊,哪有母亲不深爱自己的女儿、愿意看着女儿受伤的?”
加布里埃不理解。
加布里埃闭上嘴巴。
在出生那一刻就已经被确定为雷耶斯家族继承人的加布里埃被寄予厚望,从小在祖母严格的掌控下长大,因此和母亲最亲近的时候也只是远远望一眼那个双目含泪的脆弱女人,两人从来没有说过话。
因此加布里埃并不了解正常母女相处起来该是什么样子,不过既然能让看重亲人的戴纳在这个时候表示怀疑,那么这两人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见戴纳不像是能说清楚的样子,加布里埃决定自己亲自观察一下这对母女,尤其是他的母亲。
毕竟一家人从父亲到两兄弟都相继被注入血咒液,偏偏这位母亲没有任何事情,怎么说都是值得注意的地方。
等马车到达戴纳家时,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跟随在戴纳身后的加布里埃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个这个破旧的小家。
这是帕罗伦郊外的一个小村庄,距离帕罗伦市区很远,据戴纳说他只有在节假日的时候才有时间从平时居住的圣布雷斯员工宿舍回家探望母亲与妹妹——尽管没人欢迎他。
戴纳的家位于村子外围,一层红瓦房配上狭小的院子,后面是尚且泛青的麦田。
倒是没有魔兽的气息。
“幸好这几天天气都很好。”
加布里埃抬起头看着前面的戴纳,安静等他的下文。
走在前面的戴纳步子慢下来与加布里埃并肩而行,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始终毫无波澜的少女,微笑道:“泥水会弄脏你的裙子。”
加布里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回以微笑。
虽然经常被罗娜丽拽住询问身上的服饰是否是王都流行的款式并得到多次夸赞,不过加布里埃对于穿着确实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由于身份原因,加布里埃该穿什么向来都是被祖母决定好的,来到帕罗伦后也只是随手拿出衣帽间里妮兹特准备的服饰换上。
看着脚下干燥紧实的土地,如果不是戴纳刚才的话,加布里埃恐怕根本不会联想到这些。
她隐隐约约从戴纳对待自己紧张的态度上察觉出一些不太一样的情绪,可是这种情绪太过于浅淡,让原本就对感情一知半解的加布里埃始终不得要领。
“塔拉沙——我回来了——”
戴纳一边推开门,一边朝屋内喊着。
客厅一片暗沉,戴纳首先招呼加布里埃坐在凳子上,自己摸索着点燃油灯。
随着点亮煤油灯“呼”的一声有所反应的除了亮起来的简陋客厅,还有加布里埃身后突然打开的门。
“这是谁?”
“塔拉沙,吃过饭了吗?快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加布里埃小姐。”
戴纳话音落下,早已有所准备的加布里埃从凳子上站起来转过身,看向对面只有七八岁的女孩。
女孩干枯的浅黄色头发垂落在肩头,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只露出苍白的下半张小脸,她穿着质地粗糙棉布七分裙,露出骨节突出的脚踝,还没有门把手高的女孩静静站在那里,仰起头与加布里埃对视。
加布里埃朝塔拉沙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的友好。
戴纳又向加布里埃介绍:“这就是我的妹妹塔拉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这孩子就是不爱说话。”
加布里埃摇摇头:“安静些也很好。”
戴纳走过去想要将光着脚的塔拉沙抱过来放在凳子上,谁知刚一过去女孩就一溜烟跑回房间关上门。
戴纳敲敲对面的房门,不赞同道:“塔拉沙,有客人的时候要出来,快点,你这个样子太没礼貌了。”
就在见房门许久没有动静的戴纳叹了一口气打算放弃时,薄木板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跑出来一个塔拉沙。
这次女孩穿上鞋子,也换了一条长一些的粉色裙子,长发有些杂乱地用一根白色布条扎在脑后,稍长的刘海也被撇在耳朵后面,露出一张削瘦冷淡的小脸。
女孩噔噔噔绕过戴纳跑到加布里埃腿边,仰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加布里埃。
加布里埃这才发现女孩的眼睛竟然是极其罕见的紫色。
夕阳散去已久,银辉月光穿过玻璃窗照进女孩深紫色眼眸中,如同塔泽里约最璀璨夺目的塔菲石。
加布里埃在塔拉沙抬起头的那一刻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像是怕惊动初生的幼鸟,加布里埃轻轻抬起手,同样苍白的指尖抚上女孩的眼尾。
“塔拉沙......是因为这双塔菲石一样的眼睛吗?”
加布里埃凑近女孩,指尖顺着女孩的脸颊缓缓下滑。
塔拉沙没有动作,依旧如最开始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加布里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成为你讨好的对象,不过很可惜——”
加布里埃猛地攥住女孩的脖颈:“跟我走吧。”
“等等!加布里埃!你在做什么!”
戴纳见到加布里埃掐紧妹妹的脖颈后大惊失色,赶忙冲过去握住加布里埃的手腕想要将两人分离。
加布里埃发动魔式使自己的右手能够使出强大的力气,她镇定地瞥了一眼身旁慌张的戴纳,开口解释:“她不是你妹妹,她是魔兽。”
努力想要分开两人的戴纳整个人忽然顿住,过了一会,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加布里埃:“......什么?”
“它身上散发着强烈的魔力,只能是魔兽。”
见到戴纳仍然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样子,加布里埃握住它的脖子用大拇指将它扭向戴纳:“你看它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戴纳愣愣地盯着自己无比熟悉的妹妹:“棕色。”
“是紫色。”
加布里埃加大力度,原本面无波澜的魔兽终于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你的母亲应该知道它眼睛的颜色,很像塔菲石,因此给它起名字叫塔拉沙。”
“什么意思?加、加布里埃小姐?您到底在说什么?”
加布里埃叹了一口气,又将魔兽的头扭过来:“意思是你的母亲知道它是魔兽。所以——她或者它,现在在哪?”
“母亲绝不可能是魔兽!她是我的母亲,她十月怀胎生下了我怎么可能是魔兽!”
戴纳似乎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哪怕看起来快被加布里埃掐死,却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妹妹不正常,他恐惧地瞪大眼睛,松开了加布里埃的手臂,一边喃喃着“不可能”一边往后退,又被身后的凳子绊倒而狼狈地摔在地上。
“好吧,戴纳,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你那位现在还见不着面的母亲到底是人类还是魔兽,把一只魔兽当做‘女儿’养育还瞒着你们一家人,她都有问题。”
加布里埃视线转回那只紧紧盯着她的魔兽:“所以,你那位‘母亲’在哪?”
名为“塔拉沙”的魔兽终于眨了眨那双紫色眼眸,她抬起手指向自己的房间。
倒在地上看着听着这荒谬事件的戴纳瞬间浑身汗毛倒竖,牙齿不自觉打颤。
他颤抖着手抹了一把眼泪连滚带爬地奔向房间,没过多久,加布里埃就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母亲——!”
“看来你已经承认了一切。”加布里埃松开魔兽的脖颈,转而捏住它的肩膀:“你是会幻型的魔兽吧,因为不了解你的原型,我也不知道掐你的脖子会不会把你给掐死,所以只好这样了。”
加布里埃捏了捏手下的肩膀,继续对毫无反应的魔兽说:“毕竟有很多事情要问你,我可不希望你死。你是故意接近我的吧?想被我捉住?”
加布里埃问了两句就觉得没必要,现在纠结于这一两个问题也没有什么意义,它既然选择主动被加布里埃抓住,对她一定别有所图,等回去后一起问就是了。
尽管加布里埃很想直接离开,不过由于和罗娜丽她们相处久了而难得冒出来一点的良心还是让她决定先处理戴纳的事情。
加布里埃一手掏出魔兽骨片本想发动魔式将魔兽和自己连接在一起,然而刚划破手指突然意识到像“塔拉沙”这个级别的魔兽挣脱这些简单的魔式轻而易举。
“你会逃走吗?”
魔兽没有回应。
“好吧,希望今晚你能一直盯着我看,不要离开。”
加布里埃没有对这只魔兽施加任何束缚,走进房间查看了一下戴纳母亲的情况。
女人浑身肿胀,呈现丑陋的暗紫色,一条扭曲的疤痕从头部延伸至右脚,翻开的皮肉里咕咕冒着紫色脓水。
看来是人类。
加布里埃帮助戴纳将同一个村子的哥哥叫过来后,为了躲开两个痛哭的男人,她走到院子里发动魔式联系妮兹特叫来几个人帮助这对可怜的兄弟处理他们母亲的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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