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系统说那句话的时候,无机质的系统音都带上了久违的惆怅,所以水江奕在加载进去的时候,就做好了百分之一百的准备,但是最后还是被面前这一幕破防了。
这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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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晕染着漂亮的蓝色,浅浅的,又带着一种层次的波澜不起,被柔软的云朵衬托的越发飘飘然起来,隐隐有些像是五条悟眼眸的颜色。
五条悟一身黑衣,以前总是戴着的墨镜,已经换成了眼罩,他低垂着脸,看着面前的人。
夏油杰坐在地上,错落在阴影中,鲜血流了一地,消失的右手臂处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
他却难得久违的朝着五条悟浅浅的露出了一个笑,漂亮的像是乍暖还春,难得的,在这么多年以后,又变回了曾经的夏油杰,眼睛里泛滥着波澜的光。
他早就猜到一般说:“你果然来了啊。”
五条悟喉头滚动了下,缓慢的蹲了下来:“你来到这里,不就是想要见我吗?”
所以才冒着大不悔的风险,硬是在百鬼夜行以后来到了高专。
五条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克制了,可是声音一出口,竟然这样的干涩难听,五条悟却没有心情再去理会了,因为,他已经清楚的知悉,面前的夏油杰,已经濒临死亡了。
没有转机了。
所以从前的一切,就突然间都没有了计较的必要。
因为以后,没有夏油杰会跟他一起计较了。
夏油杰又笑了:“你总这样,把话都说破了,就没有人愿意跟你一起玩了,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要记得留一条路给别人啊。”
五条悟反嘲道:“你不也还是跟从前一样,固执又不讲理,挑我刺干什么?”
空气中难得的有一丝缱绻的气息飘过,五条悟他勾着唇说:“杰,你想要许什么愿望吗?这一次,我可以帮你完成,不会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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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和夏油杰最开始的时候是不打不相识。
他难得碰到跟自己一样的天才,一时间很是贪图和夏油杰一起切磋的日子,奈何那时候不熟,夏油杰又冷热都不吃。
于是只要黏着夏油杰,用尽了各种的手段去跟夏油杰做朋友。
因为夏油杰说:“我只跟愿意和朋友做,某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为了这句话,五条悟努力了三个月,才终于让夏油杰打开了心防,对着他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于是,那一次的微笑以后,就又有了更多的特例,大多都是一些说出来别人都不愿意听的,普通的不像是他们两个会做的事情。
譬如在一年的最后一天,两个人腻腻歪歪的去拜神社,两个人都是第一次,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又譬如一起去打卡网络上有名的店铺,五条悟喜欢的甜食也强迫夏油杰跟他一起吃,甜的夏油杰直皱眉,最后竟然还有点习惯了,可以面不改色的吞下五条悟推荐的爆甜款。
还曾经在五条悟被五条家抓回去参加宴会的时候,充当一下五条悟和禅院直栽攀比的人形挂件,五条悟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拉着夏油杰一个个的认人,每个人都穿着华服,摆着一模一样宽厚而假仁慈的面庞,枯燥而无聊,但是夏油杰总是会一直陪着五条悟。
含笑的眼脸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温柔。
还曾经……两个人的一次打完架以后,在高专里发现了一片爬满了爬山虎的墙。
可惜那成片层层叠叠的,好像是一片流动的绿色海洋一样,随着风泛起波动的爬山虎被五条悟扯了个精光,又被夜蛾当场揪住,无辜的夏油杰被当做了罪魁祸首,扫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地。
五条悟跟在夏油杰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哇,夜蛾太不讲人情了,竟然真的让你扫一个星期的地吗?”
夏油杰怕热,最苦恼的就是夏天,头发早早的就绑成了丸子头,穿着个简单的短袖支着扫帚,扫着地上零零散散的树叶,指了指身边不远处的扫帚:“如果你感到愧疚的话,可以帮我。”
五条悟理所当然的摇头:“我不。”
夏油杰早知如此,叹了一口气:“那你去一边坐着,不要站在我的身边。”
五条悟再一次大声拒绝:“我不。”
夏油杰停下扫帚,抬头挑眉看他:“那你想要干什么?给我个准信好吗?”
五条悟笑盈盈的挽起眼睛,他生得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更是漂亮的好像是笼罩了一整个天空的颜色,不过这样的笑在旁人面前的时候,总是掩盖在墨镜下面的,只有在夏油杰的面前的时候,是完完整整的展示的。
那惊心动魄的美丽,全部都不遗余力的,展露在夏油杰的面前。
变成只有他一个人看见的风景。
五条悟说:“我在等你啊。”
于是夏油杰顺从的低下了头,继续扫地:“你在等我干什么?”
五条悟说:“看你这么累,等你,然后我们一起去买橘子汽水啊。”
夏油杰顿了下,他抬起头看五条悟,严肃说:“悟。”
“阿嘞?”
夏油杰忍不住的吐槽道:“好粘人啊,你的隐藏属性果然是猫吧?”
五条悟沉默了下:“给你三分钟,闭上嘴,我就不打你。”
夏油杰半点不怕:“正好,再打塌一面墙,你就可以来陪着我了。”
五条悟又沉默了下:“杰,你好记仇啊,不就是一次吗?你要跟我一直说到我老吗?”
夏油杰觉得不是不可以:“如果可以的话。”
“不可以!”五条悟言辞拒绝,他想了想,他说,“换一个记。”
“什么?”
“嘛……我送你一个心愿吧?杰?你有什么心愿吗?!”
“没有。”
“诶?怎么会!快说嘛快说嘛!”
那年夏天的风吹得格外的柔和,带着夏天独有的炽热,又带着清翠的绿色。
连带着想起那些事情,都忍不住的想要会心一笑。
夏油杰显然也没有忘记,他失血有些过分,哪怕是咒术师这样强大的体魄,也有些恍惚了。
他说:“悟,你带糖了吗?好苦啊。”
夏油杰叛逃以后,吞吃了连自己都数不清的咒灵,一只比一只强大,却也一只比一只难以入口,常年口腔中都是一股苦涩的味道,可惜无论之后,他去买再多的糖,都找不到那时候五条悟率直的一伸手把糖递到他面前的味道了。
那种微酸的,泛滥着气泡的,连带着夏日炎热气息的味道。
独属于五条悟的味道。
“……”
五条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他从口袋中摸出柠檬糖,递到了夏油杰的面前。
浅浅的黄色,泛着粗制烂造的糖精味,却让夏油杰又忍不住的笑了下:“……果然,你的热爱很长久啊。”
之后的许久许久,直到那颗糖,在五条悟的手心化成了黏腻的糖水,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五条悟站在阳光下,帮夏油杰挡住了所有来自外界的光,静静的看着夏油杰,阖上了双眼。
没有了呼吸。
死了啊。
见惯了离别的五条悟缓缓的蹲了下来,用干净的那只手,擦掉了夏油杰眼角的鲜血,然后。
将他狠狠的抱进了怀中。
这是他曾经见到了叛变的夏油杰以后,想要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
夏油杰的尸体仍然带着余温,血腥味浓重的让人难以忽视,可一向爱斤斤计较的五条悟却一言不发,只是抱着他,汲取着他身上最后的一丝温暖。
他轻声说:“你是故意的吗?”
“最后你倒是说一点诅咒人的话啊。”
“杰。”
五条悟将脸贴在了夏油杰的肩膀上,阖上的双眼虔诚的好像是在祭拜什么陨落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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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江奕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夏油杰,他死了?”
系统沉默的点了下头:“对。”
水江奕也沉默了:“那现在的夏油杰是怎么回事?”
系统说:“是一个咒灵,他占据了夏油杰的身体吧。”
水江奕又问:“五条悟知道吗?是那些可恶的高层干的吗?”
夏油杰死掉以后的尸体,肯定是会被硝子拿去检查的,说不好就会落到咒术界的高层手里。
也怪不得那天那个高层会和假夏油杰勾搭在一起,水江奕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越来越义愤填膺,系统弱弱的打断他的设想,插下最后一把刀子。
“知道,就是五条悟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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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死后,五条悟把尸体藏了起来,并没有上交给硝子。
每年夏油杰的死期的时候,五条悟都会拎着花去见他。
因为是十二月,他每次去见夏油杰的时候,山上都会下雪,连带着他的发尾眉梢都落了一层雪。
也落满了夏油杰的墓碑,他便把花放在了墓碑边,一点点的去把雪抹掉,一呆就是许久。
什么也不做,就静静的看着他的墓碑,直到夜色席卷而来以后,才缓缓的下山。
山脚下有一家炸猪排店。
小小的店铺,铺面挂着藏蓝色的幕帘,来来往往的客人手中都捧着一袋热乎乎香喷喷的灿金色炸猪排,条条肉质紧实,冒着汁水,无论是搭配番茄酱还是搭配青梅酱都是最大的绝配。
曾经是夏油杰和五条悟出完任务回来以后,最常去的地方。
夏油杰是坚定的青梅酱党,五条悟跟他唱反调次次选番茄酱。
但是五条悟也不能说喜欢这里,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习惯,习惯和夏油杰一起完成任务以后,就来到这里,惯性的跟他争吵一些无意义的话题。
五条悟有些怀念的看着手中捧着炸猪排朝着外面走的人,热腾腾的烟雾腾空而起,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飘进了云层中。
他踢踏着地上浅浅氤氲着的一层雪,回头看了一眼。
耳畔似乎还能听见那时候夏油杰懒散的,拖着长音的声音,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那个扎着丸子头的少年一抬眼,朝着他莞尔一笑:“又累了?这次就算是撒娇,我也不会停下来等你的。”
可是,再眨眼的时候,面前却只有沉默的山丘亘古不变的埋葬着夏油杰的尸体,从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五条悟轻声叹了一口气。
我走了,来年再来看你啊。
我不在的时候,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到寂寞啊。
杰。
谢谢观看。
小剧场:
五条悟道:“但是我一定会很想很想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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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狱门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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