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雨天。
天色阴沉,大雨磅礴,连刚喷洒在地上的血液都能在一瞬间被冲刷得无影无踪。
横滨,似乎也要在日复一日的雨中被冲刷掉身上的尘埃。
“下雨下雨一直下!”
“什么鬼天气……”
“快走……”
街上的行人撑着伞匆匆奔向在这危险的地方能被称得上安心的地方的自己的家。就连那时不时露出枪的身着黑色西装的人也无一不是撑着一把伞。
“太邪门了吧。”
“最近的任务都被这鬼天气耽误进程了。”
“可不是,就连太宰先生都减少自杀了呢。”
“一个小屁孩……”
“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黑色西装的人抱怨道,这阴沉沉的日幕仿佛要把整座横滨给笼罩,连带着人的心情都被染上一层阴霾。
他们一步步踩踏在街上的水坑上,溅起污浊的水珠飞迸,留下的是泛起层层涟漪的映照的灰蒙蒙的天空。
“阳生君,那群人被武装队都处理完了,你跟我去处理一下尸体。”一位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对他说道。
十五岁的少年撑着伞站在雨幕中,黑发黑眸,闻言点点头。
黑西装的男人看着他心里不自觉叹了口气。
这个少年是他们在某次任务中捡回来的。刚开始时还没察觉,后面越来越发现这个少年简直是和黑手党格格不入,无论是他给人的那种温和地气质还是对方那出众的长相,都让人下意识觉得他不会出现在黑手党这样的地方。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在废墟中被黑手党捡了回来。一旦成了港口黑手党的人,你的未来就由不得你自己决定了。
不过幸好查明了身份确实是一个孤儿,不是其他地方派来的卧底。
阳生莱看着西装男人眼神的复杂,嘴角微微抽了抽,那可惜遗憾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喂。
阳生莱撑着伞跟在男人身后,
耳边的雨声,还有时不时的雨丝飘在脸颊上激起他一阵凉意。
说是跟着处理尸体,眼前的男人却仿佛对他格外怜爱一些,又或许是压根没指望他能帮什么忙。一个人将几个凄惨的尸体处理了,如今的他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看着,只是思绪忍不住神游天外。
想到第一次也是跟着这个男人,当时见到这场景那可是吐得昏天暗地。也是从那次起眼前的人总会时不时找机会带他。
连黑手党也抵抗不了突然升起的良心。
处理完尸体后阳生莱就独自一人回到了黑手党的员工宿舍。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
阳生莱脑中的思绪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手无意识地摩擦了一下,不过十天,明明灵魂已经是成年人的他,此时也升起了无所适从之感。
孑然一身,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次突发奇想的散心,一场突如其来山洪,将他的生命悄然带走。
阳生莱不知是不是该松一口气,没有在身后留下牵挂的人,不会有人因他的死亡陷入伤心,难过,遗憾,麻烦等这些情绪里。
只是,
看着横滨的雨,感受到来自天空的隐隐约约传来的意念,阳生莱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便是死亡之后突然感到身体涌现出来的生命力。
一闭眼再睁眼便是高耸入云的五栋大楼,阳生莱的心脏紧缩到差点当场去世。
身旁人传来的熟悉但本来听不懂的日语,汇入脑海,阳生莱却无师自通了其中的意思。
唯一该庆幸的是身边的黑装男没有回头看他到他脸上变换的表情。
凭借着步入社会的成年人演技,成功弄清了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份和来历。
然而,当他甩开身旁的人独自来到卫生间时才发现了镜中与自己如出一辙面貌。
只不过身体小了点,但也十分健康,底下的皮肤十分干净没什么伤痕,按理来说一个被黑手党收留的孤儿是不会有这么一副健康的身体的,简直就是把他成年了的身体缩小粘贴了一样。
然而,
从身体甚至于灵魂内部油然而生的异样,冥冥中突然形成的某种来自天空的契约,才是真正令他震惊的地方。
直到现在,阳生莱还是忍不住确认低头看了看毫无装饰物的手腕,和干净得空无一物的脖颈。
阳生莱困惑,
为什么,天气之子的设定会出现在文豪野犬的世界里?
难道是因为他有个叫“阳生莱”的名字?
没错,他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幕,只要他现在想,就可以随时让横滨的天气放晴,他拥有了“晴女”的能力,
——和使命。
这完全是莫名其妙的事啊!文野的世界里为什么要融入这种元素啊。
阳生莱的心沉甸甸的,挠了挠黑发。
他不想像“阳莱”一样,用自己的生命献祭换来横滨的天晴。
只要自己不“开始”就好了吧。让这雨一直下下去,反正,横滨不会真的被淹了的,阳生莱心底莫名地确信这一点。
反而不确定自己一旦动用了“晴女”的能力,会不会真的消失。
如果真的像“阳莱”一样,简直就是可以预见的死期了。
———
“森先生,天天下雨啊。”太宰治有气无力的趴在诊所的桌上。
“太宰。”森鸥外有些无奈,“不要总是把柜子里的药弄混。”
太宰治听了毫不在意,摇了摇混合起来的药,看着里面咕噜咕噜的冒泡,自顾自抱怨道:“最近都不能清新爽朗地自杀了。”
“这不是好事吗。”森鸥外笑了一下。
“哪里是好事。”鸢眸散发出阴沉的气息,喃喃出声,“又要在这腐朽的世界里多待一秒呢。”
“那太宰君多听话一点,我就可以配置药品让你轻松的死掉哦。”森鸥外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眼神没有聚焦的人说道。
太宰治的眼眸微微转动,定格在眼前身穿大白褂的‘医生’身上,一瞬间冰冷无机质般要将眼前的洞穿,只是下一秒又满是漠然,
“嘛,森医生总是骗人。每次这样说就是想压榨我了吧。”
“怎么能这么说。”森先生苦笑着,“这只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罢了,太宰君。”
他看着打在诊所外的雨,苦恼般地皱了皱眉,“最近底下的人心都浮动了呢,太宰君,想必你也听到那件事了吧,要是放任不管,可是真的要出大问题了。”
“那不是正好吗?”太宰治趴在桌子上扬起俩条胳膊,语气欢快,“让我们都在这个世界腐朽好了。”
“太宰君。”森依旧微笑着,只是莫名透露出危险。
“好吧好吧。”太宰治把自己从那种软绵绵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银之神谕’。
走到门口,回头阴沉的眼睛凝视了他一会儿,又缓缓微笑起来,“森先生可不要忘记了答应我的事情了。”
“那是当然。”对上鸢眸的那双暗红的眼睛同样没有笑意。
———
“听到了吗?”
“据说是先代回来了。”
“谣言罢了,死人难不成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来?”
“说不准呢,不过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好了。”
底下忙活的人窃窃私语。
阳生莱跟在这些前辈们身后,和往常一样沉默地帮忙做些微不足道鸡毛蒜皮的小事。
本来又像平常的度过这一天,然而他们的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脑内敏感的神经一下子就被牵动了起来,手忍不住缩紧,先代首领,原来是这个时候吗?
真是不妙,如今连他们底层人员都听到了一点风声,那些先代派的人可想而知,身为首领的森鸥外此时应该在头疼吧。
不过,阳生莱摇了摇头驱散脑海里的想法,只要不主去牵扯应该就没他什么事。在港口黑手党底层过日子,危险的事还是少掺和了。
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远离那些有风险的人和事物。
想到这里,阳生莱平静下来,看着脚底下死不瞑目的尸体,还是把他们先处理好了吧。
———
横滨的雨依旧不停,
港口黑手党的消息层出不穷,尤其盛传各路八卦,总是能给他们底层人员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一丁点乐趣。
这一天,“太宰先生带来了‘羊之王’”这一消息更是传的飞快。
无论是不是真的,确实有人看到‘羊之王’出入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他的实力很多人有目共睹,此时就算太宰治看起来再怎么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就凭这一点,背后嚼舌根的人都少了不少。
尽管,现在他并不正式隶属于港口黑手党的人。但敏锐的人群总能嗅到某些征兆,趋利避害。
这一切阳生莱都是听听罢了,唯一让他惊讶的是——关于擂钵街的消息。
“横滨的天气也不知道怎么了。这雨一直下个不停,都下了半个月了。”
“据说一些小组织的武器库都淹了。”
那位之前带着他,已经了解到他姓“山下”的男人许是周围的同事都离开了,便对着他絮絮叨叨,
“连擂钵街这种地方都出来不少人。”男人甩了甩手上沉重的的装尸袋,脸上烦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阳生莱盯着那多出了几丝皱纹的疲惫的脸,慢慢移到他那往常平静如今却透着血丝和阴沉的眼眸,总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危险了起来,并不是说指这个男人本身,而是——一种莫名的感觉。
连阳生莱自己都不清楚他背后的汗毛竖了起来,只是皱眉得听着男人的话,原本平时沉默的他此时微微开口:
“山下先生,擂钵街怎么了吗?”
温和清澈的嗓音似乎驱散了空气中的闷意,男人有些惊讶的盯着他,除了将他带回港口黑手党的前几天,眼前的少年在之后都是一言不发。
原以为是性格孤僻,此时的少年却破天荒得问起了他,看着他那眼里不同于往常的平淡,而是微微疑惑的表情。
山下自觉心中了然,眼前的少年不是性格孤僻,只是没有遇到令他好奇的事罢了。
而且,在港口黑手党这样的地方,也几乎交不到同龄人朋友。
这么想着,回过神来,在看向他时眼睛多了份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在意,解释道:
“擂钵街地势低,有些地方被淹了,有人出来开始不怕死得挑衅黑手党,最近的任务都变多了。”
“这样吗?谢谢。”
那种危险感又没有了,但阳生莱清楚不是错觉,心中之人默默留了一个心眼。
听了他的话又若有所思,低头佯装继续干手里的活,完全没在意到旁边听了他的话有些怔愣的人。
只是心里辗转,是了,他只想着横滨不会被淹,但完全没考虑过,那些像擂钵街一样地势低的地方,心底理所当然的觉得不会怎么样,所以忽视了。
现在一想,这么长时间的雨,低地处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那才真是不合理。
不过,
阳生莱的眼睛暼向擂钵街的方向,心中的想法却没有为此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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